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正想辦法要如何還擊回去,田氏就殺上門來了,用她那潑婦罵街的本事,把顧家上下罵得狗血淋頭。田氏本來就潑辣,如今老徐家的榮華全系在徐璐一人身上,徐璐的子嗣也關係着老徐家的未來,得知受騙,差點借她之手讓徐璐流產,如何氣得過?在凌峰的慫恿下,就去了威國公府門外,大罵不止。
田氏出身市井,人也潑辣,這一招潑婦罵街把自詡爲真正名門貴族的顧夫人氣得夠嗆,偏頭風發作,躺在牀上要死不活的。而顧小姐一個閨閣小姐如此行事,實在陰毒,很是受人鄙視。
緊接着,又曝出,顧家姻親陳文清因貪污受賄事件,丟官貶職,凌峰非常陰險光棍地對找上門求情的陳家人說:“要怪就要怪顧小姐吧,吏部早就掌握了陳文清犯罪證據,只是看在顧家的份上,不願揭發的。耐何顧小姐三番兩次找拙荊麻煩,本官也實在是生氣,只好拿你們開刀了。”他非常“好心”地告訴陳家人,三個月前顧小姐就已知道陳文清有可能吃掛落。陳家人一聽,這還了得,又齊齊殺去顧家,又把顧夫人鬧了一通,指責顧家嫌貧愛富,踩低爬高,捧紅踩黑,眼見陳家落難了,就趕緊與陳家撇清,甚至還踩上兩腳,難怪不肯早早把閨女嫁到陳家來,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其實,京城夏季天氣炎熱,一般講究的人家,誰會在大熱天裡行嫁娶之事的,所以顧夫人這才把婚期延遲到九月份,也並無別的想法。陳家人本來就因陳文清被下了大獄而惶急無助,又聽了凌峰的挑唆,就認爲是顧家早已知曉陳家要落難,就不想把閨女嫁過來,就故意加速陳家滅亡,落井下石,其心可誅。陳家人見顧家不仁,他們也不義,又抖了諸多顧家的陰私事兒,聲稱陳文清貪墨得來的錢,也有大部份送到了顧家。
顧夫人原本就被田氏氣病了不少,這回讓陳家人這麼黑白顛倒,更是病上加病。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顧夫人經此一事,不知要氣成什麼樣。不過徐璐可不會同情她。誰叫她缺德,亂傳她的壞話。
原本凌家與顧家雖然不合拍,但也還沒到生死大仇的地步。但壞就壞在,前陣子顧氏姐妹故意找徐璐的茬,讓徐璐抽了回去,壞事傳千里,外頭對顧氏姐妹的冷嘲譏笑可不少,這對於從小就錦衣玉食堆里長大又習慣了前呼後擁的顧氏姐妹來說,如何受得了?越發憎恨徐璐。
恰巧凌家又曝出徐璐即將生下怪嬰,引起朝堂震動,顧氏姐妹覺得天賜良機,遂不餘遺力地大肆攻伐凌峰夫婦是惡有惡報的緣故,又還四宣揚徐璐攀上高枝後的種種跋扈表現,雖然這些流言借皇帝之口得以正名,但民間依然有不低的聲浪。待查出是顧家所爲後,凌峰哪還客氣,毫不猶豫地借打壓陳家之事,來噁心顧家。就算無法讓顧家掉根頭髮,也要噁心下她。
所幸,陳家人因主心骨的倒蹋,再讓凌峰挑唆,陳家人的戰鬥力成倍上升,不但向大理寺交代陳文清收受的賄賂也有相當一部份流入顧家,還還抖了不少顧氏姐妹不少的壞話。雖然也有不少無中生有的事,卻並不影響世人的對八卦的熱愛。顧氏姐妹的名聲一落千丈。
顧氏自然也知道是凌峰所爲,偏又拿凌峰沒辦法,只好進宮向皇后哭訴,並添油加醋地說徐璐的種種跋扈行爲。但皇后並不站在她身邊,反而還斥責她仗勢欺人,她纔是真正的跋扈無理。要她好生把《女戒》抄上五百遍,否則不許進宮來,並又拔了兩個嬤嬤去衡國公府,教她女子婦德典範。
顧氏羞忿而去。
徐璐拍手叫好,但又非常迷惑,“顧氏好歹也是皇后的孃家人吧,皇后只有維護的份,怎的還要這般打她的臉呢?”
