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誓杯之儀(二合一,求訂閱!!!)
正殿是一座超過三百平米的寬闊房間,即使同時容納一百人也不顯得擁擠,上百個蒲團鋪在玉色細軟的榻榻米上,每個蒲團上都有一個小橫桌,桌上放着一頂小樽,小樽飄蕩着沁人心脾的酒香,像叔叔這種老酒鬼聞上一口就知道這裡面的酒一定是上了年份的老陳釀了,這種年份的酒,如果不是私人珍釀,拿出去賣的話,鐵定不比茅臺便宜。
正殿最前方是一座金絲楠木雕琢的神臺,雕工精美華貴,光是這座神臺拿出去拍賣只怕都能拍出七八位數的天價,神官和巫女們在神臺前一字排開,不過並不是站立,而是跪坐的姿勢,不論是上了年紀的老神官,還是年輕貌美的巫女,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寫滿了嚴肅與恭敬,豐富的祭品擺放在神臺的正中央,不僅有指橙、非洲角瓜和羅馬紅寶石葡萄這種昂貴的水果,甚至有真正的元寶和金箔,人魚油製成的蠟燭散發的火光在空氣衆微微搖曳。
神臺的後方供奉着三尊巨大的人塑,最中央的是一個英武的男子,他身姿挺拔,雙目炯炯有神,金色的大日被他一手高高託於頭頂。
左側是一個清冷的女人形象,赤足裸肩,身材窈窕,長長的紗裙被拖在身後,女人的額頭處涌溫潤的玉石雕刻着彎鉤似的長月。
而右側那人則是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他的臉上覆蓋着鴉天狗的面具,桀驁的長髮披散在肩膀上,兩柄巨大的長刀被他分別挎在肩後和腰間,透過面具的窟窿可以看到他凌厲的目光,彷彿要斬斷世間一切不平事。
天照大神、月讀、須佐之男,這就是如今蛇歧八家供奉的“神明”……原本的“神明”本該是“母神”伊邪那美,但那位偉大又罪惡的“祖神”已經死在了幾周前,成爲了永遠的過去式,於是她的三位子嗣成了最崇高的神明。
剛走進正殿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路明非其實有點想要,源稚生是蛇歧八家這一代的“天照命”,繪梨衣是“月讀命”,而風間琉璃是“須佐之男命”,三個擁有“神”的命格的人,一個是這次婚禮的統籌者,一個是新娘本人,另一個更是主祭事……所以這場神前式的婚禮,路明非是要拜自己的新娘和兩個大舅哥麼?
路明非不知道蛇歧八家的神官們是怎麼想的,但他除了覺得有點滑稽以外也沒什麼意見,畢竟日本人很多的風俗都是向中國借鑑的,道聽途說來的,借的並不全面,再雜糅大和民族原本就變態的本性,最終形成一套四不像的文化體系……只能說日本人本來就如此荒唐。
“修淨儀式”就是在這座正殿內進行的,這個環節的祭事人是祭酒老神官,老人一絲不苟地念着那些從室町時代流傳下來的古老證詞,語氣莊嚴,路明非和繪梨衣站在他的身前,隨性的神官們站在他們的兩側,手裡搖動遮白色的幡幢,深褐色的細粉從天而降,從幡幢上被抖落到路明非和繪梨衣的身上,神前式的婚禮常用細麻淨身。
接下來是“奏念祝詞”的環節,由主祭人帶頭在身前念祝詞,全體人員起立起念,這場婚禮的主祭人是風間琉璃,他誦唸祝詞是的語氣不急不緩,井井有條,一點也不像第一次擔任神前式婚禮的主持人,反而像個經驗老道又年輕過分的金牌祭事。
“日復一日,細小的幸福,”
“重迭着,慢慢走過的軌跡,”
“我們的心願,是在廣大的世界裡尋找到唯一珍愛之物,”
“所謂愛情,便是世上難得的奇蹟。”
“奏念祝詞”的環節大概持續了十五分鐘,當隨着風間琉璃唸完最後一句祝詞後,風間琉璃讓隨行的賓客們紛紛落座在已經備好的蒲團上。
接下來是“誓杯之儀”,由祭事人向新郎和新娘提供“神酒”,新人在神前交換酒杯誓爲夫妻。
年輕貌美的巫女們手中舉着托盤,托盤上呈放着金光閃閃的杯盞,她們緩緩的走到路明非和繪梨衣的身前,在路明非和繪梨衣拿起金盞後又無聲無息地退下。
