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合力控制住這個膠質體後,便讓它停止通過吞噬進行分裂擴張的本能行爲,但成功之後,我們又開始爭奪這個變異膠質體的控制權。
因爲我們的身體都在變異膠質體裡,所以這次爭奪只是精神力的比拼,我不敵他們兩人聯手,也跑不掉,最後只能被他們同化,所以現在寄生的這個膠質體,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
不過我估計,應該是那兩個變異人在同化了我的意識後,就控制着變異膠質母體進行了分裂,而膠質母體則把我們在個當成了一個整體,所以纔會出現你說的,出現由三個斑紋圓球控制着膠質子體屠殺變異人的事……”
何衛國說到這裡的時候,膠質樹怪的液化已完成了大半,他的人頭也變得象一個風乾的桔子,忍不住停下來象離開水的大魚一樣貪婪地吸了幾口空氣,才接着說道:“下面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說完,何衛國也不等羅江回答,就飛快地接着說道:“那個關於修補變異人線粒體的研究我已經基本獲得成功,資料也作了備份,就放在北直街三十五號,藏在吊燈上面的天花裡……。
何衛國一口氣說完,便望着羅江等他回答。
“好,我記住了,研究資料藏在北直街三十五號吊燈上面的天花裡。”羅江馬上重複了一遍。
“好,好。”何衛國終於鬆了一口,喃喃地接着說道:“羅江,取……取出資料後,一……一定要幫我完成心願,幫助更多的變異人……”
羅江知道何衛國快要不行了,忍不住心裡一酸,但仍馬上強笑着答道:“老何,你放心吧,拿到資料後,你就是不說,我也會幫助那些有需要的變異人。”
這時膠質樹怪只剩下不到三份之一,何衛國艱難地點了點,然後對羅江笑了笑,便斷斷續續地說道:“羅江……,這個只憑借本能……進行吞噬擴張的……變異膠質體……你們不要擔心……,因爲……只要它接觸到子體的粘液……它的基因……就會崩潰,所……所以,你不用擔……擔心……”
一句話還未說完,何衛國的生機就已斷絕,張開的嘴巴也合不上來,眼眸裡迅速地失去光彩,剩下一片充滿死亡氣息的灰白。
望着何衛國隨着膠質體緩緩液化的人頭,羅江感覺心裡就象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充滿了壓抑和苦悶,但偏偏又無處發泄,忍不住對着天空狂吼一聲:“啊……,你這個賊老天,爲什麼就見不得好人,爲什麼……”
直到把肺部的空氣徹底擠壓出來,羅江才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地喘息着,但腦中卻滿是何衛國的音容笑貌。
由第一次上他的課,到阻止身體變異的何衛國殘殺女學生,到研究所裡同病相連的生活,然後是策劃逃亡……,最後定格在何衛國如風乾的枯子一樣的髓髏人頭。
“對,還有這個該死的變異膠質母體……”
羅江突然想起何衛國最後說,只要巨型膠質體接觸到膠質樹怪的液化後的粘液就會基因崩潰,當下也顧不得悲傷,馬上站起來捧了一把那種噁心的粘液,大步衝向正在瘋狂擴張巨型變異膠質體。
一捧粘液灑到巨型變異膠質體上,過了幾秒,那些珊瑚狀的膠質體就開始象何衛國先前寄身的膠質樹怪一樣緩緩地產生了液化。
開始時只是一點點,就象把一碗熱水潑到積雪上,但隨着液化作用的展開,一切就象洪峰裡的堤壩崩塌,先是毫不起眼的一點,但眨眨眼之後,就是一個恐怖的大窟窿,然後是整片倒塌,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巨型變異膠質體似乎也感覺到了危機,瘋狂地顫抖着,噴出大團大團噁心的黃黑粘液,發出如輪船氣笛般的刺耳長嗚,可惜一切都無補於事。
望着如烈陽下的春雪般飛快地融解的珊瑚狀膠質體,羅江慢悠悠地點燃了一支香菸,狠狠地吸了一口,才噴着煙霧掏了掏耳朵,冷冷一笑,說道:“狗日的,我代表地球宣判你,死刑!”
江寧終於再次回覆了平靜!
似乎無論是一年多前的全城下水道大爆,還是剛剛纔結束的急性瘟疫事件,除了給市民們增加一點茶如飯後的談資之外,都不泛不起一絲半點漪漣。
羅江他們所在的小院子裡,這時也充滿了安靜詳和的氣氛。
當日拼命殺死了膠質樹怪之後,幾人也是傷痕累累,其中又以虎子和雷虎兩人最爲嚴重。雷虎還好一點,主要是胸部骨折,虎子就悽慘多了,除了脊椎骨還算完好,骨上了三百多塊骨頭差不多有一半都斷折破裂,剛回來的幾天裡,整個人就包得象來木乃伊。萬幸兩人都擁有變異人的超強變態體質,不然的話,這個世界上就又多了兩個傷殘人士。
趁着天色放晴,羅江和虎子就搬了張桌子到院子前,煮酒下棋,遠遠看去,還有真有幾份現代雅士的風範。
“將軍!”
