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

西岸風情是一家西式餐飲店,價格適中格調清新,深得學生和年輕女性的喜愛。

溫洛以前週末經常和林莫一起來,店裡有WIFI,林莫有時候會帶電腦過來。有時二人一起看電影,有時候是林莫在玩遊戲,一款剛出不久的網遊,溫洛就趴在他身上看他玩,時不時好奇地問他遊戲裡的問題,他都耐心地回答。

二人來的次數多了,店裡好幾個服務員都認識他們,每次他們來都會和他們打招呼,如果是不忙的時候,都會和他們閒聊幾句。

溫洛其實自己也不清楚怎麼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和墨圳的這場“約會”。

她昨天對林莫說,她喜歡上別人了。其實不如說這句話是她對自己說的,她希望自己真的能快點喜歡上別人,以此來逃脫出陷入的這個怪圈。

不能說她對林莫念念不忘,只是她現在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有再愛的能力。

她怕,再一次被人拋棄。

如果說今天約他的人不是墨圳,是其他任何她認爲還不錯的異性的誠心邀約,她都會答應。

跟林莫分手的一年多裡,學校裡也有好幾個人追求過她。只要是對方溫和有禮的,她也都會笑容以待,委婉地說明自己不想戀愛,如果對方約她,第一次她是不拒絕的。

至少有一次不要拒絕別人的真心,這樣以後你也會被如此溫柔以待。

出國前那幾天,和她短信聯繫過的人除了墨圳之外還有宋之臣以及她一個在其他酒店上班的師兄。

這個師兄在溫洛大一的時候就追求過她,當時的溫洛說自己有男朋友了,師兄見到林莫之後,笑,說她眼光不錯。

後來發現這個師兄也是A市人,和他們是老鄉,一來二去他們也就熟悉了起來,只不過相識的方式有些特別。

溫洛和林莫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刻意的迴避和男生相處,林莫也不是不介意,只是他想讓她有自己正常的交友圈。

她還會把和別的男生髮的短信給他看,她就幾條短信就幾乎是徹底剖析了一個人,林莫哭笑不得,說她總是斷章取義誤解他人,她吐舌不說話。

他班上的女生偏多,很多時候不可避免的時候會有接觸,有的曾對他表示過好感,他都儘量迴避着。

他愛溫洛,他相信溫洛,他知道溫洛和男生的相處和他跟女生的相處是一樣的。

很多人好奇,他們是如何這麼相信對方。

其實他們不是相信對方,而是相信他們之間的愛情。

說起來溫洛現在都很驚訝,他們兩個之間的信任居然是那麼的堅固,沒有被打倒。

他們算是好聚好散吧,雖然溫洛一直走不出心理的怪圈,可是她也沒有埋怨過林莫。

兩個人的感情如果插-進來第三個人,是永遠別想好聚好散瞞天過海的。

還好,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第三個人。

其實溫洛摸不準墨圳的心思。

至少在今天凌晨之前,她是認爲他有女朋友的。她從懂事以來到現在,最討厭最看不起的人就是破壞別人感情和家庭的人,不要說誰愛或者不愛誰,只要他們的關係是光明正大的情侶以及合法的夫妻,你的存在就一定是違背道德該被千夫所指的。

所以她雖然和墨圳發短信,可是卻也規規矩矩,避免所有會令人尷尬誤解的問題。

然而宋之臣,他的追求表現得很明顯,他在和她聊天的時候曾有意透漏他是單身。他坦誠地說自己交過好幾任女朋友,可是他的謙謙有禮卻讓溫洛無法將他列入黑名單,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它已經被溫洛埋進了心底最深最深的角落裡,她不願去承認。

而那個師兄現在是一家酒店總經理的助理,那位總經理走馬上任一年多,他跟着總經理天南地北的出差,還經常加班日夜顛倒,忙得沒有時間和她聯繫。

以至於在她和林莫分手之出,他都沒有騰出多少時間來安慰她,所以後來他很後悔,或許就是因爲他當時的疏忽,才讓他又一次和她擦肩而過。

樑未夏讓她嘗試去展開一段新戀情,她想,這或許是一個好的辦法。

樑巳徵到了該成家的年紀,所以說他將不能再這麼無所顧忌事事親爲地照顧關心她,可是她自己都很清楚自己是個需要別人照顧的人。

在倫敦的一個多月,艾黎和她說了不少關於樑巳徵的事。

艾黎當時很愛樑巳徵,在分手後甚至企圖以自殺來挽回他們之間的愛情。

溫洛不認爲能爲一個人去死是一件偉大的事情,可是能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她很敬佩,雖然這兩種說法似乎有些矛盾。