“又喝酒啊……”路明非在心裡嘀咕,來之前他和繪梨衣已經偷喝了不少酒了,一直沒找到上廁所的地方,現在胃裡還是漲漲的。
最關鍵的是,路明非的酒量是不錯,但這也是源於他本來的體質就好,不是因爲他有多麼豐富的喝酒經驗,路明非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衰仔,非社交場合和必要情況他也不需要借酒來澆愁,剛纔在參道上,繪梨衣不喜歡喝的那些高度數的燒酒,都被他給幹光了,雖然後面那些洋酒的度數不高,但他喝的有點太雜了,經常喝酒的人都知道,低度數或者搞度數的酒,一種哪怕是喝再多也不一定會醉,但如果酒裡摻可樂雪碧紅牛、最嚇人的是摻底數度的其他種類的酒,哪怕是酒量再好的人也很難頂得住。
路明非沒有當場醉已經算酒量頂天了,但說實話,剛纔那麼多酒喝的太雜了,後勁委實是有點大,他的腦子現在就感覺有點暈乎乎的了,路明非先開始還以爲是和繪梨衣結婚這件事太激動了讓他有點飄飄然,但晃了晃腦袋有點發昏後他知道是自己酒喝多了,不過遠遠不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就還好。
但如果繼續喝……
路明非看了看金盞裡的酒,他已經聞到了飄散的酒香,這玩意也妥妥的烈酒啊,而且不像那些賓客們酒桌前小小的一樽,這金盞是滿滿的一杯,至少二兩!
罷了,也怪不得大舅哥,畢竟剛纔在參道的酒架旁,他已經留下字條提醒說不要喝太多了,是自己太縱容繪梨衣了……怎麼能不縱容呢?誰娶這麼個如花似玉又美又萌的媳婦都會縱容的啊!
不就二兩酒麼,爲了娶繪梨衣,二百兩也沒問題!
喝!
在風間琉璃的引導下,路明非和繪梨衣很和睦的交換酒杯,然後當着所有賓客的面把酒一口氣飲完,場間響起整齊的鼓掌聲。
有點辣,果然是度數很高的烈酒,這是路明非的第一反應,而且總感覺這酒有種異樣味道,說不上來,就像是在酒味裡摻雜了一點……其他的什麼東西。
腦袋有點熱,這是路明非的第二反應,先是喝了不少烈酒,又喝了不少洋酒,現在又喝更烈的酒,胃裡真的有點漲,像是一團火在燒……路明非希望自己今晚不會被送去洗胃。
繪梨衣不會覺得不舒服吧,這是路明非除開下意識的生理反應的第三反應。
倒不是說路明非覺得繪梨衣的酒量不如自己,路明非知道繪梨衣很能喝,以繪梨衣的體質,酒精這種東西大概是沒辦法麻痹她的神經,但路明非也知道繪梨衣不愛喝這種烈酒,畢竟“辣”味是痛覺並不是味覺,剛纔在參道偷喝酒的時候,繪梨衣就對這種高度數的烈酒表示了排斥,現在換上度數更高的,她不會當場摔杯子吧?
路明非有些忐忑的去看繪梨衣,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沒有排斥,一點排斥的樣子都看不出來,繪梨衣一口氣在喝完了杯子裡所有的酒甚至還小聲的吧唧了兩下嘴,就像剛剛吃完了什麼山珍海味或是喝掉了什麼瓊漿玉露。
見鬼,這意猶未盡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是剛纔高度數的烈酒喝多了,已經喝習慣了?那這習慣的也太快了吧?
以後繪梨衣不會變成一個女酒鬼吧?
正當路明非這樣想着,又有兩個年輕的巫女走來了,手裡端着和剛纔一模一樣的托盤,托盤上擺放着和剛纔一模一樣的金盞,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金盞裡的酒不再是白色微微混濁的液體了,而是緋紅色的酒液,通透宛若紅寶石,可以聞到淡淡的葡萄甘甜和果木香味。
“又……又來?”路明非怔住了。
“路君,神前式婚禮的規矩就是這樣的。”風間琉璃對路明非小聲提醒,“在‘誓杯之儀’的環節,新娘和新娘理論上是要進行完整的三百三十九次交杯酒的。”
“奪少?”路明非的聲音都有些變了,他懷疑自己不是酒喝多了就是耳朵出了問題,“你說奪少?”
