(今天是77盧溝橋事變78週年日,加更一章,以示紀念。())
任憑外面的小日本利用各種手段進行試探,葉途飛一概不應,吩咐諸位弟兄抓緊時間輪流休息。
臨近黎明時分,高橋信終於趕到了。
就在高橋信剛剛接過一直負責喊話的劉玉傑遞過來的喇叭的時候,葉途飛突然從睡眠中醒了過來,他推開了窗戶,饒有興趣地看着院子外亂哄哄的火把映射下的人羣。
高橋信接過喇叭來,舉到了嘴邊卻又放下,轉身走到師團長身邊嘀嘀咕咕說了好多。
便是這幾分鐘的時間,黎明前的夜色終於褪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高橋信想跟師團長說的話得到了師團長的首肯,他顯得頗有信心,走到了院落的大門前,剛想舉起喇叭喊話,卻看到原來緊閉的大門竟然緩緩地打開了。
隨後,高橋信便看到了令他寢食難安的葉途飛。
“你還是來了?就是嘛,賈家汪那個地方哪比得上徐州城熱鬧呢?”面對高橋信及高橋信身後數不清的日軍,葉途飛毫無緊張之色,笑眯眯地跟高橋信打招呼開玩笑。
高橋信的臉色一連變了三次,先是驚詫,隨即是緊張,最後纔回歸到自然。他笑了笑,回答葉途飛道:“有葉六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熱鬧。”
葉途飛微笑着道:“單有葉六爺是不夠的,葉六爺實際上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只有遇見了像高橋先生這樣的人,纔會喜歡熱鬧。”
高橋信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啊!不過,葉六爺既然喜歡安靜,那咱們不妨鬧中取靜,下一盤圍棋如何?”
葉途飛微微聳肩,道:“這主意甚好,既然高橋先生有如此雅興,六爺我又偏好成人之美,呵呵,那就下一盤吧!”
高橋信向身後揮了揮手,立即便有兩個士兵跑回去那棋具去了。
高橋信向葉途飛走近了兩步,道:“這局棋也許是史上最有意思的一局棋了,葉六爺就不想錦上添花,再爲這局棋增添一些傳奇色彩麼?”
葉途飛笑道:“我說了,葉六爺最喜好成人之美,高橋先生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來,只要有趣,六爺我一併答應。”
高橋信微微眯眼,道:“我們做個賭約如何?”
葉途飛笑道:“你贏了,我葉途飛歸你處理!你輸了,留下你高橋信一條性命!”
高橋信微微搖頭,道:“爲啥要這麼血腥?我們只賭裡面的人質,如何?”
葉途飛聳了聳肩,道:“人質?哦,既然你認爲他是人質,那就是人質好了,說吧,你想怎麼賭?”
高橋信略一思籌,道:“我贏了,你放了人質,我保證你和你的弟兄們安全離開徐州城,哦,還包括賈家汪的那些。”
葉途飛拿出支雪茄,點上了,道:“你要是輸了呢?”
高橋信道:“我要是輸了,除了剛纔我說的條件外,你還可以向我提三個要求,哦,那人質任由葉六爺處置。”
葉途飛輕輕地抽了口雪茄,緩緩地吐出煙霧,道:“你認爲,這局棋你必勝?”
高橋信點了點頭,道:“當然,葉六爺,你看似佔據上風,實則心神不定,因爲你判定不清楚一個日本中將在這場博弈中到底具有多大的價值。”
這時,小日本已經搬來了桌椅,擺放到了二人的中間,兩張藤條編制的椅子,一張紅木打做的小圓桌。那兩名跑回去那棋具的士兵也回來了,喘着粗氣,將棋具擺放在小圓桌上。
葉途飛拉過一張藤椅坐了下來,然後向高橋信示意坐下來說話。
待高橋信坐定後,葉途飛抽着雪茄,回答道:“高橋先生深諳心理之學問,不錯,我現在的確判定不清楚那個中將參謀長到底值多少錢。”
葉途飛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盛放棋子的罐子蓋,隨手抓起了一把棋子,頓在了棋盤上。這是圍棋對弈的選棋規矩,名曰猜先。
高橋信微笑着點了點頭,在另一個棋子罐中捻出一顆子,輕輕地放在了棋盤上,意思是說,我猜你手中的那把棋子的數目爲單數。
葉途飛鬆開了手,開始清點數字,邊清點邊說道:“在你們日本人心中,一名日本士兵的價值要高過十名中國士兵的價值,這也是你們爲什麼在每次戰報中都要刻意降低傷亡數字的原因。哦,高橋先生,你猜對了,你執黑先行吧!”
