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章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緊接着,更駭人的事情發生了,金嘆月淒厲的朝天咆哮,
雙臂一振,一股排山倒海的神力轟然爆發,嶽青兒全無防備,頃刻間被推出去三四丈,在地上滾了幾滾,才勉強穩住身形,霎時間,臉色嚇得通紅,一顆芳心噗通亂跳,滿面驚駭的望着金嘆月,驚呼:“金公子!”
那邊,杜蓮杜衡運起微不足道的功力,拼命的幫杜若輸入真氣續命。
這邊,嶽青兒只覺得雙腿酥軟,霎時間竟然站不起來,纖腰一扭,剛剛擡起一點,竟有一股巨大的暗勁從腳底生出,又倒了下去。
羣山環伺之中,冷風從山谷口呼呼的涌入,說不出的淒厲可怖,一片並不算廣袤的草地,亂草參差披拂,草葉枯萎凋零殆盡,無限的滄桑淒涼之景象,畢露無餘。
嶽青兒掙扎了幾次,又抖擻精神潛運功力,終於抵消了那一股波濤洶涌的法力浪潮,顫巍巍的站起來,待要走到金嘆月身邊照料時,冷不防從東北方飛來一道電芒般的白色身影,清冷如雪,香風陣陣,口中嬌叱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放肆,快放開金嘆月。”
人尚未到,一點流螢大小的白光猝然射來,其速快如閃電奔騰,其光可媲美日月光華,其勢如雷霆萬鈞。嶽青兒修行數百年,因受妖身shùfù,所修非上乘修真法門,道行功力皆流入中下乘,可見識還不算孤陋寡聞,只一眼便看的清楚,心裡震驚的無以復加:“日月精靈?來得是流螢島dìzǐ?”
這心念剛剛生出,白光已撲到面前,她唬的魂飛魄散,情急之下順勢一閃,白光如餓虎撲食一般,一次撲空後,卻並不乘勝追擊,嗖的一聲迴轉而去。
剎那間,一股氣勢驚人的勁風激盪開來,一個宛如九天仙子的少女忽然飄落在金嘆月的身邊。只見她,衣裳似雪,冷麪如霜,秀眉微蹙,香脣微啓,輕輕地,輕輕的呼喚着:“金嘆月!”
嶽青兒驚怒交集,剛想衝過去大聲質問,卻見這個如仙女一般的少女,眼神中滿是柔情蜜意,臉上的無限關懷之意竟是掩蓋不住,心裡登時犯疑:“莫非,她便是金公子的心上人麼?原來他竟有如此佳偶,難怪對我不屑一顧。”偷偷瞟了瞟少女,兩相比較之下,更覺得自慚形愧。
那少女,自然是半路折轉的封芷蘭了。傷心北去之後,飛了一些路程,突然間想起金嘆月正在和強敵對峙,境況危險之極,她若這樣走了,豈不是生生陷他於生死攸關的險境?嘆息良久,流淚良久,最終,緩緩撥轉雲頭,原路返回。卻見到,金嘆月胸前衣襟帶血,震飛了一個渾身妖氣騰騰的女子。親眼目睹了此情此景,不管換作是誰,都會認定自然是這些妖女傷害了金嘆月。
她蹲下曼妙的身姿,幾乎是和嶽青兒用了同樣的動作,輕輕的挽起金嘆月的頭部,再一次,溫柔呼喚:“金嘆月,你怎麼啦?”
金嘆月,自然是不會回答,因爲他還在昏迷着。唯一的聲音卻是從後面幽幽響起:“這位měinǚ,你可是金公子的心上人麼?”
封芷蘭婀娜的身段幾乎是抖了一下,脆弱的心靈幾乎被紮了一下,沒來由勾起一陣鑽心的劇痛,極緩慢,極緩慢的回過頭,茫然的看着嶽青兒,森然道:“你說什麼?心上人?”
她的這副表情,更是令岳青兒渾身不自在,背後突然涌起一股冰涼的寒意,幾乎是下意識的,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回道:“額,你…到底…到底…是不是金公子的心上人?”
“我是他的心上人麼?呵呵!”封芷蘭很是不可思議的,古里古怪慘笑一聲,笑聲中滿是淒涼感傷之意,然後,徐徐的,轉過頭,怔怔的,看着他,像一個熟睡的嬰兒,無知無識。
嶽青兒徹底被弄得暈頭轉向,瞧她那一副脈脈含情的眼眸,分明是用情至深,可是她那個詭異之極的笑容,又無端端讓人捉摸不透。
她從來不曾愛過,又如何懂得一個傷心女子的痛呢?