“路君,我也說了,那是理論上的,哥哥不會按照古板的風俗安排這麼暴力的環節。”風間琉璃對路明非寬慰道,“這個環節預留的時間不是太久,所以你不用擔心。”
聽到風間琉璃這樣說,路明非的臉色才稍稍恢復人樣,不然真的喝三百三十九次,還是這麼大的杯子,一次二兩……那就是四十多斤酒,哪怕像繪梨衣一樣喝不醉,人也會喝壞掉的。
“那我們要喝多少?”路明非小聲對風間琉璃問。
“具體多少杯,流程書上也沒寫,我沒法回答你準確的數字。”風間琉璃說,“但路君你相信我,這是哥哥爲你們籌備的婚禮,他的目的不是爲了折磨你們,說的難聽一點,就算折磨你他也不可能折磨繪梨衣,所以喝多少酒,應該是在限度以內的。”
“風間君你也是蠻會安慰人的……”路明非無力的吐槽一句後,從巫女的托盤上把新的金盞拿了起來。
果然是葡萄酒,還是上好的干邑,路明非嗅到了很正宗很濃郁的果香,和愷撒芬格爾這種傢伙待久了,他對好酒也培養了點鑑賞力。
不過和芬格爾待的更久,路明非對手槍腿是今天早上點的還是隔夜的鑑賞能力要更強一點。
“嗯?伱咋還不走?上錯酒啦?”看到還舉着托盤,還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巫女,路明非眨了眨眼。
“您的……另一個杯子……還沒給我。”年輕巫女結結巴巴地說。
“哦,不好意思,酒喝多了有點昏。”路明非把前一隻杯子放了回去,心裡還在想,這杯子要是純金的,人家不會誤會自己來結個婚還想順個杯子吧?
看着寶石般剔透晶瑩的酒液,路明非在心裡嘆了口氣,大舅哥啊大舅哥,要麼就全都上烈酒,要麼就全都上洋酒,這樣交替着喝,很要命的你知不知道啊!
和繪梨衣交杯喝完這杯酒,路明非微微挑了挑眉,酒的味道很淳正,一喝就是市面上很難找到的珍藏款,但正是因爲路明非對這種酒更瞭解,所以他也能更清晰的嚐出,混在酒裡的那種……淡淡的異味。
絕對不是他的錯覺,因爲上一杯他也嚐到了,卻被烈酒的辣味給掩蓋了,這一次葡萄酒是甘甜的味道,所以異味更容易感受到。
怎麼說呢,也不是多難喝的味道,就是怪怪的,不苦不甜也不辣,有一點……鹹鹹的?但遠沒有到食鹽的鹹味。
關鍵是,這一次喝完,胃裡火燒感更強了,就喝了半斤二鍋頭只怕都沒這種效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路明非的精神有一點點恍惚,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流速,都變快了。
路明非看了眼繪梨衣,他不知道繪梨衣是什麼感受,但他能看到,繪梨衣喝完這杯酒眼睛一亮,似乎喝上一杯更符合她的心意,但這樣的酒繪梨衣剛剛已經喝很多了,她都快喝膩了他們才離開參道。
而且有點奇怪的是,繪梨衣的臉,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潮紅……這太詭異了,以繪梨衣的體質,應該對酒精完全免疫纔對,她喝再多酒既不會上頭也不會上臉,可這突然的臉紅是怎麼回事?
想到酒裡的異樣的怪味,路明非的臉色變得有點複雜……大舅哥,你不會給你妹妹的酒裡,加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場間再一次響起掌聲,兩個年輕的巫女再一次端來托盤,將嶄新的酒送到路明非和繪梨衣的手裡,把舊的杯子收走。
這一次杯子裡是琥珀色的酒液,路明非聞到了淡淡的谷香。
威士忌,高度數的英國蒸餾酒。
路明非和繪梨衣同步喝完這杯酒,酒液順着食管流到胃裡,路明非感覺身體裡的血快要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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