艾黎住院的時候她的現任男朋友就出現了,他每天都來照顧她,一點一點的侵蝕她破碎不堪的心,慢慢的讓她找回愛的勇氣。

溫洛不知道樑巳徵之所以讓艾黎和她接觸是有原因的,可是她還是被艾黎所打動了。

她想試着去再愛一次,或者說試一下自己會不會再愛,或者看看自己能不能去將就。

昨晚見到林莫之後,她的這種想法越加強烈,她一定要再去勇敢一次。

她一定會喜歡上別人。

於是這個時候墨圳出現了。

墨圳點了一個8寸的小披薩,給溫洛點了奶油蘑菇湯和雞茸焗飯,自己也點了一份奶油蘑菇湯,又點了一份黑膠牛柳意麪和一壺紅茶,溫洛剛開始想點冰淇林,說完之後她又馬上說不要了。

溫洛用勺子舀起蘑菇湯,送到嘴邊輕輕地吹着。

此時她嘴脣微微嘟起,在墨圳看來是十分的可愛,她到底多大了?怎麼越看越像十幾歲的高中生?

他又一次把心理的疑問說了出來。

溫洛嘬了一口蘑菇湯,笑着開口:“不停追問女性的年齡更加不紳士哦!”

“我只是好奇,你看起來和我妹妹一般大。”

“你還有妹妹?”

他點頭,“今年高三,挺調皮的一孩子,我爸媽都頭疼死了。”

她把勺子壓在脣上,嘿嘿地笑,“高中生啊,那麼小,你是誇我年輕麼?”

他笑,不置可否。

她發現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上揚起一個非常好看的弧度,他本來就是一雙桃花眼,眼尾上揚,笑起來後眼睛顯得更加的誘人。

“你和你女朋友怎麼分手的啊?”溫洛絕對是以好奇心來問這個問題的。

墨圳無聲地笑,盯着她看,知道她尷尬地笑着問他怎麼了。

他放下叉子,雙手疊交放在桌上。

“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果真就只有這麼一句,沒有再說下去。

“沒了?”

他攤手,嘆了口氣,“沒了,說實話,其實挺可惜的。我們都太累了,不知不覺感情就變味了。”

“很喜歡嗎?”她輕微皺着眉。

他覺得好笑,一個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在追問自己和前女友的事情,怎麼說都是應該尷尬的。

可是這個女孩子偏偏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態度,像個好學的好學生。

“說來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我初戀。”他尷尬地笑,咳了一聲,“24歲才初戀,是不是有些晚了?”

她咬着脣笑,用雙手拖着下巴撐在桌上,“我前男友也是我初戀,還是14歲。比你早十年哦!”

他有些驚訝,不過轉而一想確實是自己比較特殊。十幾歲青澀懵懂的年紀,展開一段浪漫的初戀纔是青春裡最美好的事情。可是自己十幾歲的時候卻沒有這樣的閒暇時光來花前月下,他每天都要與習題和各種課程爲伴。

當初和陳妤在一起時,自己剛好完成了學業,好像是時候可以分出時間去好好談一段戀愛了,恰好陳妤出現了。

不可否認的是他和陳妤一開始也有過快樂的時光,可是一年之後他們之間突然變得很沉默,電話裡說不了幾句就會尷尬冷場,約會也是單純的吃吃飯,二人都沒有想去遊玩的興致。

陳妤在學校和學業上的時間幾乎是她的全部,她完全沒有時間來關心他或者問候他,就連情人節的時候也是他親自到學校去請她,好言好語才把她勸出來的。

可是墨圳也有私心,當陳妤第一次和他隱晦的提到結婚的時候,他巧妙的錯開了話題。他內心裡並不認爲陳妤是他會相伴一生的人,可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就這麼和她拖着是爲什麼。

或許是像宋之臣說的,墨圳情商不夠,無法理解婚姻對於女人的重要性。

飯後二人去看了情人節上檔的《藍色-情人節》,呼聲和評分都非常高的一部電影。

親情,友情,愛情。

曾以爲的滄海桑田海枯石爛,爲何最後都會煙消雲散?

