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這對老冤家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林雲尚不得們在軍事上的聯合並沒有讓林雲感到太大意外。雖然八國聯軍已經煙消雲散,不復存在,可是這兩個對中國領土懷着同樣野心的傢伙放棄前嫌,聯合起來對付自己是不難預測的。
不得不說,林雲在戰略上犯了一個錯誤。
收復京津唐之後,林雲將主力東移,造成了唐山地區兵力空虛,特別是佔領山海關後,主力全部東進,以至日軍趁機在秦皇島登陸,轉而西進,連克撫寧、盧龍,度過河恰與林雲的武襄軍第一師迎頭遭遇。雙方的前衛部隊都打了個措手不及。交火發生之後,擔任前衛任務的第一師第一旅二團團長馬應龍一邊下令迅速搶佔有利地勢,一邊派人向旅部彙報。
當林雲得知遭遇日軍時,已是下午三點五十分。帶着有些懊惱的心情,他命令師部直屬騎兵營之偵察連立刻向周邊地區展開偵察,另一面則下令第一旅其他各團往赴增援二團,將二旅和師部擺在三屯營附近。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圖上那道狹窄的山谷之間。一個熟悉的地名猛的闖入了他的眼簾:“喜峰口”。
這裡,是他的“前輩們”抗擊日寇的地方,對於那場戰役戰役,他知道的最多的,是當時的國民軍第二十九軍就是在這個地方,浴血奮戰,硬是用他們地大刀。殺的小鬼子鬼哭狼嚎!
今天的景況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
日軍沒有飛機坦克助威了,他們所擁有的,不過是和我的兄弟們一樣的步槍火炮!林雲冷靜地分析了眼下的形勢。突然冒出來的日軍從方向上來看,只能是在自己和郭鬆齡部間隔的區域之內登陸而來。
目前敵軍有多少人,分幾路。又是從哪些地方西進,他心裡現在殊無把握,如果日軍反撲山海關,截斷郭鬆齡與自己的聯繫,再會同沙俄軍隊兩面夾擊,郭鬆齡及其部下可能就會有危險,反過來說,如果日軍一味西進。自己又能和郭鬆齡取得聯繫,那麼我們就可以對其形成前後圍攻的態勢。
考慮到郭鬆齡尚有蔣百里及西線兵團的配合支援,前一種可能性應該不會很大。那麼眼下首先要將日軍阻擊於此,等摸清楚日軍的真實意圖,再做決斷。
下午六點,第一批偵察騎兵回報,潘家口,龍井關尚未發現
敵情,目前由當地民團暫時把守。冷風口、古北口已發現
少量日軍,估計也是敵偵察部隊。傍晚時分。最後一批偵察騎兵回來報告說,龍井關之外至馬蘭關附近,亦發現
日軍動向,人員情況不明。
“這是要抄我地後路啊。”林雲放下放大鏡,從地圖上直起身子,對身邊的第一師參謀長古刀說道:“告訴一旅旅長李韌。務必要於明天上午前搶先拿下喜峰口、寬城。並就地構築工事防守;二旅孫登科部(整團建制,欠一個炮兵連)沿潘家口至龍井關一線佈防;劉克疾部(二旅主力團,加強有孫部炮兵連)赴冷風口、古北口迎擊日軍;張成亮部(整團建制)隨師部行動。師直屬騎兵營由二旅掌握,二旅隨劉克疾部行動。”他轉過頭看了眼二旅旅長喬正海,叮囑道:“此機動力量要謹慎使用。”喬正海雙腳一併,鄭重說道:“屬下明白!”
“大帥,師部僅僅掌握一個團,恐怕不太安全。”古刀遲疑片刻。“要不要從孫登科部抽出兩個連來?”
“不用了,他的兵力也很緊張。”林雲想了想說道,“此役關係重大,各位一定要拿出百倍精神。同心戮力,方可贏得勝利。師部的直屬特務營要趕緊與郭鬆齡部取得聯繫。另外,通知駐防於遵化的甘軍,讓其務必小心日軍繞路偷襲。”
“大帥,師部如何行動?”喬正海問道。
“靠前至喜峰口,與一旅旅部會合。”林雲語氣平靜的隨意說道。
“大帥,太危險了吧?”古刀立刻反對。“現在敵情尚不明朗,一旅的彙報還沒有送達,就這樣去的話,是不是有點冒險?”
