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博弈如同下棋,而不是打棋譜,沒有誰一定按照你的想法落子,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一成不變的。
共和十年,也就是公元191年,歐戰進行到第四年的時候,中俄之間的戰爭終於爆發了。
早在共和九年五月,中俄邊境上的小規模衝突就連續不斷。
五月十一日,中國新疆,霍爾果斯。一支中國邊境巡邏隊和俄軍邊防軍爆發衝突,巡邏隊傷一人,陣亡兩人,俄軍傷三人,陣亡一人。
五月二十日,中國東北,中俄邊防軍因界碑問題再次爆發衝突,雙方各傷亡十幾人。
到了八月底,雙方在邊界上的衝突達到三十多次,傷亡日增。
對於此事,林雲在公告中表達的很明確:不越境,不示弱。
其實關於這件事,俄國大公尼古拉心知肚明。歐戰已經將龐大的沙俄帝國拖的疲憊不堪,在遠東的兵力已經減低到一個非常危險的數字,邊境上的衝突無非是中國爲挑起戰爭而進行的一系列小動作罷了。
然而知道歸知道,在雙方就邊境衝突而舉行的談判中,俄方堅持已有領土立場——直到共和十年三月十六日,中方突然出兵攻佔了海參威。
三月十七日,俄國對中國宣戰。
三月十八日,英國、法國、美國對中國宣戰。
三月二十日,與英國簽訂軍事聯盟條約的日本對中國宣戰。
在準備了四年之後,林雲終於決定出手了。
在對俄方面,他並沒有如同德皇威廉二世所期待的那樣發起凌厲的攻勢——相反。在切斷了西伯利亞同俄軍遠東地鐵路後,中隊採取了守勢。
進攻的重點是南線和東線。
東方已經出現過乍露還斂的微光,又過了幾分鐘,到六點正,海軍向沖繩島發起炮轟了。支援登陸戰的全體戰艦。以不到兩秒鐘一發的速度萬炮齊放,震得夜幕晃晃搖搖,猶如顛簸在滔天大浪中地一根巨木。
這是一支非常龐大的艦隊,以“滄浪”號和“破浪”號超級戰列艦爲核心,一共有十六艘戰列艦、四十三艘巡洋艦、一百二十艘輕裝甲炮艦和近兩百艘登陸艦、輔助艦。林雷
就在半個月前,東海艦隊在對馬海峽和日本海軍幹了一場,成功的壓制住了日本海軍的主力,因此南線的登陸戰得以按照原訂計劃實施——沖繩島戰役是其中最爲關鍵的一點。
每打一炮戰艦上就是轟然一聲。炮口的火焰在黑暗中亮的刺眼,火炮擊發引起船身一陣動盪,四下浪立濤涌。
狂抖亂顫地夜幕也就給撕裂了那麼短短的一剎那。露出了漫無際涯的一片茫茫。
第一陣排炮過後,接着就是零零落落地炮擊了,彷彿急風暴雨已過,四下幾乎又是烏黑一片。
咚咚的震耳炮聲又一聲聲界限分明瞭。聽去就象一列其長無比的貨運列車,一衝一頓的,在費勁地上坡,這炮聲震地人胸口憋悶,又讓人不自覺的激動。
再後來連炮彈在空中飛過的淒厲的呼嘯也都聽得見了。
沖繩島上僅有的幾處分散地營火一下子全撲滅了。
頭一批炮彈落在海里。不痛不癢地遠遠掀起了一排水柱,但是隨後接二連三的炮彈就在海灘上開了花。
沖繩島頓時甦醒了過來,彷彿一堆死灰,轟地一下又燃着了。
叢林與海灘的交界地帶到處冒起了小朵的火苗,偶爾也有顆把炮彈打過了頭,那着火的樹林子就是很大一片了。
火光勾勒出了海灘的輪廓,閃閃爍爍的。好似深夜裡遠遠望見了一個海港。
有個軍火庫燒了起來。一派玫瑰色地火光沖天而起,映紅了海灘地一角。
幾顆炮彈又打在火光正中。於是火焰更是一竄半天高,捲起黑裡帶紅的滾滾濃煙,直衝雲霄。
炮火把個海灘直打得象是剷掉了一層皮,這才向內陸延伸射擊。
這時打*炮地方式也已經從容多了,一炮接着一炮,好象漫不經心似的。
幾艘軍艦一批,來放了一陣炮,又掉頭駛去,再換一批來轟。
軍火庫固然還是烈焰燭天,海灘上的火卻多半已經有煙無焰,到夜幕揭起、曙色初臨時,濃煙已經飄散了大半,露出了一彎海岸。
