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兒子與父親

按老K的性格,絕不可能長時間忍受這種每天被一個看起來十歲都不到的小孩子折磨的日子,所以很快他就爆發了。

爆發其實來的相當突然,更不是老K的預謀。只是在某天當他自己已經起來被小火追着山上山下跑過兩趟之後發現阿爾還沒起牀,於是突然間憤怒了。

不管不顧的他直接踢開了阿爾的房門衝了進去,一把揪住那小子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就往屋外拖。阿爾很小,自然也不重,老K把他直接丟到了屋外的地上,他也沒有任何聲音。老K突然心裡一沉,他是火大的需要發泄,但從來沒想過要這樣把這個孩子弄死,何況,在他的想法裡,他們這種人不可能脆弱成這樣。

然而阿爾趴在地上,臉整個朝下埋在泥地裡一動不動,踢他也沒反應。老K終於慌了,直接蹲下去查看,但是頭纔剛低下去,腦袋上便籠罩了一層陰影。小火低沉的咆哮在頭頂滾動,彷彿連人的身體都要被它震顫起來。

緊接着,還沒等老K擡頭,他就已經預感到了極端的危險,小火的火焰柱完全不打招呼就向着他噴來。但這對於老K,卻彷彿某種信號一樣,身體條件反射的向前趴倒然後翻滾着脫離小火攻擊的範圍,心裡卻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大概是徹底陷入了阿爾的幻境。

因爲這些天來他天天和這頭火龍打交道,早把對方的腦波頻率爛熟於心,只要阿爾沒有控制住小火,他就能完美的操縱這頭大怪物。完美操縱的意思就是,他現在對小火身體各部位需要精確動作配合的操縱,已經到了可以直接代替小火本身的思維來進行的程度。而不需要再和以前一樣,需要它飛就還得給它下飛翔的命令。

這種意隨心動的感覺其實是很美妙的,彷彿天地之間什麼都阻攔不了你,只要你能讀取到對方散發出的生物波,那麼就能加以控制,甚至是改造。而對於非生命體,則可以直接觸碰到對方的具體份子結構。像以前電視裡看到過的超能力表演,用意念扭曲湯勺之類的,就是直接詳細分解了金屬的份子結構再加以改變。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種可以和萬事萬物心意相通的強大能力,而目前老K最擅長心意相通的就是小火。所以除非小火還在阿爾的控制下,否則絕沒有可能會主動來攻擊老K。

想明白了這一點,老K不再猶豫,先仔細去查看地上那個阿爾身上是否有生物電波釋出。不管對方腦部能量如何強大如何能杜絕別人的探查,他本身所具有的標誌他是“人”的生物電波總是可以被讀取到的,而眼前這個顯然沒有這種生物電,確實是個贗品。

確定了這點,老K直接跑出了院子。小火還在身後狂追猛打,阿斑不知所蹤,愛伊亞克拉絲每逢這種時候總是蹤影不見他也不可能指望,眼下只有靠自己集中注意力,努力查看阿爾到底在哪裡。

要找到阿爾,老K發現自己還不能離開小火太遠。因爲阿爾還在控制着小火,所以這頭火龍是能直接根據腦部波動反追蹤到阿爾的唯一途徑。利用小火本身動作並不十分靈活的缺陷,老K帶着它繞着院子奔跑,一邊努力的讀取它的思想並進行反跟蹤。

這種反跟蹤的能力也是這幾天地獄訓練的結果。

那是某天他終於略微突破了一點阿爾對小火的層層嚴密監控,觸碰到了屬於小火本身的腦波,卻發現那上頭好像能看到多出來了些什麼。雖然他很快就被阿爾又趕了出去,但是也足夠他看清那多出來的東西就彷彿極細的絲線,一頭連着小火的思維,一頭連着阿爾的。

他不清楚自己能看清這些東西是意味着什麼,但是他知道,這種生物波視覺能力絕對可以幫助到自己。

不過這種能力說起來簡單,要做到絕對不容易,尤其對手還是阿爾這個級別的。在反跟蹤的同時,老K需要注意提防着不要讓對方讀取到自己的想法,還要注意別讓對方意識到自己在試圖接觸對方,這絕對是對他目前進行的所有訓練項目的一次大的彙總演練。

他帶着小火也不知道繞着院子跑了多少圈,院子周圍的小樹都差不多被小火轟乾淨了,他才終於抓住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細線。

一旦抓住了突破口,後面就好辦了。當阿爾終於鼓着掌出現在老K面前,並且讚揚他總算學有所成的時候,老K已經癱在地上不想再動。明明因爲強化訓練而明顯減少的能量消耗速度,在這半天裡也幾乎又恢復了原來的水平,可見他這一上午所進行的活動強度有多麼的大。

老K累的半死,阿爾卻精神十足,雙眼發光的蹲在他身邊:“我就說你一定可以的。現在你不僅可以阻止對方對你的窺探,也能找到辦法反擊對方了。”

老K含糊的咕噥了一聲表達自己的情緒,小火在他身邊躺下張着嘴喘氣。又是一上午被人驅使,它也累的夠嗆。

阿爾又說:“所以,現在開始,我們進入下一個環節吧,也就是最終的測驗環節。你知道,愛伊亞克拉絲和阿爾,這都不是我們的真名,不過我們確實是母子。如果你有一天能順利的從我或者我母親的記憶裡獲取到屬於我們的真實信息,那麼你的學習在這個階段就算是完成了。你願意接受挑戰嗎?”

老K因爲疲勞而渾渾噩噩的腦子對阿爾所說的內容進行了長達一分鐘的處理,才領悟過來。

對於他們母子倆的名字,他其實很早前,當看到小火和阿爾站在一起時,就知道那是假名了,所以倒也不算意外。畢竟小火在飛貂的時候就被人稱作阿爾,而愛伊亞克拉絲其實是他自己的一箇中間名,就算一時想不起,也不至於一輩子想不起。

但是他卻有個疑惑:“嗯?愛伊也可以?”

“爲什麼不呢。她是我的母親,我的天賦也有部分是源自她的,只是她自己並不知道罷了。”

既然阿爾自己這麼說了,老K又喘了口氣:“我接受。”他本來還在想,直接從愛伊身上下手似乎太佔便宜了,但聽阿爾的意思,似乎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太好了。我希望你能早點知道。畢竟,我們的關係其實要更親密的多。”

阿爾那句話老K一直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他做了個夢。

那是他接受阿爾的挑戰之後一個禮拜。

在這一個禮拜裡,他先嚐試了對愛伊進行探測,但是除了瞭解到對方確實十分喜愛自己的牀上技術,所以深愛着自己之外,其它有用的信息一概沒有。而阿爾,則似乎是把關於自己的信息深深的隱藏在了大腦的深處,老K費盡心力想要鑽進去,卻始終找不到縫隙。

然後一天晚上,他突然做了個夢。夢境過於清晰而且條理順暢,所以當老K醒來並且發現自己置身荒郊野外時也沒能在驚訝中把那個夢忘記掉。

他清楚的記得愛伊來自第二十九銀河一區勞拉斯星座的主星勞拉,她的本名在她的族人中間是個相當美麗的名字,然而完全無法用地球的語言讀出來;阿爾確實是她的兒子,是她借用了地球人的身體之後,和地球人交|媾而來的產物。

而那個和愛伊上過牀的地球人自然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阿爾,或者說小朱利亞斯•李,是他的,物理學意義上的,貨真價實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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