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手機鬧鈴響,晚秋伸手摁掉,起身去衝咖啡,走到客廳窗戶邊時,看見清晨的太陽已經開始漸漸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她洗了臉,一杯黑咖啡下肚,思緒清明又平靜,自己本來沒有打算在這個時節談戀愛的,她現階段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儘快讓工作室上軌道,然後脫離家庭的束縛,好天高任鳥飛,可是昨晚,她卻沒能把持住自己。
許輝在短時間內帶給她的衝擊太過洶涌,那樣一個站在高處的人,他的熱情,視野,人脈以及與生俱來的優雅溫潤,每一樣都勝過單純紙醉金迷的誘惑,而他似乎也總是能恰如其分地把握自己內心的情感,讓她和他在一起時,感覺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在這樣的盛夏夜裡,不安分地躁動着。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晚秋同時也感到自己節奏被打亂的無奈,她當然不願意沉浸在愛情裡而放棄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追求,可是心卻無法自拔地越陷越深。
“早上什麼都沒吃就開始喝咖啡,對胃一點也不好。”羅女士從臥室走出來就看見晚秋端着咖啡杯站在窗邊發呆,她不贊同地開口。
晚秋似乎沒有聽見一般,並未迴應她,只是轉身將杯子放進了廚房的檯面上,然後就回房間去了,羅女士見了卻以爲她心情不好,又聯想到了昨晚她和許輝參加的聚會,暗叫不好,以爲兩人有了什麼矛盾,有心想跟進去問一問,但是看見晚秋剛剛陰沉的臉色,只得嘆口氣,暫時按下心中的焦急,進廚房去做早飯了。
等早飯後晚秋出門後,羅女士忙撥通了張阿姨的電話,問她知不知道許輝父母那邊的態度和反應,並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哎呀,小孩子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嘛,有點小打小鬧時很正常的,你就不要太過擔心了。”張阿姨安慰她。
“我是看許輝的條件挺合適的,怕她錯過了就可惜了,昨晚都還好好的,這麼今天一早就不對勁了。”羅女士心中十分焦慮,本來以爲自己的女兒萬中挑一,多的是青年才俊等着她挑,真開始實踐了才知道,各方面都合適的男子哪裡就那麼容易找了,怪不得現在大齡剩女這麼多,她們單位就有好幾個,她越想就越心驚肉跳。
“好啦,你也別在那裡瞎操心了,實在不行這樣,我做中間人,先把你和許輝他媽媽約出來,你們先聊聊。”張女士想起許母反正也旁敲側擊問過好幾次晚秋的情況,不如就讓她們先見一面。
這時的羅女士也顧不得什麼清高了,能把這兩個孩子的事情辦好纔是最重要的,她便急忙答應了。
晚秋剛到工作室就收到了許輝的消息,問她到了工作室沒?有沒有時間晚上一起吃飯,她臉上不由就揚起一抹笑容,回答他好。
”晚秋姐,什麼事這麼高興啊?看你心情很好的樣子。”小唐看見晚秋笑的甜蜜,不由好奇地問到。
“沒,沒什麼,和一個朋友聊天而已。”晚秋反應過來,收起臉上的笑容,將手機放進包裡,走進吧檯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時的她卻沒有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豆豆,也收回了剛剛一直注視她的目光,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苦澀。
晚秋和許輝的戀情快速發展起來,經過了酒店花園那一夜後,一切都變的順利成章起來,偶爾他半夜加完班,會問她睡了沒有,沒有的話,會載她去很遠的近郊吃一碗生魚片粥,他心思細膩,總是送她各種小玩意兒,有時是即將失傳的匠人手作,有時是隱退畫家的一本隨意畫冊,有時僅僅是哪裡聽回來的一個動人故事,或是急不可耐地與她分享有趣的想法,奢侈手錶包包什麼的也會有,但是都比不上那些獨一無二與花樣百出,更對她的胃口。
晚秋常常也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感覺他太瞭解自己了,瞭解得讓她心驚,但是這樣的瞭解所做出的舉動卻又讓她覺得異常甜蜜貼心,她不用主動說什麼,許輝總是能明白她要的是什麼,並會在恰當的時機給她,讓她驚訝之餘又欣喜若狂,所以,當羅女士再次提出要見許輝時,她沒有再找藉口拒絕,雙方家長很快選定了見面時間和地點。
四合院包間裡,羅女士,鄭父和許輝的父母坐定,雙方都從對方的目光裡看見了滿意,羅女士看着許輝挺拔迷人的外表,不由越看越滿意,她笑着對許輝說“聽說你自己在創業,公司發展的有聲有色,可真是能幹。”
“哪裡,是大家盛讚了。”許輝謙虛地擺手說:“我還需要更努力才行。”
鄭父看見他如此進退有禮,眼中也帶了幾分欣賞,笑着朝許父說:“許總真是教子有方啊,我們這一輩,能把孩子教的這麼好的不多啊。”
許父一聽也急忙擺手,“哪裡的話,晚秋你們也教的很好啊,知書達理,乖巧懂事。”
一時間飯局上大家都開始互相恭維起來,氣氛很是融洽的樣子,許輝轉頭朝晚秋做了一個受不了的鬼臉,私底下又伸手過去捏她的手,晚秋掙扎着悄悄甩開他,朝他丟過去一個嬌嗔的眼神,看的許輝頓時就心癢癢起來。
