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裡，一羣人圍在一個水池旁，監視着水池裡兩個船型物體。
水池的大小約20米×15米，原本是船廠中用於測試大號密封結構的，在海上行宮項目裡，順便也做模型船可靠測試。
龍元世界沒有系統化的流體動力學，不過這沒關係，造船老手們通過簡單的水池和模型，加上法師幫忙製造波浪，足以初步確認設計的優缺點。
“抗風浪還是有點差。”說話的人頭髮已經花白，是海上行宮項目的總師之一。
他口中抗風浪有點差的，就是現在蒸汽輪機船中最常用的船型，通過船體兩側的水輪來驅動，作爲一個新模型，水池裡的水輪船特別之處在於它的水下結構已經有球鼻艏。
球鼻艏是船首部水面以下的球狀突出部分，能改善船阻力，因爲球鼻艏本身也是個穿浪體，也能讓船舶在面對風浪時水平情況更穩定一點。
“螺旋槳推進強很多啊，可惜……”
另一個表現更好的，則是水下螺旋槳驅動的，從形狀上非常接近那些五、六萬噸的集裝箱貨輪。
大家現在都知道用同樣的動力，水下驅動的船更強勁，而且沒有水輪的負擔，船對風浪的適應性也更好。蛋疼的是，如果船做到兩萬噸以上，驅動軸就只能找賽博坦買，或者從伊索特琴訂購後花費更多的代價用法術強化。不論哪一種都讓這類驅動模式代價更高昂。
另外水下驅動的密封也很麻煩，海上行宮項目兩年前給鷹隼商會做過兩艘木質的水下驅動船，結果反饋回來的消息，出海跑到半路經常漏水，要不是有隨船法師處置，說不定就沉了。
裡面最嚴重的在於螺旋槳驅動軸要轉動，但是位置又在水下，要保證動力艙不進水是個很複雜的系統工程，密封結構精度、裝配精度、疏水潤滑油等等，一個環節出點小到無法察覺的錯，在複雜海況下就會就會把問題幾百上千倍的增大。
“巴斯，我覺得水輪到後面肯定不行，做不大的，還是要在螺旋槳結構上下功夫。”總師旁邊一個看起來差不多年紀，穿着法袍的人提出建議。
總師巴斯心中嘆氣：“我的朋友，也許你是對的，但有些人不想冒險。”
水輪驅動的劣勢和優勢都很明顯。
它的結構簡單容易製作。水輪驅動軸位於水面上方，根本不需要密封，只要在軸下方做排水槽即可。此外，水輪的驅動結構不管是軸還是扭杆，位置會更接近動力艙，傳動結構的製造難度也會降低。
缺點也明顯，本身結構重量大不說，巨大的表面積不利於對抗風浪，在惡劣海況下說不定開着蒸汽輪機系統還動彈不得，更適合風平浪靜的河運和內海，大洋運輸是沒有太多前途的。
去年造的女妖級，就是風帆加水輪的形式，繼續往大了造，水輪的劣勢會越來越明顯，因爲現在弄不到足夠大功率的蒸汽輪機和傳動杆。
相比水輪結構，水下螺旋槳的優勢數都數不過來，即使現在軸密封和螺旋槳超空泡現象還沒解決，但可以想象絕對是未來的潮流。
很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清未來如何，否則兩年前就造出水下螺旋槳海船的海上行宮項目不會又回到帆、輪兩用。
“巴斯……不如我們另立一個項目吧，鋼鐵結構加水下驅動一定有搞頭。”
巴斯看朋友一眼，很快把目光回到水池裡的模型上。
說實話，他有點心動，按海上行宮項目的謹慎程度，不把水下螺旋槳所有的問題都解決掉，短期內只怕都不會再以該結構成船。問題是不造真船去跑複雜海況，又怎麼能解決那些問題呢？
巴斯沒有立刻答覆，隔了兩天，水池裡的螺旋槳船模型進水，當場就被另外兩個總師斃掉，根本都沒進入第二階段。
這才讓巴斯下定決心，開始接觸鷹隼商會的駐港代表和海上行宮項目的負責人。
要求很簡單，分離出一個新項目，專門研究鋼結構螺旋槳驅動的海船。
兩個商會表現出的反應略有不同。
靈徽商會的業務都集中在古大陸，全是近海運輸，面對的海況並不特別惡劣，只要注意躲避暴風即可，女妖級巨輪已經讓他們很滿意，對於推動新項目不太積極。
而鷹隼商會就不同，他們的業務雖然遍佈三個大陸，但主要盈利點就集中在海運，他們比所有人都更看好鋼結構船的未來，否則也不會通過運作，去拿伊索特琴的配額鋼。
伊索特琴產鋼量這幾年提高的飛快，但用鋼量更大，基本是造出來就拖到工地、工廠去了，賣到國外的一直還是在五千到八千噸之間浮動。今年能拿到兩萬噸的項目配額也是有些意外的。
如同兩年前的螺旋槳型號，雖然鷹隼商會的海員們總在抱怨漏水，可要他們換回老式船卻沒沒幾個願意的，因爲螺旋槳驅動的船風帆幾乎沒有用，大大減輕了操帆工作，加煤加水比起在桅杆上爬上爬下安全太多了。
駐港口代表很重視巴斯提出的問題，詢問過其他總師，知道短期內鋼結構加螺旋槳的組合還要靠邊站。
再次碰面時巴斯提出交換：“如果能成功分離項目，第一條新結構船，我的團隊可以不要報酬。”
只是要錢的話，他就留在海上行宮項目混日子就好，不過他更希望第一艘大噸位無帆船出現在自己手中，如果能做到，未來的歷史上會有他的名字。
一個船舶設計總師的團隊包含了半個家族和一大堆學徒，這羣人弄一個新船型要的錢，不會比買一艘滿載五千噸的船少多少。
免費設計一條新結構船讓駐港口代表真正動心了，開始推進項目分離。
說到底，海上行宮項目是由鷹隼商會委託，靈徽商會只是負責組織人員和月神平原、獵弓半島的資源協調，現在委託方不嫌麻煩，願意花錢多租幾個倉庫和幹船塢和僱傭輔助人員，他們沒道理拒絕。
項目分離，新的項目叫鋼鐵鉅艦。
總師巴斯一上來，就把模型試驗推到第二階段。
這個階段的船模型會增大到二十五米長，老結構的船模型渡過該階段後，還能改一改了做漁船。鋼結構就不太合適了，因爲兩種船的重心不一樣，上層結構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