說着,葉途飛把自己這邊的黑子罐推給了高橋信,換回來高橋信面前的白子罐。
二人各在右手側的兩個星位擺了棋子,然後,高橋信捻了顆黑棋,直接點在了棋盤正中的天元上。
“葉六爺所說倒是合情合理,在日本人心中,一名士兵的價值絕對比得上十名中國士兵的價值,甚至還要高一些。可葉六爺也不要忘記了,日本人深受武士道精神的浸淫,只要是爲了帝國利益,下到普通士兵,上到師團將軍,都是甘願自我犧牲的。”
葉途飛捻了顆白子,手擎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像是在想些什麼。停止了約莫半分鐘的樣子,突然把棋子丟回了棋子罐中,拿起雪茄抽了兩口,道:“下棋沒有茶,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高橋信笑了下,招呼身後士兵趕緊安排。
葉途飛卻擺手道:“不必了,既然貴軍參謀長甘願爲日本天皇獻身,那這賭局也沒必要了,咱們就以最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吧,我們隨時等着你的進攻。”
說完,葉途飛站起身,就要準備折頭回去。
高橋信在身後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好吧,這一局你贏了!我承認,我們無法放棄師團參謀長的生命。”
葉途飛轉過身來,道:“高橋先生一向智慧過人,怎麼會用這種低劣的伎倆來欺騙老朋友呢?看來,高橋先生很沒誠意嘛!”
高橋信苦着臉,回道:“師團長的要求,高橋信也是沒有辦法,必須執行。”
葉途飛坐了回來,抽了口雪茄,又接過高橋信遞來的茶杯,揭開茶杯蓋,喝了一小口。高橋信看着神色自若的葉途飛,道:“你就不怕我在茶裡下毒嗎?”
葉途飛大笑,將茶杯裡的茶水一飲而盡,道:“我要是怕,就不會來,你若是想先殺了我,也不必如此麻煩。”
高橋信長長地嘆了口氣,道:“看來,我該認真地聽聽葉六爺的建議。”
葉途飛道:“說建議,不敢,只是想向高橋先生提點要求。”
高橋信道:“請葉六爺吩咐。”
葉途飛道:“第一,釋放被你扣押在賈家汪的二郎山好漢。”
高橋信點了下頭,道:“嗯,這個要求並不過分,那第二呢?”
葉途飛捻起一顆白子,點在了棋盤上天元的附近,並順手拿下了天元那顆黑子,道:“先把第一做了,咱們再談第二。”
高橋信倔強地在天元點上重新放下一顆黑子,並拿掉了葉途飛剛纔點下的白子,道:“咱們還是先把事情全擺在桌面上說清楚,然後再一二三地去落實。葉六爺,不是我高橋信不相信你,而是高橋信畢竟不是這徐州城的最高長官,萬一你這第二提出了非分的要求。。。”
葉途飛笑道:“高橋先生的內心果然強大,如此這般被動,竟還能保持如此縝密的心思,實在令葉某佩服。好吧,我就把要求全擺在桌面上。”
高橋信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途飛道:“待我確定了賈家汪那邊兄弟的安全之後,你要把這裡的弟兄也釋放了。”
高橋信面露難色,道:“那參謀長的安全該如何保證?”
葉途飛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留在這兒!高橋先生,我知道你要的是我,你把我的兄弟全都放了,我也把你的參謀長放了,就剩咱們倆好好地下盤棋,如何?”
高橋信端起了茶杯,但他並沒有着急喝水,而是放在了鼻子下,深深地吸了口氣。“這茶是日本最好的茶,葉六爺,喝這種茶最需要的是耐心,得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嚐。”
葉途飛笑道:“即便是小日本最好的茶,它終歸還是茶,既然是茶,那麼它的功能就只有一個,泡了水供人喝。至於喝的人用什麼方式喝下它,這根本不重要,因爲只要喝茶的人達到了目的,這茶也就算起到了作用。”
高橋信嗅夠了,終於喝下了一小口,迴應葉途飛:“可向你那樣,終歸是暴殄天物了!”
葉途飛笑道:“你喜歡喝茶,覺得它是天物,我卻只喜歡喝酒,對茶,我只當是個樹葉子。”
高橋信不在接話,指了指棋盤,道:“這棋。。。我看就不用再下了。”
葉途飛道:“下還是不下,你決定,我奉陪。”
高橋信緩緩地點了下頭,道:“葉六爺先請回吧,半個小時後,我會親自上樓去拜訪你,到時,我會親口告訴你我最終的決定。”
看到葉途飛的臉上閃現出一絲疑慮,高橋信趕緊做了解釋:“哦,在我作出決定前,你總得讓我看一看參謀長的健康情況吧!請葉六爺放心,我高橋信隻身上樓,保證不帶任何武器。”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