正與她診脈的路玲玲嗤笑一聲,道:“衡國公府的前身也只是快要沒落的宗室公主,楊家滿門上下,哪個不是靠皇后的恩澤?所以皇后娘娘壓根不需要靠孃家的。”
徐璐點頭,一個不需要仰仗孃家反而成爲孃家的靠山,自然是挺直腰桿了。
“皇后娘娘慈愛大度,胸襟廣闊,體恤民生,善待宮人,禮賢下士,又勤儉持家,自然就不喜那些仰仗身份就目下無塵或奢侈度日的宗室貴女。偏顧夫人卻是帝都有名的高傲之人,過的還是奢侈無度的日子。皇后娘娘哪瞧得上顧家女子。不過因顧家曾有恩於皇后娘娘,娘娘這才睜隻眼閉隻眼。”
路玲玲接着又道:“不過皇后娘娘再是不喜顧氏,但明面上還是頗給面子的。這回卻是毫不給臉面,足可證明你們夫婦在娘娘心中,還要重過她那弟媳婦呢。”
徐璐微微一笑:“姐姐剛纔也說了,娘娘體恤民生,心胸廣闊,這樣的一國之母,自然要愛惜臣民。我和夫君受顧家潑髒水,娘娘自然要替咱們正名的。”
路玲玲笑道:“你知道嗎?娘娘對你很有好感的。”
徐璐心裡驚訝,但卻故作得意地捧了自己的臉道:“那是因爲人家人見人愛。”
路玲玲嗤笑一聲,戳了她的額頭,“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娘娘與聖上是少年夫妻,情比金堅。聖上又很是重情的,娘娘又是那樣的玲瓏人,聖上自然是極爲愛重的。也正是因爲聖上愛重娘娘,那些外命婦便削尖了腦袋往皇后那兒鑽去。皇后宮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有三百天都有外命婦遞貼子進宮。有的人臉皮忒厚,一呆就是一整天呢,趕都趕不走。每年端午中秋上元,以及皇后千秋節四大盛節,宮中都要舉辦盛大慶典,也只有四十名外命婦能夠隨皇后登朝陽門觀看慶典,所以每年爲了這四十個名額,這些外命婦們幾乎是無所不用其及。皇后煩不勝煩呢,所以特別稀罕像你這種不爭不搶的外命婦呢。”
徐璐哭笑不得,想不到皇后喜歡她的理由如此簡單。
“那每年的盛大慶典,姐姐去了沒?”
“不去,我們沈家一個都沒去。”路玲玲洋洋得意。
是不是也就證明,沈家女眷就因爲這個原因,得了皇后的喜歡?
說了一通皇后的喜好脾氣後,路玲玲又把話題轉到徐琳的終身大事上頭。
徐璐就拍了腦袋,一臉愧疚,摸着肚皮道:“這陣子精力全在這肚皮上頭了,妹妹的事兒還真拋到腦後了。姐姐莫要怪我。”
路玲玲憐惜地看着她說:“沒事,你也是不容易。那個莊良,我們三爺說,人還是挺不錯的,吃得苦,人也務實,不是那種偷奸取巧的。莊家門弟也不高,卻也不是家徒四壁,勉強算得上略有資產罷。將來你妹子嫁過去,你這個姐姐稍微幫襯些,也還過得去。最重要的,這陣子因你孩子的緣故,外頭鬧得沸沸揚揚的,到處都在說你們夫婦倆的事,說什麼的都有。唯獨莊良替你們說不了好話,並還斥責那些無中生有的。我家三爺覺得這小夥子不錯,要我轉告你,可別錯過了。”
徐璐笑道:“能讓沈三爺當場誇讚的人,想來也是個好的。那我就放心了。”路玲玲抿脣笑了笑:“他那個人呀,別的本事沒有,這相人的眼光還是滿準的就是了。”
還得瑟上了。
徐璐忍着笑說:“沈三爺眼光確是好,不然怎會娶了姐姐你呢?”
