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鳶說要請蘇以素來參加她的婚禮,安一然心裡頓時有些芥蒂,但終究是沒有發出什麼不滿,雖然她不明白小鳶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她知道,小鳶所做的決定都一定會有她的道理的,因此鬱悶雖是鬱悶,但還是耐着性子問道:“爲什麼要請她來?”
小鳶臉上殘忍的笑意越來越濃,“難道你不覺得,看着自己心愛的人跟別人走進婚禮的殿堂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嗎?”
“可是……”她來攪亂怎麼辦?安一然明白小鳶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復仇,爲了不讓蘇家的每一個人好過。可是,這畢竟是她的婚禮啊?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把握,如果蘇以素忽然出現在婚禮上,江風辰會不會就此悔婚了。
見安一然沉默不語,小鳶怎麼會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便安慰道:“然,相信我,難道我會讓她出現在你婚禮上給你添堵麼?我太瞭解她了,她只會偷偷看着,絕不會衝動衝上去質問的,就算她想衝上來也沒關係,問題是她有那個本事嗎?我會叫人看着她的,她縱有千萬般本事也休想出現在你和江風辰面前呢。”
聽到小鳶這麼說,安一然終於放下心來,笑了笑,道:“小鳶總是有很周詳的計劃,走一步就已經想好了後百步怎麼走了。”
“所以,你就放心地接你的婚去吧,一切有我呢,這些事情我自己會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好好休養,做一個最美的新娘。”
聞言,安一然不由得又有些羞怯,低下頭露出甜蜜的笑容,應道:“那……我就和風辰商量去了?”
“去吧。”
出了客廳,安一然看到江風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翻着什麼,不禁有些好奇,走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江風辰聞聲擡起頭。答道:“我在想在哪裡擺酒席比較好。”
安一然莞爾一笑,伸手奪過他手中的宣傳冊,道:“日子都還沒定呢,你就急着找地方了。”
“剛剛我爸打電話給我。說11月有個黃道吉日,他的意思就是讓我們越早結婚越好,還只有兩個月,哪能不急?”
“11月啊……”安一然若有所思地重複一聲,陷入沉思。
“怎麼了?”
“噢,沒有,挺好的。”聽到江風辰的聲音,安一然驀然回過神來,笑了笑。
“你呀……”江風辰也只是笑着搖搖頭,拿過她手中的宣傳冊子再次認真翻看起來。
望着江風辰低頭認真的樣子。安一然忽然有種古怪的感覺纏繞在心頭,可是,她卻始終都無法抓住那種感覺。罷了,最後,她只好作罷。默默嘆了口氣,坐到江風辰旁邊和他一起細細分析。
但願剩下的一個月不會再生事端吧。她擡頭望着江風辰的側臉,暗暗祈禱。
十月的驕陽用它熱情似火的光線照射在整個大地,蘇以素站在太陽底下,頂着火辣辣的陽光一動不動地站着軍姿。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眼睛的餘光偷偷瞟着悠閒地坐在一旁的年輕的教官,她的心裡開始不斷腹誹,好累……我要暈了……教官。可以休息了麼?可以休息了麼?
誰知教官竟完全無視她急切的眼色,事實上他根本沒有看到蘇以素的目光。教官抽完了一支菸,從衣袋裡掏出手機望了望時間,才拍拍衣角站起來,“休息十分鐘!”
“呼……”一聽到教官的口令,原本還站得挺拔的一班人馬頓時蔫得像是盛夏午後嚴重脫水的小苗。有氣無力地彎着腰垂着雙手託着沉重的步伐三三兩兩地記到樹蔭下,忙擦汗,忙喝水,忙補防曬霜。
帥氣的教官見這一羣女生一臉虛脫的樣,不禁出聲調侃道:“一看你們就知道平時沒運動。這才站幾分鐘,就這樣了?”
“啊!三十分鐘了教官!”一聽到教官這話,人羣裡頓時有女生喊了起來。
“這只是常規訓練。”教官無辜地聳聳肩,“以後你們全都站好軍姿等我過來,聽到沒?”
“聽……到……了……”女生們有氣無力地應道。
蘇以素靜靜地坐在草坪一角,沒有參與教官和同學們的談話。喝了幾口水後,她拿出手機,登了qq。望着江風辰那依然灰着的頭像,她不禁又是一陣惆悵。辰,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呢?
可是,或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所看到的灰着的頭像的另一邊,江風辰正在線掛着q,二十四小時,從不下線。
打開對話框,她下意識地想要給江風辰留言,可是長長的一段話剛剛打完,她就猶豫了,指尖在“發送”按鍵中輕輕劃過,終究還是沒有點下去。可憐而卑微的驕傲與自尊不允許她這麼做。蘇以素,他不聯繫你,不是忙就是不想,你又爲什麼要巴巴地貼上去呢?
收起手機,她擡起頭望着頭頂上的太陽,強烈的光線灼熱得令人刺痛,她甚至可以看到眼前已然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光暈。暈下去吧,蘇以素,暈下去吧。她在心裡默默地不斷暗示着自己,而理智卻越來越清晰。
“好,集合了!”