“是你們傷了他?”一個輕柔而冰冷的聲音,從封芷蘭口中擠出來,她依然癡癡的望着金嘆月,並未轉過頭。
可是嶽青兒聽到這句話,忽然間渾身一顫,好似看到了封芷蘭眼中熊熊燃燒的復仇火焰,以及濃烈的可怕的殺機,於是乎,嚇得把雙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連連辯解道:“不是的,不是的,金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害他呢。”
封芷蘭始終不曾回頭,可是她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嚴峻:“不是你們,又是誰?方圓數十里之內,並沒有其他人。”
嶽青兒再要出言爲自己辯解,那邊一直在爲杜若傷勢而忙得焦頭爛額的杜衡卻已按耐不住心頭的怒火,氣洶洶吼道:“我們沒有打傷你的金嘆月,反而是你的金嘆月無端端打傷了我們三妹,你過來看看,我們三妹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她可隨時都會死掉。”
幾乎就在她的聲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封芷蘭猛地望過去,那一雙比冰雪還寒冷的眼眸,分明射出了一排排刀鋒劍雨般的電芒,輕輕地,質問道:“金嘆月爲何要打傷你三妹?”
杜衡氣呼呼叫道:“我怎麼知道他發什麼神經?我三妹看他一直昏睡不醒,便想按他人中將他喚醒,誰知他射出一口血劍,將我三妹打成這樣子,一條命都去了九成了,嗚嗚…”說着說着,就嗚嗚咽咽抽泣起來。
封芷蘭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眼中的光芒,卻也更嚴峻了,再一次,冷冷追問道:“他怎麼昏倒的?”
杜衡一邊哭,一邊用略微滑稽的嗚嗚聲回覆:“我們也不知道啊,總之我們到這裡的時候,他就已經暈了,那時候嶽姑娘正陪着呢。”
“嶽姑娘是誰?”封芷蘭有點疑惑。
“就是她啊!”杜衡指着嶽青兒道。
封芷蘭急速卻不失優雅的掉轉過去,冷森森的盯着嶽青兒,道:“金嘆月是怎麼暈倒的?你最好一五一十告訴我,不要撒謊,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他的心裡雖然沒有我,但我決不允許有人傷害他。”這一番話,說的斬釘截鐵,儘管她的眼眸中,隱隱約約閃爍着幾滴不易察覺的淚花。
嶽青兒見識高超,早就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嬌怯怯不勝溫柔的小女子,就是來自大名鼎鼎北冥流螢島的高手,心裡早已經敬畏萬分,言語中客客氣氣的,半點不敢放肆。可是,杜式三姐妹的眼光,就沒有這般老道了,她們顯然並不認識名震天下兩千年的蓋世奇術日月精靈,自然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就是流螢島dìzǐ,相反,因爲杜若莫名其妙傷在金嘆月手上,心裡還有幾分仇視,對待金嘆月的朋友,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言好語款待,聽了封芷蘭的話,杜衡當即冷笑道:“呸,你算什麼東西,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他打傷了我三妹,我還想對他不客氣呢。正好,你是他的小**,我就和你來算這筆賬。”
杜蓮不願輕易開罪他人,且又要照料杜若,以防她傷勢惡化,連忙勸阻道:“二妹,不要胡說,金公子打傷三妹,分明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三妹胡鬧,去摁他的人中xué,也不至於如此啊,你遷怒於這位姑娘,實在太過分。”說完,又朝封芷蘭致歉:“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二妹胡說八道,請您大réndà量,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之前,封芷蘭的心情本來就糟糕到了極點,待一看到金嘆月受傷,內心深處無疑是痛惜之至,如今又見到這四個妖精幻化的女子,行若無事的行走在人世間,大有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好像此處是她們妖界的大本營星月宮,心裡更是有氣。