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內城,擡頭看着“德勝門”幾個燙金大字,二鳴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來到城內,依然是歌舞昇平、車水馬龍,彷彿逝去的終將逝去,留下的終歸留下,時光的河流,不會因某個或某些人的喜怒哀樂而有絲毫減緩,更不會因爲生死離別而顯出絲毫眷戀,一路向前,奔奔騰騰,灑灑脫脫。
狀元樓本就在靠近內城地方,二人不一會便來到了狀元樓的舊址。
原來的三層小樓在煙火中化爲灰燼,遠遠看去,現在的建築更像一個庭院,前面設置了高雅的門樓,中間設置了假山水榭,後面則是塔狀的四層牌樓,有鬧中取靜、曲徑通幽的意境。
遠遠的看着眼前的建築,二鳴一雙眼睛彷彿穿過時光的洪流,回到了過去,掌櫃的慈祥的面容,於三哥真誠的笑容,店裡夥計們友善的眼神……一幕幕,像電影一般出現在二鳴腦海……
這些……所有的東西,在一把火中都化爲了灰燼……
砰地一聲,二鳴跪了下來。
不顧往來的人流,不忌詫異的眼神,不管左右傳來的蜚語,二鳴跪了下來,行三叩九拜之大禮。
陳礦安見二鳴如此鄭重,同時內心深處被二鳴散發出來的氣勢所感染,濃濃的憂傷,深深的遺憾,感同身受竟也跟着跪了下去,同行三叩九拜之大禮。
周圍往來的人羣,似乎也被這種無形的氣勢所迫,不自覺的往後退去,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小片空地,越來越多的人羣往此地聚集。
一個頭戴綸巾的男子擠了進來,擡眼望着跪伏在地的二人,眼神一亮。
二鳴行完大禮,準備帶陳礦安離開,只見此男子快步走向二鳴,在擦肩而過時,悄聲說道:“趙鳴兄,請隨我來!”
而後,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慢慢重又匯入人流之中。
二鳴很驚訝,知道自己真名的除了天澤城中的第五小隊,就是狀元樓的掌櫃的了,第五小隊不能到這裡,難道是掌櫃的?
看着周圍密密的人羣,二鳴一陣激動,避諱?但不管是什麼,二鳴難掩心中的衝動,沒有猶豫快步跟了上去,陳礦安爲二鳴馬首是瞻,見二鳴走,不需要理由,擡步緊跟其後。
七拐八拐,一炷香時間,三人終於來到了一處狹窄的衚衕,頭戴綸巾之人推開其中一扇柴門,待二鳴和陳礦安進來後,又急忙將門關上,轉過身來激動的看着二鳴:“趙鳴!真的是你嗎?”
二鳴仔細看着眼前這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頭髮之中夾雜着幾根白髮,額頭也出現了些許皺紋,略帶疑慮:“於三哥!”
“呵呵,真的是你!好,好,好,看來掌櫃的果然沒有看錯你!”
一聲掌櫃的,二鳴確定眼前這個滿懷激動的人,就是於三哥了,兩人熊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後背。
片刻後,於三似乎覺得就這樣在外面站着,有點失禮,這才鬆開二鳴,往屋裡牽引而去。
三人坐定後,二鳴起身再次衝於三一拜:“當年,多虧於三哥和掌櫃的仗義相救,纔有我趙鳴今日,大恩不言謝……”
未等二鳴說完,於三打斷說道:“鳴兄弟,言重了!”
一抱拳:“當年掌櫃的義舉,斷定鳴兄弟當爲人傑,果不其然啊!”
兩人重新落座,二鳴心切,急聲問道“於三哥,二十多年不見,不知掌櫃的現在如何?”
於三神色一凜,沉聲說道:“掌櫃的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仙去了。”
“嗯!怎麼回事?”