“危險?不危險我去做什麼?就是因爲那裡最危險,我纔要到那裡!”
“可您是一軍統帥啊!1⑹k小說wαр.⑴⑹整理”
林雲微微一笑,“我現在可不是什麼統帥,我和你們每個人一樣,是戰士!”他抓起武裝帶系在腰上,“出發吧!”
寒冷的北風夾雜着小雪,撲打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地。尤其是在這樣的山中,凜冽的寒風象刀子般讓人覺得被扎到了骨頭縫裡。隊伍中不時有人摔倒在地上,很快又爬起來,向自己的行列追過去。火把照亮着人們眼前的道路,在曲折蜿蜒的路上,這條火龍在風雪中頑強地前進着,這撲不滅的火焰,不正是多災多難的中國文明得以傳續的象徵麼?雖然黑暗一直籠罩,雖然前進的道路多麼曲折,總有這樣的不滅的星火在抗爭,在傳承!
半夜時分,林雲率領着第一師師部及二旅五團張成亮部抵達了駐紮在山下的一旅營地。林雲顧不上休息,立刻召開了軍情分析會。
“這麼說,日軍已經佔領了喜峰口東北邊地高地?”林雲皺起了眉毛,眼下的形勢對己方太不利了。
“回大帥,是的,雖然我已經組織過幾次攻擊,但是……收效甚微。”李韌低下了頭。
“日軍的兵力摸清楚了嗎?”林雲搓了搓雙手,這間小房子裡地溫度雖然比外面高點,還是架不住那窗戶縫隙中灌進來的冷風。
“大概有四千到五千人左右,尚未發現
敵重炮部隊。”李韌謹慎地說道。“可以判定其爲日軍主力中的一部。從剛一遭遇到今天下午的戰鬥情況來看,敵軍士卒訓練頗爲有素,指揮亦相當得當,並不與我軍反覆衝殺,而借其力量雄厚,逐步控制高地。穩步向我軍陣地壓迫推進。”
“很好,接着說。”林雲頭也不擡的盯着地圖。
“今天下午,我率主力及營長以上各軍官方抵達喜峰口南關外時,曾通知二團團長康繼年,擬偕往喜峰口兩側陣地查看地形,不
前方報告,發現
由寬城大道上,有敵騎、步兵數千人猛進。不久,敵先頭騎、炮兵到我喜峰口外,炮兵已經放列,旋即向我炮擊。”李韌一邊回憶着下午時的戰鬥,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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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擡起頭來問道:“我軍傷亡如何?”
“傷亡不大。彼時康團長當機果斷,邊察看地形,邊向我彙報。同時又派出第三營一個連火速佔領喜峰口外小喜峰口阻止前進敵人。小喜峰口在喜峰口鎮北公路上隘路口外,地勢極爲險要。隨後令第三營(欠一個連)速佔領喜峰口以西桃山上長城及喜峰口鎮土圍陣地;第一營迅速進入鐵門關附近佈防,另以一個連地兵力。擔任喜峰口至鐵門關兩處長城頹壞處防務。”
“很好,我看這個康繼年,很有些指揮水平,他是……?”
“是襄陽軍校第一期的學員,入學前在新軍中當過哨長,畢業後在朝鮮當過您的警衛標副標正。”李韌回答道。
“哦……我倒忘記了。只記得他在軍校上過學,當時,還是個娃娃咧。”自己也不怎麼老的林雲哈哈笑了笑,“言歸正傳。二團構築了防線以後,你呢?是怎麼安排兵力的?”
“我率一、三團主力陸續到達喜峰口後,即便下令由一團董威營接替二團第二營鐵門關全部防務,康團第二營歸制,並馬上充實康團第一線防務。旅部靠前駐紮於此。準備隨時對二團進行支援。”李韌用手指着地圖說道。
“向喜峰口進攻之敵,狂妄已極。大膽直入,企圖在我立足未穩,一舉而下要隘。騎兵先行,步兵緊隨,火炮如雨,勢如疾風。當時在喜峰口部及長城外面之敵,依炮火掩護,並沿大路向喜峰口以及口東長城坍塌的缺口處,兇猛進攻,均被我二團一營第三連及第九連擊退。第三連傷亡較重。”
“倘若日軍沿高地順勢攻擊長城上的……”參謀長古刀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地圖。
“是二團二營一、二兩個連。”李韌忙補充道。
“那樣地話,整個南側山脊之守軍,包括這裡,還有這裡的據點都將會被置於敵火力之下。”古刀不無憂慮的對李韌問道:“日軍在這個方向上的行動如何?”