“下士!”
“再將!”
“起馬!”
“……”
“靠,不是吧,這樣都將不死?”虎子殺氣騰騰地連將了三軍,可惜羅江早有防備,輕易地躲了過去。
見虎子滿臉無奈不捨地抽子回防,羅江馬上眼冒精光,陰陰笑道:“嘿嘿,終於輪到我了,將軍!”
“起士!”
“嘿嘿,虎子,你沒看到我這是馬後炮嗎?再將。”
“哼,馬後炮又怎麼樣,我把大帥拉出來,你咬我啊。”
“你都好幾天沒洗澡了,這麼臭,給我也不咬。”羅江不屑地笑了笑,然後把最後殺手一隻“車”拉到“大帥”的頭頂,然後得意地大喝一聲軍:“將軍!”
“呃!……”虎子趴在棋盤上仔細查看了好久,結果還是找不到生路,眼珠一轉,便裝作不小心地跌了一下,當然,順手弄亂了棋盤。
“哎呀,真是太不小心,羅子,這人受傷了就是麻煩,你看,連下棋這種小事也幹不好。”虎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但眼睛裡賊亮的光芒卻出賣了他心裡的真正想法。
“很得意,是不是?”羅江目無表情地望了虎子一眼,才淡淡地說道:“虎子,其實你不用不好意思,真的不用,因爲棋子我都記着,再擺回來就行了。”
“呃!”虎子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擺擺手,嘻笑道:“算了,下棋有什麼意思,除了謀殺腦細胞,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作用。”
羅江淡淡一笑,由炭爐上拿下酒壺,倒了一杯花雕,然後輕旋着酒杯問道:“好,那你說,幹什麼好?最多我捨命君子,陪着你就是了。”
“這個……”虎子想了想,最後還是攤攤手,說道:“我也不知道幹什麼好。”說着又望了一眼大門,不滿地說道:“雷老大也是,還說人面廣,找條船也要這麼久,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做的老大。”
虎子這麼說,是因爲幾天前山鬼聯絡了羅江,給他傳了一張南太平洋海島基地的照片,末了又告訴羅江,如果真的準備出發,他可以代爲安排,但千萬不要通過正規途徑簽證出國,因爲這樣極可能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最後打草驚蛇,那就不是去查探,而是去送死了。
羅江後來把山鬼的說話對幾個同伴說了,大家都深以爲然,但又因爲對山鬼心存疑慮,不願乘坐對方安排的船隻,衆人商量了之後,便決定派出對這項業務最爲熟悉的雷虎去想辦法。
聽到虎子這麼說,羅江忍不住輕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那不一樣,雷老大以前只是個收保護費的,又不是專門幹走私人口的蛇頭,而且我們這次要去是南太平洋上那些島不拉屎的小島,可不是歐美日韓這些熱門地區,麻煩一點是肯定的,多用點耐心等等吧。”
這麼情況虎子當然也知道,所以便聳聳肩,也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但隨即便皺着眉頭望了眼羅江,疑惑地問道:“唔?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羅江一聽,馬上哈哈大笑道:“虎子,看來你還要去醫院檢查檢查,別骨頭好了卻傷了腦筋,呵呵,這本來就是雷老大的話,我只是稍稍引用一下。”
虎子怔了怔,但馬上就反應過來,狠狠地罵了一句:“靠,我討厭黑社會,特別是黑社會老大。”
羅江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兩人一邊喝着小酒,一邊風花雪月地聊了大半個小時,虎子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叫道:“靠,悶死了,羅子,不如出去走走吧。”
“好啊,反正雷老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消息。”羅江無所謂地點點頭。
兩人正準備起身收拾東西,就聽到門外傳來了熟悉的汽車發動機聲,再過了一分來鍾,就看到雷虎就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推門進來。
“好,好,就這麼說定,等我這邊有了決定馬上就聯繫你。”雷虎說完收起電話,望了羅江和虎子一眼,便輕笑地問道:“煮酒下棋,呵呵,你們兩個很有小資情調嘛。”
“不喝酒還能幹什麼,在家裡都快悶死了。”虎子沒好氣地望了雷虎一眼。
羅江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雷老大,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雷虎聳聳肩,然後搖了搖頭:“很難,我託人查了最近一個星期的船期,但都沒有合適的,而且船務公司也說了,他們的船期都安排得很緊,短時間內沒辦法爲我們安排船隻,最快也要半個月之後。所以……所以如果我們還想按原計劃那樣直接包船去的話,就只有再等半個月。”
其實雷虎這幾天比任何人都鬱悶,來回奔波了幾天也沒有找到舒適的船隻,可偏偏自己一開始又拍胸口打了包票,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努力,要怪就怪那該死的海島基地,居然建在南太平洋遠離航線的偏僻小島上,明顯就是找不到痛快。
虎子馬上不滿地白了雷虎一眼,說道:“還等半個月?到時黃花菜都涼了。”
雷虎本就鼓了一肚子氣沒處放,馬上狠狠地瞪着雙眼說道:“這麼不滿意,你去找找看啊,媽的,如果你找得到,以後老子見你就叫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