這時,蘇以素赫然聽到教官洪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連忙站起起來,搖搖晃晃地踉蹌幾步,皺着眉晃了幾下昏花是視線,跑了過去。
12天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她在心裡爲自己打氣。
12天的軍訓期限終究是在所有人的千呼萬盼中過去了,望着鏡子裡明顯黑了一大截的臉,路箐發出鬼哭狼嚎一樣的嘶鳴:“嗷!!告訴我!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樑曉婧幽幽地貼着美白麪膜,迷光幽怨地轉過頭來看她,道:“沒事,孩子,我認得你。”
“嗚嗚……”路箐受不了地趴在桌上假哭起來。
蘇以素和樑曉婧無語地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決定無視這個奇葩。這時,宿舍門又猛地一下被打開,接着便是李意風風火火竄進來的身影。蘇以素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盯着她。道:“李意,你不要每次回來都這麼粗魯好嗎?這門能經你幾次摧殘?”
李意直接翻了個白眼,將手中的信封扔給她,道:“在值班室看到的。順便給你拿回來了,不用謝。”
蘇以素無語扶額,我有要說謝謝?不過……她望着手中的信封,心裡不禁有些疑惑,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會還有人給她寄信?信封上的字體有些有些熟悉,看着像是出自男生之筆,會是誰呢?
她皺着眉頭滿腦子的狐疑拆開了信封,從裡面抽出那張信紙,攤開——
“咦?辰給我寫的信?”
“哎呀。這麼浪漫的事情啊?”
“嘖嘖。果然挺有情調。”
聽着蘇以素自言自語的嘀咕,樑曉婧和路箐連連發出羨慕的感慨,不過眼裡盡是滿滿的調侃就是了。
李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這就叫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切,誰稀罕!”兩人難得默契地異口同聲應了一句。雙雙回過頭繼續自己的美白大計劃去了。
蘇以素低着頭仔細看着信。
“以素,臉色不對啊?信裡說的什麼?”
蘇以素擡起頭望了一眼李意,又低下頭糾結地盯着手上那張雪白的信紙,答道:“辰約我11月5號在尹市京華酒家門口見面呢。神秘兮兮的,還什麼都不許我問,說要考驗我們之間的默契和信任。
“嘖嘖,果真十分奇怪。不過聽起來十分有趣十分刺激。”
蘇以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哪裡有趣哪裡刺激了?”
“這裡那裡還有那裡。”李意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個白眼。
“好吧,”蘇以素只好妥協望着手中的信紙得意地笑了笑,“是有那麼一點有趣那麼一點刺激。”
“小人得志!”李意鄙視一番,堅決不再理會她。
一定是江風辰又悄悄準備了什麼驚喜在等着她,一定是的。蘇以素喜滋滋地反覆摩挲着陌的信封。決定遵守這一場約定,卻不知道,等着她的,將會是一場撕心裂肺的悲痛。
十一月5號很快來臨。今天是江風辰和安一然舉行婚禮的日子。京華酒家門口擠滿了宴請的來賓。江父江父和兩位新人站在門口邊上,笑呵呵地迎接着遠道而來的賓客。接受他們的祝福。
江風辰一邊應付着各方親朋好友,一邊悄聲問一旁的安一然:“那個小鳶呢?不是說要回來嗎?”
安一然遙遙養了一眼人羣,道:“不知道,安一晉去接她了,大概路上耽擱了吧。”
“嗯。”江風辰點點頭,不再追問。
安一然鬆了口氣,目光偷偷在人羣中搜尋小鳶的身影,心裡一陣着急,這個小鳶,不是說了有準備的嗎?婚禮上都不出現怎麼說也過不去啊。
賓客源源而至,兩老兩小應接不暇,根本沒有空去想其他事情。安一然和江風辰兩人很快將小鳶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此時的蘇以素正坐在公交上悠閒地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欣賞約定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半,她逃了星期五小屋的課,坐着夜車匆匆趕回尹市。所幸的是她對於尹市已經略爲熟悉,知道去京華酒家的路,更知道此時還剩下多少分鐘的車程。
五分鐘,還只有五分鐘她就能見到朝思暮想的江風辰了。想到這個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心裡砰砰砰地直跳不停,隱隱約約卻夾雜着不安。
“我這是怎麼了?”蘇以素疑惑地揉揉太陽穴,“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的。”
“京華酒家到了,請乘客們帶好自己的行李,從後門下車。”
車上的提示廣播赫然傳來,蘇以素連忙起身下了車。
遠遠地看到京華酒家門口熱鬧非凡,蘇以素越走越疑惑,“這是……有人在舉行婚禮?江風辰在搞什麼?”
想了想,她從包包裡掏出手機,想給江風辰打個電話。誰知依然是“嘟”的一聲便自動掛斷。蘇以素泄氣地放下手機,遙遙地望了京華酒家門口一眼,決定走近一些瞧個究竟。
近了,近了……站在門口的那兩位新人的臉龐越來越清晰,越來是輪廓分明,隔着滿滿的喧囂,她甚至可以準確地捕捉到江風辰喜慶的聲音:“謝謝大家,請裡面坐。”
“啪!”手裡拿着的手機轟然滑落,在地方反彈一下,散成幾塊。
蘇以素捂着胸口,連連後退,來自心臟的地方明明心痛得就要死掉,倔強的雙眼卻依然死死盯着那兩張幸福的臉龐。雙手緊緊攥成拳,兩行苦澀的淚在臉上肆意縱橫,在炙熱的朝陽下灼熱地刺傷她的肌膚。
江風辰……江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