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的打算,與楊凌預料的一樣,他並沒有決定到底對哪一人下手。如果沈克失利,他將與沈錫一起對沈克下手,施展屠仙大陣,將楊凌擒拿。
那時,沈克必然憤怒,向他動手,此時上長老必然會站到他的一邊,再把沈克擒下。
而如此沈錫失利,他則會發動毒仙丹的毒性,毒殘沈錫,並且把罪名安到沈克身上。他甚至早就安排好了一番說辭,沈克手中的美人水晶球,是沈克毒害沈錫的理由和證據。
使得別人以爲,沈克是爲了美人香蕊而朝沈錫下手,毒殺兄長。
毒殺兄長是重罪,沈克必然要被關押起來。
這本是一石二鳥的妙計,但事情一開始就沒有按照沈放的預想去發展。先是沈克根本不承認外傳道法,其次楊凌又讓所謂的證據沒有了效用。
卻說楊凌、沈克返回大勢殿,沈克“哈哈”大笑:“沈放一定很想殺掉我吧?從今之後,沈錫已經與他成爲仇敵。”
今日的一切,正是二人昨日的設計。不管事情如何發展下去,只要不承認傳授之事,沈錫是死是活,也不關他二人事。況且,楊凌命赤練仙子暗藏沈克袖中,關鍵時刻可救下沈錫。
而事實上,爲了使得沈放早點動手,沈克早在暗中與沈錫坦白一切。自然,一開始沈錫完全不相信,但也開始疑心。於是,二人一起表演了一回拳腳,結果沈克捆了沈錫。
沈克與楊凌的作爲,迫使沈放只能選擇先對付沈錫,所以他一見沈克出手制伏了沈錫,便認爲時機到了,立即引發毒性,要毒害沈錫,然後把罪責推到沈克身上。
楊凌道:“今日看似勝了,其實留下了禍患,沈放此人心機深沉狡詐,必不會善罷干休。”
沈克哼了一聲,咬牙道:“只要我突破了七品靈臺,第一個廢掉他!”他有信心,能比沈放更早一步突破。
楊凌點點頭,忽然道:“你的家務事,你自己處理。”說完放出九陽塔,遁入其中修煉去了。
沈克盯着九陽塔眼睛發直,心裡嘀咕道:“居然還有一件仙器!”
八十一位嬌妻美妾,齊聚殿中,嬌笑着圍住了沈克。
沈克面帶笑容,他對自己的妻妾一向不錯,十分寵她們,不過,他今日不得不清理門戶。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沈克寒起了臉。
妻妾們一個個屏氣斂聲,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克。
沈克沉聲道:“你們中,有一個人背叛了我,我希望她能夠自主站出來。我可以保證她的安全。”說着,他閉上眼,不說話了。
妻妾們多數神色震驚和憤怒,她們中的大多數極爲依戀沈克。是沈克給了她們今日的生活,傳授她們道法,給他們法器丹藥。女人想得到的東西,她們沈克都可以她們。
因此聽說姐妹之中居然有一個叛徒,她們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頓時小聲議論起來。
“太可惡了,是誰背叛了八哥?站出來,我一定不饒她!”一女子柳眉倒豎,目含威煞。
不過,女人心似海,又豈會主動站出?
所以鬧了一陣,大家還是亂作一團,而沈克已經睜開了眼,嘆息一聲,目光落到一名女子身上。此女子,並非妻妾中最美的,亦不是沈克最寵的一個。
她感覺到沈克的目光,無畏地與之對視,幽幽問:“八哥,你懷疑我嗎?”
沈克搖搖頭:“不是懷疑,是確定!”
女子開始抹淚:“八爺說人家是叛徒,人家就是,殺死我好了……”
沈克的神情並無憤怒,他點點頭:“如果不拿出證據,你一定不會承認。”他一甩袖,田菁蕪,那名童子滾落於地。
這童子已經被楊凌做了手腳,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卻有一件事情沒忘,那就是如何潛伏到沈克身邊,又是如何向外面傳遞情報。
女子臉色微變,她居然笑了起來:“八哥,你一定對菁蕪做了手腳,你已經不是以前的菁蕪了。”
沈克:“你承認了?”
