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皇帝坐在上首,漫不經心的翻看着奏摺。
蕭元石則心驚的站在下面,看着手上的供詞。
他雖然心裡已經做了會被查出來的準備,可卻沒想到皇帝會這麼直接的將他叫來,並將供詞拿給他看。
看完之後,他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
斟酌了下,蕭元石一臉吃驚的擡頭開口,“聖上,這個墨硯是臣妻弟的貼身小廝,臣真沒想到他會跑去買兇殺人。”
皇上將目光從奏摺上移開,“你妻弟的小廝和蕭寒崢夫妻有殺父之仇?”
他接着話鋒一轉,眸光冷厲的又道:“亦或者他是敵國的探子,故意想要將獻種的人殺了,好推到朕的頭上。”
“讓百姓心裡覺得朕連進獻天賜良種的人都保護不好,從而認爲朕當不好這個皇帝?”
蕭元石這次後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明鑑,可以讓大理寺好好查一查這人和敵國有沒有關係,臣對他也不熟。”
皇帝意味深長地問:“你覺得他是敵國奸細嗎?”
蕭元石想了想,慎重的說:“臣不敢妄斷,只是猜測這可能是我那個妻弟指使的。”
被宣旨進宮前,他就有了不好的感覺。
不過還好早就做了準備。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讓自己的人出馬,而是安排葛春義身邊的親信去做這件事。
雖然對方是葛春義自己買來的親信,但卻是他安排送到對方身邊的。
墨硯的家人在他手裡,從始至終都是他的人。
培養葛春義,除了因爲妻子的關係外,自然還因爲對方可以用。
要是葛春義爭氣,以後能當他的左膀右臂。
如果對方不爭氣,或者有了出息想要脫離他,那他有的是手段收拾。
現在葛春義廢了,他當然要廢物利用。
他從來不做直接將把柄送出去的事,所以從買兇要對付壞兒媳婦的時候,用的就不是自己的人。
他安排的很穩妥,絕對不會查到他身上。
葛春義是他丟出來的棋子,他最多擔着一個失察之責。
皇帝挑眉,“你妻弟爲什麼要買兇殺蕭寒崢夫妻,他們有仇?”
“亦或者爲什麼要殺獻種的人,難道他是敵國奸細?”
蕭元石心裡咯噔一下,後面這條可不能認,否則他身爲姐夫,不也成了和敵國奸細有關係的人。
他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應該是嫉恨蕭寒崢夫妻。”
“他原本很有前途,可卻因爲奚睿被廢了,聽說奚睿和蕭寒崢的妻子關係好,之前就記恨在心遷怒,認爲是時卿落慫恿奚睿害他的。”
“加上獻種的事情,他就更加的記恨,這纔會想着買兇殺人的吧。”
“奸細的事,還望陛下徹查。”
在買兇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準備,如果被發現,全推到葛春義頭上。
養了這麼多年,也該是對方回報他的時候了。
皇帝看着蕭元石,“愛卿,看來你這個妻弟的人品很不好啊!”
蕭元石嘆了口氣,“臣也沒想到他會養成這樣小肚雞腸、心狠手辣的性子。”
“臣有錯,不該放任他這樣,也失察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先請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眯了眯眼睛,“朕聽說蕭寒崢是你兒子?”
蕭元石知道只要蕭寒崢這個兒子一旦有所成就,他們的關係就會被揭開。
他雖然不願意,但現在卻也沒辦法不面對。
“蕭寒崢確實是臣的兒子,可我們卻已經斷了親。”
他沒有辯駁,反而一臉羞愧的說:“這件事上,是臣一時頭腦發熱做錯了。”
“臣不該爲了現在的妻子,氣憤的說出和兒子斷親分家的話。”
“臣當時也沒想到崢兒,直接就同意了。”
“回京前,我也想要挽回,詢問過他,可以帶他來京城培養,可他卻拒絕了。”
“臣當時覺得身爲父親的尊嚴被挑戰,加上現在妻子因爲崢兒的母親流產,氣怒之下就沒有再管他們。”
“原本想着先放任他們一段時間,再將他們兄妹三人接回京城撫養。”
“可能之前在府上和妻子、妻弟談過這事,所以才導致妻弟對崢兒夫妻徹底怨恨上,做出買兇殺人的事。”
“這都是臣的錯,請皇上責罰。”
在皇帝面前,多餘的狡辯沒用,還不如坦蕩的承認錯誤,這樣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一直跪在地上,等了半晌都沒有聽到皇帝說話,心慌的不行,卻強行讓自己鎮靜。
又過了片刻,皇帝纔開口道:“原來如此,這樣的事上,愛卿你確實糊塗。”
“最近關於你們家那些烏煙瘴氣的事,可沒少在京城傳開,被人當笑話看。”
“愛卿你行軍打仗是一把好手,可處理家務卻不行。”
“朕可不希望自己的大將軍,成爲京城中的大笑話。”
他又強調說:“家宅安寧,方纔是正道。”
蕭元石立即磕頭,“是,臣以後一定好好處理家宅之事。”
皇帝頷首:“你回去好好反思吧,責罰朕就先給你留着。”
接着頗有深意的補充,“朕還是很看好愛卿的,你可別讓朕失望纔好。”
蕭元石一聽這話,心不但沒有放下,反而吊的更高。
最怕的就是皇帝不直接責罰,留着以後纔是大麻煩。
看來只有割肉了,不然這件事沒法善。
那個兒子和壞媳婦,真是來克着他的。
他原本握在手裡想要立大功的籌碼,就要這樣白搭進去了,他的心再滴血。
可是爲了仕途,爲了不讓皇帝因爲這件事不悅記住,他只能割捨了。
他又磕了幾個頭,“是,臣回去一定好好反思,一定不再讓陛下失望。”
現在自然是不能拿出來的,不然皇帝怎麼想?
得下來佈置一番,找個機會進獻才行。
皇帝看着蕭元石的模樣,心想大約是敲打成功了。
只看蕭元石什麼時候將東西拿出來將功補過。
別說蕭寒崢夫妻還真是他的福星。
至於他這大將軍,私心真是有些重了。
皇帝想了想說:“買兇刺殺獻種有功之人,傳開的話影響不好,這件事朕就不交給刑部了。”
他又道:“看在愛卿的面子上,也不用他的命,但你那個妻弟既然犯了法,卻不能就這麼免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蕭元石真是要抓狂了,讓他來辦,這不是爲難他嘛。
但他卻不敢反駁,“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