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鎮,是河州市下屬蘭縣的一個邊緣小鎮。它離自己的縣城很遠,卻是靠近河州市區,所以,早早兒就形成了小鎮的規模。
只是,七星鎮地理位置不好。它的七個村莊都是面臨着大運河而建,當年,也許是藉助於大運河的漕運之利,享盡了榮華富貴吧?
可是,後來隨着大運河斷流,洪澇災害不斷,七星鎮江的七個村莊就成了分洪區,只要洪水氾濫,村民們首先是搬家,回來後,肥沃的土地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鹽鹼層,種什麼都是顆粒無收。
這樣,靠近市區的七星鎮不但沒有發展起來,反而成了蘭縣的貧困地區,河州市委市政府爲了這眼皮底下的這個鄉鎮脫貧致富,曾經想了不少辦法。
可惜,土地不給力,怎麼扶貧也沒有效果,於是乎,這兒的人們就不再安居樂業,而是變着法子往外逃,年輕人,都是出去打工掙錢了。
在家裡的人,心思也不放在種田上,而是專營些打板算卦、風水勘察之類的違法活動,過去,這些迷信活動一旦被發現,就要取締的,
現在,社會一開放,這種活動也有了需求,有了市場。姚老闆說的那位劉半仙,大概就是這個人羣裡的精英了。
霍帥將車子開出市區,眼前就出現了一大片白花花的鹽鹼地,河州地處華北平原,本來應該沃土千里的,只是因爲這鹽鹼地,就讓人們覺得掃興。
因爲,只要是鹽鹼地,就會寸草難生,白花花的鹽鹼塊子下面,必然是荒涼不堪,就像是禿子的腦袋瓜子,怎麼搗飭都改變不了不毛之地的貧瘠和荒涼。
其實,霍帥的老家青縣,與這蘭縣僅僅隔了一個河州市區,土地質量應該是差不多的。這兒的土地有鹽鹼,自己的老家的土地照樣有鹽鹼,
只不過是沒有這麼厲害罷了,究其原因,就是在大運河洪澇氾濫時,青縣面臨大運河一側的土地上修建了一道防洪大堤,
而蘭縣沒有這麼一道堤壩,所以,久而久之,蘭縣的土地鹽鹼化了,青縣的土地卻能照常耕種。經過人們的悉心改造,霍家村甚至出現了像岳父家那樣的十畝良田。
而一市之隔的蘭縣,就沒有這樣的風景了。
爲此,青縣人祖祖輩輩都十分感激那道防洪大堤保護了自己的良田千頃,至今,人們尊敬的稱那道防洪堤爲“陳公大堤”,就是爲了紀念那位主持修建堤壩的古代官員。
小時候聽老師講,陳公,就是宋朝慶曆年間的鄭國公陳堯佐。陳堯佐出生於今四川閬中。系宋太宗趙光義殿試的 “進士及第”。他爲官清正,一心爲民,遇事敢作敢爲。
他在河州爲官時,運河堤岸已岌岌可危,其中青縣一帶最爲嚴重。陳堯佐曾上奏朝廷,建議開河州小河分水。此建議雖得到了朝廷的認可,但地方官員卻執行不力。
到了六月乙未夜,大運河河溢,堤岸決口,宋真宗欽點陳堯佐擔任河北轉運使,兼知河州治理運河水患。
陳堯佐出身水利世家,其父親陳省華早年擔任京東路轉運使時,就治理過黃河,並受到宋太宗的讚揚。
陳堯佐自幼跟隨父親,學會了治水之術,並且多次顯示了他高超的治水才能,來到河溢現場,陳堯佐親自探查堤防、查勘水情、詢問水工和當地百姓後,
制定了科學的治水方略。他採用節節推進、村村相連,親自督戰、現場指導的方式,築成了一道堅固的防洪大堤。
大堤築成後,咆哮的運河水重回故道,河州下屬諸多州縣百姓又恢復了正常的生產和生活,爲預防運河再次氾濫起了重要保障作用。好長一段時間,此段地域再沒因黃河氾濫而受災。爲此,運河沿岸的百姓們將這條大堤命名爲 “陳公大堤”。
雍正年間,青縣知縣陳學海曾書:“望人修堤一帶迷,造堤人去柳成蹊。蒼桑奠得民安業,處處豐登樂歲畦。”當時,讀了這一面古文碑刻,霍帥曾經暗暗立志,要學習陳公,爲老百姓做點實事,現在,自己已經是公司總經理了,這一抱負不知道能否實現?