等路玲玲走後,徐璐趕緊叫來田氏及徐琳。
不待徐琳開口,田氏就眉開眼笑地說:“莊良麼?這個哥兒好,我喜歡。就他罷,別的縱然生得再是英俊,我還瞧不上呢。”
徐璐愕然,她沒料到田氏會是如此的痛快。
田氏看了女兒一眼,笑着說:“這陣子爲了小璐你的事,我和你妹子都愁得睡不好覺,見天的往廟裡跑,燒香拜佛,希望菩薩保估小璐。去得次數多了,也就認識了些不少人。不過這些人嘴巴也忒壞,說了小璐你不少壞話,我氣不過,就與對方吵了起來,最後還起了衝突,也虧得莊良搭了把援手,不然我和你妹子肯定要吃虧了。”
徐璐愕然,“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徐琳說:“有大半個月了吧,長姐那時候正爲着孩子發愁,哪還能爲着這些小事勞煩長姐的。”
田氏滿不在乎地說:“你妹妹說得對。所以我這才讓你妹子不告訴你的,就怕你擔心。”
田氏的什麼德性徐璐還不明白麼?明說是不告訴自己,還不是想讓自己記她的情。不過徐璐並未說什麼,到底不是自己的生母,徐璐對田氏向來有容忍度的。說了句“還是母親疼我”。又問與田氏吵架的人是誰。
“不大清楚,是個婦人,五十多歲了,生了張刻薄相,吊梢眉,扁鼻子,身材像圓桶似的。身後跟着一大羣丫鬟傭僕,聽說是什麼閣老夫人。”
徐琳又補充說:“她身邊還跟着個穿粉色褙子的妙齡少女,長得很是好看,但說出來的話卻像釘子似的,刺得人全身都痛。”
能這般晚張目膽與凌家對上的,除了楊士清的夫人外,不作第二人想。至於那個妙齡少女,想來就是楊夫人未過門的五兒媳婦,顧月芙吧。
徐璐拿着玉拂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掰着,笑得陰險,“好呀,我不來找你麻煩,你倒是先給我上眼藥了。很好,很好。”
懷了孕後,徐璐的心腸陡然變軟了,先前還準備要給顧月芙一個大難堪的,懷孕後,報復之心也就淡了不少,誰會想到,這些人不作死還不休。
探過徐琳的口風,田氏母女都挺中意莊良,徐璐就想着,是不是要親自去莊家,把事情敲定什麼的。
後來向武夫人請安時,把這事兒一說,武夫人就說:“傻孩子,姑娘家要矜持些纔好,就算中意那哥兒,也不能趕着上去的。應該是他們登門與你商議纔是。”
徐璐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多虧了母親提點我,不然我又犯錯了。”
武夫人說:“一家人不說兩樣話,我自然是希望你妹子能找個如意郎君。既然那哥兒人品不錯,家世也清白,旁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金秋九月,已到吃螃蟹的時節。凌峰的好友或下屬全一整筐一整筐地往凌家送活蟹。可惜徐璐有孕在身,只能對着香噴噴的螃蟹流口水,這種滋味,甭提有多難受。天天央求着趙媽媽給她弄點點兒蟹黃解饞也是好的。
“蟹爪子不成,弄成蟹黃包應該可以的嘛。”
趙媽媽被她纏得沒法,只好每天少量給她弄些蟹黃包,或是清燉整蟹,至多隻能吃一個小整蟹,或是半個大海蟹,多餘的無論徐璐打滾哀求都是不成的。
最後凌峰實在看不下去,責令華馨苑所有餐桌上,不得有任何螃蟹,違者必受嚴懲。惹來田氏的不滿,她對徐璐說:“雖說姑爺對你好,可你也不能恃寵生嬌呀。總不能因着你一人,就讓所有人跟着你受罪吧。”
其實,她也愛吃螃蟹的。
徐璐不好意思地說:“娘說得有道理,我早已把別家送來的活蟹分送了出去。娘你那兒足足有一筐呢。”
田氏這才喜笑顏開。
九月中旬過後,天氣涼快起來,路玲玲向莊母透了口風,莊母屁顛顛地登凌家門,正式向田氏替她二子提親,求娶徐琳。
田氏同意了,雙方就互換了庚貼。只等合了八字,就正式下聘小定。
而這時候,京裡各戶人家的嫁娶也多了起來。凌家雖人口簡單,也收到了不少請柬,大都是賞菊宴,或是某某茶會詩會,這些徐璐一概不參加。而那些婚宴,一律由凌寬父子及武夫人前去參加。
凌峰也吃了不少喜酒,喝得醉薰薰得回來,還是被人扶着進來的。
徐璐瞧他醉得厲害,生怕他原形畢露,就早早把丫鬟打發了出去,只留下豆綠。
果然,丫鬟們纔剛出去,這廝就恢復了蛇身,幾乎把整個牀鋪佔滿。
恢復了蛇身後不久,凌峰就清醒過來,看着正對自己橫眉豎眼的徐璐笑道:“也只有在你這兒才能得到真正的放鬆。唉。”
看他語氣裡的討好,徐璐想生氣都是沒法子了,想着他對她的愛護周全,想着他替她撐起一天,頂着外頭的如海嘯般的流言,心就軟了起來。擰了溼毛貼來到牀前,溫聲道:“今兒怎麼醉成這樣?還有哪兒不舒服的?”