爲什麼曾經的美好幸福,一曲終了後都變成了最骯髒不堪的回憶?

婚後很多次溫洛想起這一年的情人節,二人在情侶座裡看的這部電影,不止一次的後悔爲什麼挑選了它,以至於讓自己的生活也隨着它的腳步在改變着。

溫洛回到碧水灘的時候已經是7點多了,她手機故意調了靜音,在車上的時候她看過手機,整整二十幾通未接電話,全都是來自樑宅和樑巳徵。

她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低吟出聲:“天啊,要被罵死了。”

“怎麼了?”墨圳回過頭。

“出門前沒和家裡人說。”她吐舌。

“所以你是偷跑出來的?”

她點點頭。

“我妹妹初中的時候早戀,偷偷跑出去和男生約會,晚上十點多才回家,我媽差點衝上去打她,還是我爺爺發了話讓她到書房跪兩小時。”他說完笑了聲,用意不言而喻。

“我現在早戀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她說完自己笑開了。

溫洛回到家發現樑家還沒開飯,全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閒聊。

“你上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接,不知道我們擔心你嗎?”樑巳徵見她終於回來舒了口氣,便開始責怪她,語氣也有些不太好。

溫洛的事在樑家向來都是樑巳徵在管,並且除了樑巳徵,誰都管不動她,樑國安三令五申地叫她回樑宅吃飯,她都用各種完全站不住腳的接口或理由推辭。

溫洛抱着小籠包坐到空着的位置上,彎了彎眼角,“約會啊!”

“哦?”樑國安來了興趣,“洛洛交男朋友了?”

溫洛在心裡低叫一聲,這種話果真不該在樑國安面前說,尤其是他昨天才關心過她的“婚姻大事”。

“騙哥哥呢,就是幾個同學,一起吃了個飯看了電影,要是約會這個點回來嗎?”

餐桌上樑巳徵意外地談論起了公事,樑國安擡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示意讓他繼續說。

“秦陽說年前就收到過好幾封匿名信,都是說王明私自收客人的前,讓她們做一些不入流的事,不願意的他就……”樑巳真吸了口氣,“給她們灌藥,拍照,留作威脅。”

“王明在梁氏待了不到十年,梁氏待他不薄。”樑國安斂了聲音。

“王明……”溫洛咬着筷子,“公關部經理?”

樑巳徵點頭,“你在公關部跟過他,沒發現他的異常?”

溫洛搖頭,“沒有,他知道我後臺是你,敢將這些事暴-露出來嗎?”

“家宴不談公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梁氏向來是做光明正大的生意的。”

樑國安發了話,樑巳徵應了聲,繼續埋頭吃飯,還不忘給溫洛夾她愛吃的菜。

溫洛的心思卻沒放在飯桌上。

她在公關部實習是大三下學期,那時候她的工作更閒,幾乎是每天坐在格子間裡上網看電視劇。

唯一一次忙起來是4月份的時候省裡到聖安開旅遊會議,用了聖安的2號大廳。

頭一天晚上才接到通知說開幕式省長會親臨,所有人都忙得手忙腳亂,連忙修改原來的接待方案。

新建立了一個二人小組,負責接待省長和解決他在聖安的吃住問題。

樑巳徵讓王明派溫洛去,當然溫洛並不知情。

從省長的專車開到聖安樓前到將他重新送上車的這兩天一夜裡,溫洛和另外一名同事幾乎是忙翻了天。

省長要求不多,人也很和藹。可是省長夫人卻很麻煩,差使起人來完全不管時間。

夜裡十二點要喝木瓜牛奶,早晨6點要喝新鮮的現磨豆漿。就連紙巾都要指定的品牌和款式。

普通的服務員是不能和VIP賓客接觸的,所以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通過溫洛二人傳達給相關的部門。

她們兩個這兩天精神高度緊張,生怕不小心錯過省長夫人的一句什麼話。

溫洛腦海中突然閃過省長的名字,她心裡突然被重擊了一下,她低頭抿脣,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