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壞掉邊緣瘋狂試探的僵硬木偶，三川一點點扭頭看向唐洛。
他呆滯的臉色逐漸消失，又看向敖玉烈，看了看御空源，臉上的表情變得無疑狂熱。
至於飛猿十三，則是被三川直接無視了。
那是什麼？根本不存在。
唐洛走到三川面前，三川目光重新移動到唐洛臉上，“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滿臉狂熱。
“大人，剛纔那是什麼手掌？是您的特殊能力嗎！”顧不得剛纔那一跪吐出的鮮血，受傷的三川說道。
只要對方願意給他研究，三川絲毫不介意奉獻出自己，爲奴爲僕。
這樣聽上去有些怪，但可以這麼理解，只要願意給三川研究，對他幹什麼都成。
同樣，他研究的時候，對你幹什麼都成。
唐洛當然不會說什麼“你想學啊，我教你”之類的話，隨手一揮。
三川的腦袋消失不見，無頭的屍體栽倒在地。
“好了。”唐洛轉頭看向御空源說道，“我們現在就去西天取經吧。”
“……”
“……”
人生的際遇，真是大起大落，讓人意想不到呢。
“我希望可以先回湖之城，只要幾天時間，就可以跟隨玄奘前輩您去西天淨土，取得度世真經。”御空源小心地向唐洛提出請求。
“好。”唐洛答應了下來，比想象中的要好說話很多。
看來是認同她身爲取經人的身份了。
不知不覺中，御空源對唐洛“曾經取經人”的身份已經沒有任何懷疑。
還因爲被認同鬆了一口氣。
當然，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因爲唐洛本來就是曾經的取經人，一點毛病都沒有。
出家人不打誑語，唐玄奘從不騙人。
幾人一同走向湖之城主城。
沉默了一會兒，飛猿十三問道：“你是驅鬼師嗎？”問的是人敖玉烈。
那個白髮男子，取經人的身份已經揭示，是前任或者前前任，反正就是救世主那種級別的。
比驅鬼師更牛逼。
那這位呢？
掌控雷霆，而且是真正的掌控雷霆，就算是驅鬼師也未必能夠辦到。
飛猿十三知道有一個強大的驅鬼師家族，可以藉助雷霆之威，但那也僅僅是引導和藉助罷了。
“我不是自報家門了。”敖玉烈說道，語氣略微不耐煩。
好想遇到漂亮女菩薩、女妖精小姐姐啊。
飛猿十三回憶了一下敖玉烈的自我介紹，什麼鬥戰勝佛座下。
鬥戰勝佛是什麼？
這裡是有着佛的概念，也有和尚——準確地說，基本都是武僧。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沒有衍生出更多的什麼宗教相關。
簡單來說，就是一羣人，認爲有一個強大的存在叫做佛，於是他們信佛，後面就變禿又變強。
至於這個佛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天知道，反正以前這麼流傳下來的。
大家覺得信一信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信佛後有機會練拳法，真的可以變強。
那個佛是人是鬼，誰在乎呢？
說不定是以前有一個驅鬼師叫做佛，血脈斷絕了，但秘術流傳了下來。
儘管沒有了血脈的支撐，威力已經遠遠不如往昔，可依然能夠發揮作用，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現在的情況。
所以，鬥戰勝佛是個什麼玩意。
難道是傳說中佛的真名？
飛猿十三不禁浮想聯翩，不是他愛幻想，而是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實力的不足。
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那位白髮的唐玄奘不用想了，儘管打自己是這個敖玉烈，那位對少主也很溫柔的模樣。
可飛猿十三敏銳地察覺到，兩者之間的鴻溝如同天塹，那是他站在這邊，盡力仰望，連影子都無法看到的。
敖玉烈就不一樣，至少可以看到一點影子——鴻溝同樣無法跨越。
產生這種想法，並非單純是因爲實力的問題。
光看錶現出來的實力，兩人其實都差不多，但有一種朦朧的感覺，這看似性格惡劣的敖玉烈會好說話一些。
看了沉默的飛猿十三一眼，敖玉烈問道：“你想要學？”
“呃——”飛猿十三一愣，如實點頭，“我想要提升實力，現在的我太弱了。”
“的確挺弱的。”敖玉烈深以爲然。
飛猿十三也不生氣，只是看着敖玉烈。
“這個……”敖玉烈陷入沉思，根據他多年經驗，當然明白飛猿十三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想要敖玉烈教他一點什麼。
