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依然是舊時低沉沙啞的聲音,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彷彿,還透着幾分不快,明顯是針對她而來。
只一個眼神交流之間,顧惜年讀懂了這許多情緒,頓時她覺得十分奇怪。
但此處並不是說話的時候,雲頂天宮的這些人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攻勢愈發的迅猛,雖然對方的功夫一般,可架不住人多。你一下,我一下,排着隊往上衝,稍不留神,也是會造成不少的殺傷。
可顧惜年的心裡邊一點都不慌,她背後靠着的人是段小白啊。
是他。
他來了。
頓時就提起了一股氣勢,直衝着顏汐而去。
大神官哭笑不得:“阿年,你已確定他並非是幻象所生,爲何還要打本尊?”
“世人皆言大神官武功極高,仙法縱橫,實力深不可測。既然已開始動手了,我自然是要試一試的。”趁着誤會,摸一摸顏汐的底氣也好。
“本尊並非是你的敵人。”
顏汐並不還手,以躲閃爲主。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幾乎看不到有什麼多餘花哨的行爲,往往只是腳底一閃,顧惜年便撲了個空,根本打不到他的人。
“我就不信打不到你。”顧惜年來了精神。
臉頰莫名的燒燙,也不願去看段小白,她告訴自己,只需要一心一意是鎖定了顏汐即可。
無論如何,都得先把那股子揮之不去的惱怒不安,全發泄出去纔好。
“阿年,本尊已是老人家了。”顏汐示弱中,試圖撩撥起顧惜年心底裡的那一絲惻隱之心。
“天底下的老人家若都像你這般,便是打也打得,沒什麼大不了。”
越是感覺到段小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顧惜年便越是覺得渾身不適。
越是不適,越是糾結。
腦子裡不受控制的在發亂,在沒有適應,尋到良策之前,她似乎也只有靠着這種全力進宮的方式,來適當心底的慌。
這重逢,來的太快,也太過猝不及防。
段小白慵懶的跟在了她的身後,並不阻止,也不幫忙一起打顏汐,他與她的距離,絕不超過兩丈,閒來無事時便攔一攔大師兄和他的師弟師妹們,儘量不讓神殿的這些仙童、玉女去打擾了顧惜年的隨意發揮。
“唉。”
大神官輕之又輕的嘆了口氣。
而後,一個閃身,原地失去了蹤影。
與此同時,神殿之內的所有人,全都被幻術掩藏了起來,舍脂神殿前空蕩蕩,連之前打翻的器物,撞碎的擺件,也全都恢復原狀,就擺在了原處。
顧惜年極其受不了的翻了下眼睛,口中嘟囔着:“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一手幻術,根本搞不清楚剛纔是做了一場夢,還是真實發生了一切。”
腳步聲,在極近的地方響起。
她擡眸一看,見段小白正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顧惜年眼中泛起了警惕,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他開了口,沉沉的一聲:“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顧惜年眼中全是疑惑。
“巧合。”
這個回答,分明是敷衍。
顧惜年會信纔怪。
不過,她也很是不滿就對了。
“大神官慣於使用幻術,在他的附近,眼睛看到的一切不一定是真的,耳朵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既然分辨不了真假,索性全當做假的去處理,如此便好。”
說完,像是找到了合理的藉口,她轉身到了一旁去,不再理會段小白了。
他沉默,跟在了她的身後。
她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直到,顧惜年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火氣,猛然間轉身,她盯着他的臉。
準確的說,所有尖銳和不滿,全都是由他臉上的玄金面具而生。
他追了上來,但又假借了段小白的身份。
這算是什麼?
作爲唐王盛宴行時,他寫了放妻書,情真意切,給她自由,好似從此之後,各安天命,誰也不會牽絆住誰。
放妻書如今就在她懷裡揣着呢,他竟然又趕過來了。
明明不是段小白,他非要做段小白。
顧惜年一想到此,便覺得很是煩躁。
“你別再跟着我了。”
“顧惜年,小心。”
他們幾乎是同時開口。
顧惜年只覺得一股大力來襲,她整個人朝着他跌倒了過去。
準準的,穩穩的,她墜入到了他的懷抱當中,被他的力道帶着,往高處飛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