“當年你的事情敗露,被三王府的人察覺,我們以退爲進,焚燒狀元樓躲過一劫。”
“什麼!當年酒樓不是被三王府的人給燒的?”二鳴滿臉驚異。
於三一愣,繼而說道:“嗯,的確不是三王府的人燒的。哦,我明白了,沒想到當年你在龍七手下逃走後,竟還回了一趟狀元樓!想起那天的事情,於某愈發佩服掌櫃的爲人,當年掌櫃的爲替你解除心魔,故意佈局,設計引誘三王府的潘少。掌櫃的說能跨過去,你就還有希望,跨不過去就是走向沉淪!”
二鳴聞言,眼圈一紅,掌櫃的竟然爲了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情願捨棄經營數十年的狀元樓,甚至賠上自家性命也在所不惜,此恩深似海。
於三再次說道:“掌櫃的不願離開中州城,說你一定還會回來的,所以我們逃走後,就又在北城幹起了老本行,不想十多年前,掌櫃的信息意外泄露,被列爲前朝餘孽同黨,終爲朝廷爪牙殘害!”
“都是因爲我,才弄成這樣!”二鳴心裡一顫,聽到掌櫃的竟已仙去,悲聲說道。
“鳴兄弟,快別這麼說!掌櫃的知道你會這樣,他臨終前特意讓我告訴你,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狀元樓本爲前朝所成就,感恩於此,掌櫃的常收留些無路可走的前朝人士,即使沒有你,結局也會如這般。”
停了片刻,於三接着說道:“於某再次徘徊十多年,也是爲了完成掌櫃的遺願,等候你的到來,今天你終於來了,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於三站起身來,走到側房,不一會雙手捧着一個錦盒走了過來:“這是掌櫃的留給你的東西!”
二鳴接過錦盒,發現盒蓋處竟貼着一張符篆,隱隱有靈氣逸散而出,難道掌櫃的也是個修仙者不成。
擡手一道綠光,符篆隨即飄落,陳礦安和於三同時一驚,陳礦安眼神裡閃着火熱,而於三眼裡更多的是欣慰,難道他就是掌櫃的所說的“聖光”。
二鳴打開錦盒,裡面放着一枚玉簡,一本冊子,一枚令牌,還有一個葫蘆,二鳴伸手先把玉簡拿了過來,貼在額頭,注入靈氣,頓時一股訊息出現在二鳴腦海。
“鳴兒,你能收到我留下來的這枚玉簡,說明你已經學藝歸來,不忘恩可爲仁義,踏入修仙界可爲運,當真不枉我一番苦心,哈哈!狀元樓當家的只是我一個世俗身份,我本師承連山易派,謹遵師命停留於此,等待有緣人出現,現在看來,師尊口中的有緣人應該就是你了,呵呵!不要問什麼是有緣人,我也不知,僅知你今後行事,如能不忘本心,定能找到答案,錦盒裡有一枚令牌,乃是我派信物,持此物可聯繫我師門;另外,若你能滴血煉化此令牌,可使你未來的命運不被有心人所窺測;冊子則是我派秘法天衍玄鑑大法,小成可以提升對未來禍福的感知能力,大成時甚至有可能掌握命運之力;葫蘆中則是龍鱗液,你現在應該能夠用的到!勿忘本心,切記!切記!”
玉簡隨之破碎,玉簡上竟然設置了一次性禁制。
二鳴看過掌櫃的留信,一陣迷糊,什麼有緣人?命運?
但掌櫃的肯定不會害自己,做的如此謹慎,定有深意,二鳴對着錦盒,再次一拜,這才小心收在了儲物袋中。
接着又和於三詢問了三王府的事情,原來十多年前潘少進朝爲官,卻變的愈發狂傲不羈起來,先後得罪了幾大世家,而三王府仗着掌握禁軍以及邊防大權,過於嬌慣潘少,竟沒將此當回事,後來幾家聯合,賈氏皇族也就趁勢剪滅了三王府的勢力,只是當年不知爲何,平定三王府時,無論是禁軍也好,還是震東州的邊軍,同時保持了沉默。
於三在這十多年來,卻也沒有閒着,利用狀元樓的關係,拉攏一些前朝遺留人士,慢慢的,竟組建了一個號稱同興幫團體,組成人員大多都是常年行走於黑暗之中的人,精明幹練,而又不失仁義,相信假以時日,不出意外,同興幫必能發展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