當年敖玉烈都不需要察言觀色，唐洛輕輕“嗯”一聲，他就知道該往哪裡走。
“我會的東西，教不了你。”敖玉烈說道，他的實力完全來自於天賦，苦修、戰鬥？不存在的。
“不過有些時候，實力並不代表一切，莽夫……”說到這裡，敖玉烈驟然壓低了聲音，“其實不是正確的選擇，不適用於大部分人。”
“我們可以追求正義的戰鬥之法。”
“正義？”飛猿十三不理解。
“剛纔那羣人直直地衝過來，就是屬於莽夫的戰鬥之法。”敖玉烈說道，“兒一開始不是有人躲在暗處放冷槍，這就是非常正義的戰鬥之法。”
“……這算是正義嗎？”
敖玉烈點頭：“當然，你想，大家本身實力就有差距。用辦法彌補彼此實力的差距，難道不是正義之舉嗎？別人仗着自己實力比你強欺負，這就是不正義啊。”
“有道理！”飛猿十三點頭。
再說一遍，武士階層的榮耀在於忠誠。
那種正值的人不是沒有，但比較少，飛猿十三也不是其中之一。
“你看你，用的匕首連個毒不淬。”敖玉烈說道，“你看那什麼心眼一族，實力比你強都知道淬毒。就你這樣的，沒給人打死活到現在都是奇蹟啊。”
“……還請大人教我！”飛猿十三沉聲道。
“好說，不要急，路還很長（我比較閒）。”敖玉烈笑道。
找點事情做做，而且，還能體驗一把當師父的感覺！我敖玉烈也有今天，想想有點小激動。
隨着靠近湖之城的主城，氣溫莫名其妙地降了下來。
原本這個時節，根據氣溫來判斷，大約在秋季。
可現在御空源吐出來的氣息，都變成了一道白霧。
“不對，這氣溫不對！”御空源開口說道。
“怎麼回事？”唐洛問道。
御空源搖搖頭：“我不知道，似乎是有些像是‘鬼’……”
各種鬼事、鬼物頻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冒出來全新。
就算是曾經的取經人也不可能保證自己知曉所有的鬼。
越靠近主城，氣溫就下降地越厲害，地面上已經出現了白霜。
來到頗爲高大，已經被破壞的城門附近，可以看到爲數不少的屍體。
有湖之城的士兵，也有鐵之城的士兵。
鮮血凝固在泥土中，散發出些許味道。
“下雪啊。”敖玉烈擡頭，天空中莫名飄起了雪花，可頭頂偏偏沒有云。
這灰白色的雪花是憑空出現的。
“怨靈雪！”飛猿十三驚呼出聲。
敖玉烈看向飛猿十三，怨靈雪是個什麼玩意？
沒等飛猿十三出聲解釋，地面上一動不動的屍體，突然動了起來。一個接着一個，以一種無疑詭異，無視重力的扭曲姿態從地上爬了起來。
好像是牽線木偶一樣的動作。
怨靈雪，唯一的徵兆就是氣溫下降，突如其來的鬼之雪。
從氣溫下降到灰白色的雪花憑空誕生落下，間隔的時間非常短，不給人任何準備的時間。
沒有源頭——至少沒有任何記載找到過怨靈雪的源頭。
可能落下的怨靈雪本身就是鬼。
被怨靈雪覆蓋的區域，所有的屍體會重新活動，會有怨靈從黃泉之中重新“爬”出來。
形成不死的軍團，襲擊範圍內所有的活物。
這些不死的軍團，在怨靈雪沒有停止之前，是無法殺死的。
御空源在一些記錄中看過怨靈雪的相關情報。
最長的怨靈雪足足持續了半個月的時間，從此之後，那片地區就成爲了無人踏足的絕地。
直到現在，傳聞還有詭異的哀鳴傳出。
最短的怨靈雪，時間也有三天，不死的亡靈軍團，將區域內所有的活物都殺戮殆盡。
甚至連天上的飛鳥也不例外，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就連地下的老鼠都沒有逃過一劫。
因爲除了會動的屍體外，伴隨怨靈雪而來，最危險的是怨靈。
那些詭異的半透明殘缺軀體可以飛行，可以穿透物體，光是淒厲的叫聲就足夠殺死老鼠這種生命力頑強，量卻不夠大的小東西。
哪怕是驅鬼師，面對怨靈雪，能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離開，遠離怨靈雪的覆蓋範圍。
因爲只要怨靈雪在下，所有的屍體，哪怕被肢解，過上一段時間也會自行拼湊起來繼續活動。
怨靈消散後，又會重新出現。
當怨靈雪停止的時候，屍體纔會重新長眠，怨靈也會消失無蹤。
怨靈雪沒有特定的出現地點。
淪爲了戰場的湖之城，是一個非常適合怨靈雪“發揮”的場所。
飛猿十三帶着御空源離開的時候，鐵之城已經攻進了御空一族的府邸中。
主城中戰鬥基本結束，但屍體沒有清理。
還有不少湖之城的士兵在愉快地幹着燒殺搶掠的事情。
一般而言，人口是資源。
但這次湖之城是爲了傳說中的取經人而來，心眼一族沒有約束那些本身就毫無紀律的士兵。
任由他們在城中肆虐，因此，城中的屍體不在少數。
描述人間地獄的畫卷，正在唐洛他們面前緩緩展開。
而唐洛，打算點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