須知道“誅妖滅魔、拯救蒼生”這八個字,自古以來就是流螢島的立派之本,流螢島dìzǐ對敢於闖進人世間的妖孽一直抱着除惡務盡的宗旨,比起五聖山等門派來猶有過之,且不管是非善惡,見之則務必處之,絕不留一絲一毫的情面。自小在流螢島長大的封芷蘭,腦子裡充斥了“人妖不兩立”的正統觀念,從進入中原以來,斬殺的大大小小的妖物幾乎有一百多,以她這種xìng格,如何會放過眼前這放肆的四妖?她到達此處時,心裡就已經動了殺機,只因見到金嘆月昏迷不醒,想從她們四妖身上查出緣由,才未急着下手,待仔細觀察片刻,又替金嘆月把脈,發覺他體內真氣紊亂,茫無目的的到處流竄,分明是輕度走火入魔的跡象,慶幸並不嚴重,遂不動聲色暗中運功替他打通筋脈,導息歸源,過了小片刻,終於把渾身真氣引入丹田氣海,又在體內遊走了幾個小週天,才功行yuánmǎn。一切就緒後,輕輕將他平放在地,抖了抖衣裳上的枯枝敗葉,娉娉婷婷站起來,冷冷掃了四妖一眼,嘴角邊微微露出一絲寒意。
嶽青兒見她突然站起來,匆匆看了一眼,鑑貌辨色之餘,再聯想到流螢島dìzǐ斬妖除魔辣手無情的傳言,心念猛地一動,背後滲出一層冷汗,尋思着;“糟糕,這丫頭好像要對我們下手。”心裡雖還惦念着金嘆月,可封芷蘭嘴角邊的冷酷寒意,分明是死神臨近的徵兆,權衡利弊之下,自然是想到要逃之夭夭,否則xìng命頃刻間就要葬送於此,哪裡還敢多費脣舌,當即長袖一擺,化作一束妖光,瞬間遠遁他處。
可笑杜蓮杜衡二妖年幼無知,竟然不曾聽說過流螢島dìzǐ斬妖除魔辣手無情的赫赫威名,眼看着嶽青兒倉皇遠遁,竟然還茫然無知,不知死活追着叫道:“嶽姐姐,你去哪裡?”
只聽到嶽青兒的聲音遠遠傳來:“快逃啊,她要殺我們。”
二妖微微一怔,低頭一看,卻見四周白光一晃,封芷蘭人如飄絮,幾乎是御風而行一般,輕飄飄飛過來,人尚未到時,先是以一股磅礴法力,鎮住二妖元神,人一到,雙手猛地伸出,用纖纖細指勒住二妖咽喉,面上神情如霜似雪,冷冷道:“妖孽,須知人有人間,妖有妖界,你們不在星月宮好好呆着,竟敢肆無忌憚來到人間耀武揚威。也算你們倒黴,今日撞在我流螢島封芷蘭手中,我這就送你們去六道輪迴。”
急切間,二妖早嚇得魂飛魄散、面無血色,杜蓮急忙哀求道:“仙子饒命啊,小妖自進入人間以來,一直本本分分刻苦修行,從來不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不信你聞聞我們的妖氣,是不是純淨的?”
封芷蘭早已經聞到了她們身上的妖氣純淨,顯而易見,自成型以來,並未害過一條xìng命,也不曾沾過葷腥,要不然,她早已經用力扭斷了她們的脖子。可是,斬妖除魔一向是流螢島的宗旨,若要她放三妖一條活路,心裡又轉不過這個彎,微微沉吟片刻,又道:“你們妖氣純淨,我豈有不知?但是,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妖始終有別,你們爲何要擾亂人妖秩序?咦,奇怪,你們身上爲何會有玄門正宗的法力?”
原來二妖咽喉要害被制,心驚膽戰之餘,卻又不甘束手待斃,一直在運功強行衝擊咽喉重xué,想要掙脫封芷蘭的shùfù,可是她們區區一百年的修爲,那點綿薄功力,哪裡是封芷蘭這等頂尖修真之士的對手?連續衝擊了十幾次,簡直就像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然而她們使出的xiūliàn才一年多的青牛谷太極分光術的法力,卻很快就被封芷蘭感應到了。這股法力此時雖然看似微不足道,卻正大堂皇,後勁綿長,長久修習之後,只怕不下於正教五大仙派的幾大神功,妖怪竟然得窺玄門正宗妙法真諦,此事實在是令人震驚的無以復加。封芷蘭心念及此,忖道:“今日若放了她們,假以時日,她們把玄門妙法參透,再配合自身的妖術,世上哪裡還有人可以zhìfú她們?”如此一想,心中殺機更盛,手中的勁力,不知不覺加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