凌峰躺在牀上,四肢大張,蛇尾巴也是動也不動,“太陽穴有些疼。”
徐璐就給他抹了臉,聞着他滿身的酒氣,又讓豆綠又熬些醒酒湯來。
然後把盆子端到腳踏上,親自擰了毛巾給他擦臉。
凌峰享受着她的服侍,吐着酒氣笑道:“沈任行那老傢伙,自己高興,居然就拼命灌我酒。哎喲喂,這老傢伙,還真是老房子着火,不可收拾了。”
儘管他的話牛頭不對馬尾的,但徐璐仍是從中領悟了不少有用信息,“沈閣老要娶顧芸兒?”
“嗯,據說顧芸兒已答應,只等顧芸兒孝期一滿就可嫁人。”
“那什麼時候滿孝期?”
“好像還有兩個多月吧。”
那確實快了。
想着顧芸兒在顧家的艱難,顧月芙陳慧心等人的明着欺負,顧家上下的偏心眼,顧芸兒嫁給沈任行,雖然委屈了些,卻可以揚眉吐氣。至少顧家人不敢再任意欺到臉上了。加上沈任行對顧芸兒的看重,老夫少妻的,應試只有疼的份。
豆綠端來醒酒湯,徐璐服侍凌峰喝下,躺了一會後,就睡着了。徐璐無事可做,就拿了針線,在東次間裡做針線。一直到烏金西沉,凌峰才醒了過來。
徐璐聽了動靜,趕緊進去服侍他,凌峰卻說:“不用了,把華馨苑的人清了,我去後頭鳧水去。”
“早已清出去了。只是天都晚了,吃過晚飯再去吧。”
“也好,讓人傳膳罷。”恢復了雙腿,穿了墨綠色的彈墨闊腿褲,赤着腳坐在炕上。
晚飯很是豐盛,清蒸鱸魚,水煮對蝦,糟鴨信,去了骨頭的滷鵝掌,白露雞,野菇牛肉湯,龍鳳雞腿,蒸嫩蛋,燒白菜,清炒空心菜,三鮮肉卷,擺滿了炕桌。夫婦二人坐在炕上,吃了八分飽。
晚飯後,凌峰把華馨苑的下人全清了出去,去了後頭池子裡鳧水。看着他寬闊的肩膀,在水裡沉浮,徐璐也有些心癢難耐,她許久不曾鳧水了。
凌峰游到岸邊,臉上還帶着水珠,向她伸出雙手,“下來吧?”
徐璐高高興興地脫下白地遍繡藍仙鶴的開襟沙衫,露出青藍色細絹交領夏衣,解下白色月華裙,露出藍色繪白鴛鴦的抹胸及白綾褻褲,正待跳入水中,凌峰的白色蛇尾已捲住她的腋下,把她帶到自己懷中。
“好冷。”到底已是秋天了,池子裡的水還是很浸人的,身子纔剛沾水,全身就起了雞皮。雙手情不自禁地環着他的脖子,整個人整整地偎在他胸膛上。
“唉呀,水好冷,我還是上岸吧。”
溫玉入懷,凌峰怎麼可能放過她呢,在她身上摸了把,“多遊幾下就不會冷了。”然後放開了她,握着她抹胸下那雪白洶涌,很是滿意自己的手感。
“又長大了不少,我不在家的這陣子,吃了些什麼?”
徐璐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她啥也沒吃呀,不過是聽從路玲玲的建意,天天在池子裡鳧水罷了。爲此還讓趙媽媽說得耳朵生繭。直到路玲玲說她身子健康,鳧水非但不會影響胎兒,到時候還容易生產,這纔沒再叨唸。
遊了幾圈後,總算適應了池水的冰冷,徐璐還學會了閉氣,也學會了仰泳,很是得意地露了兩手。凌峰也非常捧場地說:“嗯,不錯,難怪這兒又長大不少,原來是鍛練出來的。”
徐璐拍開他亂伸的手,又遊了兩圈,與他的蛇尾嘻戲,遊累了後,就抓着的他蛇巴,要他託着她,或是跌在他背上,讓他揹她,或是與他甜蜜蜜地相互偎擁,讓他親吻自己的臉。
她喜歡與他脣舌相吻的感覺,他的舌頭很是靈活,總是帶給她不一樣的甜蜜享受。她也喜歡偎在他懷中,小鳥依人地在他臂彎中,享受着他的呵護和愛意。
雖說女子要以貞靜嫺雅爲美,要端莊,不以色事人,像這種對男人撒嬌之類的動作,是有違婦德的。但她纔不要貞靜端莊呢,人前端莊就是了,人後還是變回嬌妻罷,因爲十個男人有九個都愛這樣的女子。
那種處處爭強好勝不肯示弱非要與男人一較高下的女子,活得多累呀。適當地撒下嬌,示下弱,也並不丟人嘛,反而還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呢。
有句話不就叫百練鋼化爲繞指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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