女子嘆息一聲:“事到如今,不承認還行嗎?不錯,菁蕪是我的人,你傳授道法的消息也是我讓他送出。”
沈克點點頭:“天外天的手真是長,居然伸到我萬法門來。金枝,方纔我已給了你一次機會,但你沒有把握。”
這叫金枝的女子悽然一笑:“從來的那日,金枝就知道有今日的下場。不過,我的八爺,金枝心裡確然有你,罷了,今日總是一個死,金枝有句話想說。”
沈克嘆息一聲:“你講。”
金枝注視着沈克:“天外天已經掌握了天梯的秘密,他們此來恐怕想進入天梯。金枝言盡於此,這也是我所能知道的,八爺,金枝對不起你。”
金枝的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沈克緩緩起身,走到金枝身邊,將她抱起。她的軀體已在瞬間僵硬,元魂不知所蹤。
“你們下去吧,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沈克輕聲道。女人心情複雜地退下了,楊凌也從九陽塔中走出,他看了金枝一眼,皺眉道:“天外天果然不簡單,此女的生命烙印已被人封藏,她沒有死。”
沈克一驚,他不似楊凌參悟的涅盤大道,知道了生命奧義,自然也瞧不出玄機,楊凌卻一眼看了出來。
“你說她沒死?”然後苦笑,“還是上了她的當。”
楊凌目光閃爍:“方纔她說的話,未必全是假的。”
“你是說,天外天真的會進入天梯?”沈克問。
楊凌指了指金枝:“先處理了屍體。”
金枝的事,讓沈克的心情頗糟糕,隨手把屍體收了。楊凌拿出美酒,沈克立即開始了牛飲,一鼎的酒,幾乎被他一個人喝光。
楊凌則一杯杯細品,一邊思索,等沈克喝得有幾分醉態,他才道:“沈克,天外天想要對付的人恐怕是我,而不是你。”
沈克皺眉:“對付你?”
楊凌點點頭:“不錯,我這麼判斷,有兩個根據。第一,天外天與你沒有利益衝突,爲什麼要插手你們兄弟之間的爭鬥?原因只有一個,他們要藉機把我捲入其中。”
“第二,天外天一直在追殺我,誅仙院的追殺榜上,想必我已位列榜首。而且,天外天的白逸飛、白劍鋒、白振聲三人,都與我有大仇,爲了除掉我,這類事情他們完全做得出。”
沈克瞪起了眼:“原來一切都是你惹惹得禍?”
楊凌不睬他,繼續道:“金枝走時說的話,應當是故意將此消息透露給我。”
沈克終於忍不住問:“爲什麼?”
“這就是關鍵所在,天外天爲什麼要讓金枝對我透露這件事情?”楊凌自問自答,“原因很容易想到,他們希望我會前往天梯。”
“他們怎麼能夠確定你一定會去?”沈克不解。
“憑藉天外天的能力,想必早就知道我去過西海蠻荒海域,而且得到了天梯秘鑰。他們認爲,我有了秘鑰,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沈克猛然看向楊凌:“你有天梯秘鑰!”
楊凌搖頭:“目前還沒找到。”當下把擊殺神龜之事說了。
沈克肯定地道:“秘鑰一定在那心印之中!”
“或許,也可能神龜身上根本不存在秘鑰。”楊凌的樣子顯得很並不如何在意,這讓沈克更加不解,“難道你不想進入天梯,得到寶藏?”
“想,但天梯存在了這麼久遠,歷史上,不知有多少能人打過它的主意,即使有寶藏,我所留下的也不會太多。況且,進入天梯,必然有極大風險。上一次我進入天梯,就是別人設下的騙局。”
“所以能進入天梯最好,不能去,也沒什麼。”楊凌說出了心中想法。
沈克沉吟道:“天外天告訴你這個消息,是想誘你前往天梯,然後把你除掉。”忽然問楊凌,“你去不去?”
楊凌奇怪地看着沈克:“爲什麼不去?”
沈克翻翻白眼:“難道你怕天外天殺了你?”明明是陷阱,楊凌卻還要往裡鑽,沈克猜出楊凌已有了對策。
楊凌“嘿嘿”一笑:“只是去的時候,可以改變一下身份。然後再多帶些人,比如萬法門十幾位上長老,大家一起去,豈非熱鬧?”
沈克立即明白了楊凌的打算,想了想:“如果你的易容變貌之術不會被看穿,天外天確實無法發現。”
“而且天外天想必不會愚蠢到要把萬法門的仙尊殺死,所以我去的話,其實很安全。”
第二日,沈克宴請萬法門中一些與他關係較好的上長老、掌權弟子、真傳弟子,總計有十七位仙尊,十九位道尊到場。十七位仙尊中,居然包括沈錫。顯然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已不願與沈克爲敵。
其餘十六位仙尊,有十位上長老,三位掌權弟子,三位大長老。而楊凌則變成一名大鬍子道尊,出現在人羣之中。這大鬍子道尊的模樣,源自萬法門的一位道尊。
不過,那位道尊外出雲遊未歸,楊凌此刻借他的麪皮用一用,冒充道尊進入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