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情勢突然有所逆轉。
原本是在周方正前方的顧惜年,突然一個急速的轉身,竟是逆着方向,與周方擦肩而過。
她的速度太快,做出反應的瞬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瞬間就到了周方的身後去。
這是等待了很久,纔等到的時機。
周方想要回神,卻已是來不及了。
顧惜年一記手刀,正砸中他後脖頸處。
周方悶哼了一聲,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顧惜年並不停頓。
迅速彎身扯下他的腰帶,三旋兩轉,將周方的手倒扣在背後,結了個軍中常用的結,這種結很是有技巧,越是掙扎便扣的越緊,力道越大便扣的越死,除非有人用刀子割斷,否則決計是沒辦法逃脫的。
她輕輕的吐了口氣:“贏了。”
擂臺官走了過來,正準備宣佈這一局的比賽結果。
沒想到,周方竟然醒轉了過來,他還不是很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了看周圍,鎖定了顧惜年之後,就打算再進攻一次,這才發現,雙手已經被牢牢束縛住了。
“你輸了。”擂臺官冷冷宣佈。
周方嘴裡發出宛若野獸一般的怒吼聲:“放開我,我沒輸,我不能輸!!”
他一邊怒吼,一邊還嘗試着想要去把束縛掙脫開,然而根本沒用,雖然用的只是他的紅色腰帶,可顧惜年是系在他兩根拇指之上,手腕也纏了幾纏,反手背後的姿勢,周方根本用不上力氣,嚎叫了好一會,他終於累的氣喘吁吁,安靜了下來。
顧惜年此時已經坐回到了大椅之上,她的手指,在比試時劈斷了一片指甲,便曲着手指認真的研究斷甲,小心翼翼的將折斷的部分取出,儘量不要撕扯到血肉。
她的神情很專注,似乎已經忘記了面前所發生的事。
段小白本是在她身旁的位置閉目調整內息,忽的鼻端飄過了一抹淺香,將他的心神全都從入定的狀態之下拉扯回來。
張開眼的瞬間,就看見了她滿是鮮血的手指。
他的眼底瞬時劃過了一抹陰霾,想都沒想,把他的手給拉了過來,仔細的看着指端的血肉模糊。
“疼嗎?”
“疼。”
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話語裡多了多少外泄出來的異樣情緒。
她發覺了,但也只是挑了下眉梢,假裝一無所覺。
下一瞬,段小白竟然毫無預警的出手,將她的手指奪了過來。
“做什麼?”
她的拒絕,再他那裡,毫無意義。
他攥着她的手腕,輕輕一拽,她整個人都帶入了他的懷裡:“我有藥。”
那纖長細白的手指,就頂着這麼一點殷紅,看上去刺目極了。
他忽的心虛不寧,總覺得不該是這樣子。
顧不得此時此地,也懶去理會那麼多雙眼睛在探尋、猜測。
他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好一會,取了藥出來,輕之又輕,幫她塗抹均勻。
一股清涼的感覺迅速蔓延,她收斂了疼痛,他也有些迷失。
“段小白。”顧惜年抑制着不安,輕喚了他一聲。
可他攥着她手指的力道依然是那麼重,並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顧惜年藏在面具後的俏臉,此刻已染滿了紅霞。
她又喚了他一聲。
段小白如大夢初醒。
他的神情裡透着複雜,但沒有急着立即放開,只是用那種極其複雜難懂的眼神,凝住了他。
“手帕呢?”他問。
“什麼?”顧惜年沒有聽懂。
“你的手帕。”他耐心的重複。
雖然不懂他想做什麼,顧惜年卻還是取了出來,遞過去,交到了他的手上。
段小白將那塊漂亮的錦帕纏住了她的手指,再用剩餘的部分,繫住了手背和手腕,固定妥當之後才道:“要小心。”
這一本正經的話語,透出來的情緒,完全藏不住。
可當他抽回了手指時,一切化爲幻夢泡影,便好似什麼都不存在了。
顧惜年不明所以,有幾次,她悄悄的去看他,卻發現段小白一直在認真的去看接下來的比賽,剛剛的那一絲溫情,彷彿是不曾存在過。
她不禁懊惱了起來。
但其實又搞不明白自己爲何要生出這樣子的情緒。
——
整個上午的比賽,每一場的速度都進行的很慢。
到了決賽階段,十二位入選者無一例外皆是高手。高手之間的對決,總是透着艱難。
金向北與拓跋涼之戰,最終出乎意料的,竟是以那個咋咋呼呼、吊兒郎當的金向北獲勝而告終,看的出拓跋涼也是在努力過了,只是金向北是混混的打法,看似融合了百家之長,招式裡也有各路武術名家的精髓,然而他居然能夠用一種巧妙的方式給融了起來,竟變成了一種獨屬於他所有,頗有點神出鬼沒的套路。
在決賽之前,金向北從不曾展露過;哪怕是在競爭最激烈的時候,他也在小心的將實力,隱藏在分寸之間。
到了決戰之時,突然暴露而出,拓跋涼是防不勝防。
足足有三次,他被砸趴着單膝跪在地上,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其實若是金向北急着結束,比賽最少能縮短一半的時間。
但金向北偏偏就不,他噙着一抹壞笑,一次一次又一次,把拓跋涼放倒在地。
每回拓跋涼爬不起來的時候,他還要進行一輪又一輪的言語攻擊。
激的拓跋涼心頭火蹭蹭竄,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就又中了他的下懷,非得找個機會,再把拓跋涼給打趴下了。
拓跋涼最後是直接暈在了擂臺之上,金向北一再確定他是絕對爬不起來了,這纔不甘不願的讓擂臺官宣佈比賽結束。
被人要來扶拓跋涼,金向北也不樂意。
他把人打了個半死,他還彎身把人給抱起,像個破布口袋一樣,摔在肩膀之上,揚長而走。
後邊再上臺的兩組,是其他三國的選手,兩位來自於楚國,一位是來自於北國,另一位來自於南疆。
比賽最後,北國與南疆的兩位相繼被淘汰,倒是楚國派出的兩名選手竟然全都留了下來,一個高高瘦瘦,身形敏捷,名叫唐初八,另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年歲是所有進入決賽的選手裡最大的,已經接近四十歲了,他叫玉壺冰。
看臺之上,楚國小公主歡天喜地,臉上的笑容就沒褪去過。
“傳本公主的命令,厚賞唐初八和玉壺冰。”
有人提醒:“比賽還沒結束,現在賞賜,是不是有些早了?”
楚玉環信念不改:“什麼結束不結束的,不打緊的。贏一局,本公主就賞一次,非要我楚國的勇士們充滿了奮力一搏的勇氣,更是要他們知道,只要豁出命的贏了比賽,榮華富貴、權勢地位,我楚國也不吝惜的給他們。”
“是!”
楚國傳令厚賞,當那滿當當的貴重之物被端到了擂臺邊放到了唐初八和玉壺冰面前時,果然是引得不少人露出了豔羨的目光。
楚玉環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錯的大好事,忍不住朝着七皇子望了過去。
七皇子背對着她,在與幾個手下交代事情,並未接收到她情意綿綿的笑容,小公主禁不住有些失望了。
接下來,便是六進三的次決賽了。
入選的選手分別是段小白、銀覺、金向北、圓寂以及出國的唐初八和玉壺冰。
這簡直就像是東盛國與楚國在賽場之上的對決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