“我看啊,既然這兩孩子這麼投緣,我們乾脆商量個時間把婚事給他們辦了纔是。”趁着氣氛好,許母在和羅女士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後突然提了一句。
飯桌上頓時安靜下來,鄭父沉吟了一下看向了晚秋,卻見她臉色蒼白起來,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他愣了一下,就沒有立即就接過話來。
“那敢情好,我們找個時間好好的商量一下。”羅女士笑吟吟地打破了沉默,對鄭父的反應有些不滿,在這個時候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顯然許輝也發現了晚秋的不對勁,他沒有說什麼,臉上的笑容變得勉強起來,只聽許母和羅女士在那裡興致勃勃地討論起婚房設在哪裡的問題。
吃完飯許輝藉口帶晚秋去看電影,便告別了父母,載着她離去,晚秋心裡也明白自己剛剛的反應被許輝看見了,她也沒有拒絕,做好了要和他談一談的思想準備。
許輝將車開進不遠處一條林蔭岔道上,這裡鮮少有人或車經過,能夠很好地保證兩人的談話不被打擾。
“晚秋,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結婚?”許輝有些鬱郁地開口,這段時間晚秋對他的情意他能很明顯地感受到,所以今晚她的反應實在令自己驚訝。
“你別生氣,我只是不願意家裡人而結婚,我們纔在一起多久?他們就忙着張羅我們的婚事,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我必須按照她的意願走下去,爲了她才結婚一般,我不喜歡這樣,我想要的婚姻是自然發生的,是那種情到濃處後的自然的選擇。”晚秋艱難地開口解釋着,剛剛在飯桌上,羅女士的自作主張讓她又再一次想起過往的種種不愉快,心裡的抗拒就這麼無法控制地涌了上來,她沒想到會給許輝造成這樣的傷害。
“你是對我們的感情沒有信心嗎?”許輝聽後沉默了一會兒開口。
“當然不是,我是想結婚時我們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家人的選擇。”晚秋聽後急急地說。
聽完許輝鬆了一口氣,但是又有些詫異晚秋對她母親的抗拒和排斥,他輕輕地攬過她擁入懷中,愛憐地撫摸着她的頭髮,“只要你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晚秋靠在他的肩上,輕柔地開口“我們不要總是順着他們的意願去做好不好,結婚這件事我們自己來做決定吧。”
許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嘆了口氣,將晚秋抱得更緊,喃喃道“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晚秋回到家中,羅女士正在興奮地數着到時候喜宴要請多少人,鄭父坐在一旁翻着報紙,並未發表自己的任何意見,晚秋站在客廳裡看了羅女士兩秒,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都是之前羅女士替她決定這樣那樣的場景,她感覺自己心中的憤怒快要抑制不住,深吸了口氣坐到羅女士的面前,“媽,我不想這麼早結婚。”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像許輝這樣的人不知道多搶手,你還不得趕緊地定下來,”羅女士聽後白了晚秋一眼,嗔怪地開口:“再說了,女孩子早點結婚早點把孩子生了,免得把年齡拖大了,對身體可不好。”
“媽,我說了,我不想這麼早結婚,你就不要在這裡自作主張了,結婚是我結不是你結,並不關你的事情。”沒有想到她除了想安排自己的婚姻,還想連生孩子的事情一起安排了,晚秋突然就很煩躁地大聲開口,第一次正面地頂撞了羅女士。
羅女士吃驚地看着她,坐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她沒有想到晚秋今晚會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自己有做錯什麼嗎?明明都是在爲了她在考慮,爲了她好,如今卻遭到了自己女兒這樣的對待,她心裡一陣發酸,眼眶也一熱,霍得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走進房間並將門大力關上。
“晚秋,你過分了!”鄭父放下報紙,嘆了口氣,責怪地看了一眼晚秋,然後站起來走向房間。
晚秋坐在沙發上,她也沒想到這麼快就爆發了和羅女士的第一次爭執,她原本的計劃並不是這樣的,只是在聽見羅女士和許母的對話後,她突然就驚慌了起來,自己回來明明是爲了擺脫他們對自己的束縛的,但是沒有想到會遇見許輝,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愛上他,更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就開始準備安排她的下半生了。
這讓她失去了理智,如果還是繼續按照他們的安排走下去,那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做的一切又有什麼用呢?自己的努力不就是一個笑話了嗎?她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身體靠向沙發後背,疲憊瞬間席捲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