“頗爲兇悍。”李韌爽朗的笑了笑,“不過二營的那兩個連可是硬漢子連,一下午也沒讓小鬼子前進一步!”
“你剛纔說,第三連傷亡較重?”林雲站起身來,頭頂上的馬燈被風吹的晃晃悠悠的,在他的臉上投下了幾道搖擺不定地陰影。
“是的。不過我已令康團長從三營調了一個連上去,現在擔任守衛主力的就是他們。”
“彈藥情況如何?”林雲走到火盆邊上,伸出雙手烤火,不時的搓着手。李韌等人也轉過來圍攏在火盆邊。“彈藥不成問題,有些陣地上可能輸送比較困難,但是總的來說,尚能支持數十日。”
“那就好。”林雲把目光從李韌身上移到古刀身上,“師部直屬炮團何時候能夠進入陣地?”
“明天下午三時左右。”古刀掏出懷錶,看了一眼,“距離現在還有六個時辰。”
“關於敵軍情況,一定要迅速查明。”林雲對負責情報工作的情報參謀說道:“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當面之敵地情況!”
“你現在覺得,最困難的地方是什麼?”林雲又轉過頭來看着李韌,他對這個年紀與郭鬆齡相仿,性格卻與郭鬆齡截然相反的留日同學頗有些好感。
“主要是我陣地守軍遭到喜峰口外面西方高地敵人重機槍的側射,我城上士兵,隱蔽困難,傷亡很大。雖然康團第三營即刻組織火力,將側擊之敵捕滅,但喜峰口東方高地長城上的敵人側面瞰射我無法阻壓,對我守軍部隊威脅很大,這一帶高地,是日軍搶先佔領的。”說到這裡,李韌搖了搖頭,“這恐怕是我防守陣地中的局眼所在。日軍的指揮官對其亦是相當看中,雖康繼年組織多次進攻,亦未能奪取,殊爲憾事。”
“明天務必要將這個高地奪取下來。”林雲斬釘截鐵地說道:“此點不奪,終究是我陣地上的心腹之患。”
“是!”李韌打了個立正,挺起胸膛說道。
“現在我把二旅的張成亮團也拉了過來,暫時歸你指揮。明天這一仗,要不怕犧牲,但也不能不顧惜士卒生命,多想想辦法,打巧仗,打漂亮點!”林雲用烤的暖烘烘地雙手搓了搓臉龐,“都去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吧。”
第二天,天矇矇亮,林雲便來到了前沿陣地上,剛出門的時候,他的頭還是有些昏沉沉的,不過被早晨的冷風一吹,便覺得精神好了很多,神清氣爽,疲勞和睏倦一下從身體裡不翼而飛。登上一處較高的山坡,他向日軍的陣地望去。隨行的參謀長、作戰處的參謀們也都掏出了自己的傢伙什,隨時準備按林雲的意圖進行作業。
奇怪的是,林雲只是默默的看着,並不發號施令,這讓古刀有些納悶,雖然他與林雲相處的時間並不很長,但是憑着自己的理解,這個時候正是林雲下命令的時候啊。
“李韌組織的怎麼樣了?”林雲彷彿猜到了他想說什麼,頭也不回的問道。
“已經準備好了敢死隊。都是各營抽調出的精銳!”古刀向山下望了望,“他在等待大帥下命令!”
“等我下命令?”林雲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現在的前線指揮官是李韌,讓他自行決定!還有,讓他不用管我們。”
古刀爲難的盯着林雲看了看,轉頭對參謀下了命令。
奪取喜峰口東邊高地長城的戰鬥,便在這個寒風呼嘯的清晨打響了。
與此同時,日軍的重炮也在東側山谷中列放完畢,開始了對守衛者們的第一輪重炮轟擊。騰起的硝煙頓時讓林雲恍然覺得,又回到了那個初遇乃木的洋河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