出於對神仙類人物的禮貌,霍帥在駕車快要駛到那個七星村時,下車撥通了劉半仙的電話。
“劉老師您好!我是姚舜的朋友霍帥。今天特來拜見你。”霍帥想,與人家首次見面,況且是有求於人,要客氣些。
“您是——?噢,良運公司的霍總,您好您好!”劉半仙果然不凡,片刻之間就搞清楚了霍帥的來路。
“快中午了,我想請您和師母一道出來吃頓便飯,邊吃邊聊,嘮嘮家常好不好?”霍帥想,登門拜訪有打擾的嫌疑,請人家出來顯得比較客氣。
“出去吃飯……有事嗎?”劉半仙聽霍帥這麼說,倒是有些多心了。
“也沒有啥當緊事,主要是想看看師母和您老人家。”
“那就來家吧!老伴正包好了水餃。咱們清茶一杯,素餃兩碗,邊吃邊談。”
“不好意思!多謝劉老師厚意。稍等片刻就到。”在掛斷電話的同時,霍帥一踩油門,車子箭一般穿過鹽鹼地上的油漆大道。
來到村頭的小百貨商店,霍帥這纔想起,應該是買點禮物上門纔對。就到了商店禮品櫃檯那兒,買了兩袋子樂陵金絲小棗,這是養生的佳品,送給他一定高興的。
提着兩袋子包裝精緻的禮品出了商店,纔想起,還不知道劉半仙的家在哪兒呢?向路邊的人一問,那人便笑着說:“村東頭懸掛着杏黃旗的那一家就是。”說完,衝霍帥神秘的一笑,霍帥一想,這人一定把自己當成求劉半仙算命的人了。
車子開到村東頭,果斷,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懸杏黃色旗幟的院子,那面旗子上大大的繡了一個“易”字,不知道這是劉半仙的商業廣告?還是辦學標識?
進了院子,見到劉半仙,果然是仙風道骨,像是世外高人。
“霍總真是有些見外了。我這寒舍雖然是十叩柴扉九不開,對你卻是有求必應,不好意思收禮呀。”劉半仙接過霍帥的金絲小棗,一邊喚老伴沏茶,一邊高興地讓座。
不管事情難辦好辦,連神仙見了帥哥也都是眉開眼笑的。天地之間這檔子事似乎是連神仙也不一定能說得很清楚。
霍帥剛要落座,一雙秀目卻在室內看到了這兒屋子裡的非凡之處,連忙站起來稱讚道:“喲,劉老師這貴宅就是神仙洞府一樣呀!”
“請霍總賞光。”劉半仙顯然極爲得意自家居室的佈置裝潢,輕託銀鬚陪霍帥觀光。
這屋子顯得很大,足有一百餘平。明廳吊頂的燈具和飾物極爲講究,牆壁上一廂八路觸摸開關,劉半仙依次按動,但見朝輝晚霞、麗日晴空、藍天白雲、嫦娥奔月、八仙過海、天宮盛會、寶塔靈光,碧水倒映……直讓霍帥看得目不暇接,連聲道妙。
再往裡面看,是劉半仙的敬神上香之所。一溜擺開了四色二十種仿古花瓶和磁甕,取意爲四瓶(平)八甕(穩)吧。
紅木條几爲香案的佛牆前,從趙公元帥開始、關帝爺、玉皇大帝、佛道鼻祖、觀音菩薩……各路神仙齊會。新世紀了,在這改革開放的年代,連神仙供桌都電氣化了。兩支電蠟燭在長明不滅地閃跳着紅光。
神仙多了,各呈丰姿且又神態各異。霍帥肉眼凡胎,便有些眼花繚亂了。便問:“大師,衆位仙家齊居一室,這上香可有先後主次?”
劉半仙雙手合掌託胸答道:“阿彌陀佛。心誠則靈,恕不細分,如有所求,可上全香,盡在其中。善哉。”
霍帥燃上一簇全香,深深施拜,口中念着阿彌陀佛。火旺煙直,煙霧在香案上空繚繞數圈,隨着換氣扇的風旋昇天而去。
劉半仙在旁定睛看香,掐指默算片刻,便道:“施主霍董,香火正旺,點石成金,流水瀉銀,財源廣進。若離得了女人,可做高官;即使是離不了女人,也能富甲一方。但是要防小人。”
上香叩拜完畢,重新落座,霍帥方纔道明來意。劉半仙聽了,朗聲笑道:“替人轉財,這有何難!”隨即走到關帝爺供像面前,從塑像下面找出一個封面燙金字的銀行卡來,
來到霍帥面前,並不交付,只是嚴肅的說道:“我先把規矩講給你聽。如果你承諾遵守的話,我就交給你。如果不能承諾,這卡你拿不走,即使是拿走了也沒有用。”
霍帥看到對方一副嚴肅認真辦大事的樣子,立刻就表態:“我當然要遵守規矩。”
劉半仙見霍帥承諾了,就掏出一個小筆記本。認真的交待說:“這上面有三個億,但是不會一下子付給你。需要三十次、也就是三十個月依次付出。”
“每月一次支付的款項是一千萬元?”霍帥迅速地算了一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