縱深約一公里處有座小山,山頂上不知什麼東西着了火,背後遠遠以外有一座並不高大的山,看去就高高聳起在醬色的硝煙繚繞中。
儘管腳下新添了這條遮腿的紫色毯子,這座山還是無動於衷地穩坐在島中,目不轉睛地遙望着大海。在這座山的面前,艦隊的炮轟就顯得渺不足道了。
登陸完成的還算順利,日軍顯然沒有在灘頭挑戰中國戰艦炮火的打算。
王懷遠在他那個陰冷、泥濘的指揮部裡,接到了陸將軍發來的電報:“第四陸戰師第二團全付武裝登陸,歸入陸戰六師戰鬥序列,由你指揮,即日發起攻擊,務必突破敵人防線。”
自去年年初從德國回來之後,他就調入了兩棲軍新編第四陸戰師,先是擔任師部作戰參謀,然後是第二團副團長,而現在他已經是第四師第二團上校團長了。
疲勞得連頭也擡不起來的陸戰師上校團長感到了寬慰。二團是他最熟悉的部隊,也是威震全軍的老部隊。他知道自己團隊的戰鬥力,他率領二團,定能打下衝繩。
那霸——首裡防線的關鍵是那霸市東邊的三個山丘,它們形成一個三角形,地圖上稱之爲五二高地。
五十二米實際上是沂鉢山的海拔標高。它是三角形防區的重心,位置最靠北。馬蹄山在它西南,半月丘在它東南。
馬蹄山中間有一塊很深的凹地,除了手榴彈以外,幾乎沒有任何一種武器能打中它。日軍在凹地裡設有一個大口徑迫擊炮連,彈藥充足,所有距離都精確測定並試射過,炮兵指揮官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手。
王懷遠上校曾經對“五二高地”發動過兩次大規模攻擊,均告失敗。每次都是攻佔山頭陣地以後,被迫擊炮火和日軍的逆襲所擊退。敵人的追擊炮準確得驚人,每炮打下來,總要造成傷亡。
折鉢山反斜面挖掘了深邃的屯兵坑道,炮火和炸彈根本無法摧毀。幾乎就在迫擊炮彈落下來的同時,日軍反擊部隊撲向山頂,同陸戰隊展開了肉搏戰。
這樣的局面對攻擊方很不利。
可是如果退下來,又受到馬蹄山和半月山的機槍火力截擊,傷亡劇增。
“王懷遠上校,李二棍中校前來向您報到。”
矮小的李二棍聲音響亮地報告。
陰暗的地堡裡看不清他的臉,但可想而知一定是朝氣勃勃,殺氣騰騰,他是個陸戰隊的老油條了,同他的資歷一起被人們記得的,是他那被戰爭錘鍊出的堅強到近乎變態的神經和求戰的意志,同時,還有他那個火爆的脾氣。
當然,沒有人敢拿李二棍的名字開玩笑——曾經有個不開眼的傢伙這麼幹過,直到他住進陸戰隊醫院昏迷三天之後才明白過來,這是個他惹不起的傢伙。
至少,第二團裡沒有一個人能喊出這種調門來。
王懷遠熱烈地和李二棍握了握手。他們早在德國就已認識,當時王懷遠作爲觀察員還曾參加過李二棍組織的一次小規模登陸戰鬥。
不過李二棍已經不是當年海灘上那個臉色陰鬱、怒氣沖天的少校了。
他的性格未改,依舊專橫獨斷,目中無人,戰爭早已使得這個原本淳樸的農村青年成長爲一個性格暴烈的軍人,本來因他在德國的戰功準備授予他國會榮譽勳章,卻因他隨意踢打士兵引起公憤而撤消了。
他的脾氣更壞,對部下更嚴厲,近乎虐待狂。但這一切,都不妨礙他成爲一名優秀的軍官。在中日戰爭的早期戰役中,許多最“硬”的火力點都是李二棍率領他的突擊營攻下來的。
“二棍,你來的太及時了。六師的那個團被打垮了。就在正面,這個高地叫折鉢山,它和它附近的馬蹄山、半月丘組成三角形支撐點,攻打任何一處另外兩處都進行側射。”
王懷遠看着地圖,手指在上面點了點,“我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你和你的營什麼時候能投入戰鬥?”
李二棍考慮了一下,說道:“那就三處一塊兒打下來。我先吃頓飯,然後就去看地形。請聯繫好艦炮和二團的炮兵營,給我六輛噴火坦克,明天中午,”
李二棍看看錶。“中午十二點半,一切問題都會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