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權宜之計

老K坐在車上在整個實驗廠區裡穿過,左邊是萊德,小丁在前排,莉莉絲親自爲他們開車。

他還沒消化完三個小時前小丁和他進行的那次談話,現在卻已經被帶着去參觀飛貂最新的實驗室。老K十分不喜歡這種事情失控的感覺,卻又無能爲力。

那是在實驗廠區後面的山體裡,按規模來說,是一片實驗室羣落。老K他們到的時候就有士兵出來迎接,全部被萊德一句“我們自己走走”給打發掉。

實驗室羣所在的山脈綿延起伏,老K完全無法知道具體數值,因爲這座山山體表面富含利阿斯特產的硫437元素。就是這種十分接近地球上硫元素的物質,能對心靈觸摸所釋出的生物波動產生極強的干涉,在經過高溫提純之後,可以被製作成能起到阻隔這類探測的各種設備。

他們的懸浮車進入山腹後又一直開了半個小時,纔到達中心部位,那裡的山體被由下而上整個鏤空,在鏤空處並列了好幾架氣流式升降機。老K站在那玩意兒跟前看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暈目眩,就看見電梯透明垂直的圓形通道里,上上下下的人們都跟神仙似的,站在半空裡,衣袂飄動,“唰”一下上去了,“唰”一下又下來了。

莉莉絲看老K盯着瞧,覺得他可能是好奇,剛準備開口給他解釋這種升降機的工作原理,老K連忙擺手。他直覺如果自己知道了這玩意兒運作的道理,會更加不想坐上去。

小丁在一旁感嘆:“如果有天這些升降機能真正發揮它們的功效就好了。”

這話似乎觸動了萊德的雄心壯志:“一定會的。這是個造就神的時代,而我們,都會是未來世界的新神祗!”

老K不解,小丁直接通過心靈觸摸拋給他一段記憶影像。影像裡每個人都擁有心靈觸摸的能力,而其中的佼佼者更因爲擁有強大的精神力而可以直接改變身邊的環境,在這樣的升降機裡,他們不需要任何的設備操作,只需要心念電轉,就能將自己從通道底部送上通道頂。

老K囧:這玩意兒已經不好說是科幻了好吧!這根本是他孃的玄幻啊!嚴重靠之!同時再默默的鄙視一下小丁:果然是異形,所以能和萊德這個明顯是瘋子的傢伙那麼合拍!

可惜能給他胡思亂想的時間不多,很快面前的操縱板上顯示電梯已經到達,莉莉絲在前頭帶路,首先踏進了電梯裡,萊德讓老K先進,然後自己才和小丁一起跨了進來:“我們從頂層往下看吧。”

強勁的氣流從腳下產生,把他們腳底下的透明浮板頂了起來,老K有一瞬間產生了上下倒置的錯覺。莉莉絲似乎知道他是第一次乘坐這樣的升降機,十分友善的扶了他一把,這才讓老K避免了一屁股癱倒的命運。

說來老K腿軟也並非完全因爲這架出乎意料的升降機,而是他吐槽完才猛然想起,之前小丁也跟自己提過,飛貂的計劃可能並不只侷限在研究心靈觸摸上。或者應該說,他們的研究肯定不會侷限在這個上面。

但是具體能到什麼地步,作爲來自未來,來幫助眼下萊德的未來萊德,小丁沒有辦法直截了當的去問,而通過旁敲側擊得來的信息遠不足以解釋這個疑問。

小丁剛纔丟過來的那組影像,毫無疑問就是心靈觸摸能力使用範圍擴大之後的成果之一。那麼按那樣的思路,是不是說在他們的計劃裡起碼會包括這樣幾個方面:

一,擴展可使用心靈觸摸能力的人羣;

二,擴展心靈觸摸能力本身所涵蓋的範圍;

三,通過對這種能力以及擁有這種能力的人類的掌握和控制,萊德有更爲龐大的計劃,這個計劃足夠讓他以神的身份創造一個完全屬於他自己的時代。

所以如果飛貂的計劃能成功,他們將能製造出在這個時代都可以被稱作超人的人羣,而萊德將指揮他們奪取整個聯盟?另外還有個小小的皮埃斯,那就是時空旅行很可能也包含在這個計劃之內?

老K覺得自己的內心都要斯巴達了。

據說他只是不小心被老天爺飛了一把吧?!據說在他的時代裡,飛貂其實也沒有擁有過那種超人部隊吧?!爲什麼回到了過去之後,看起來不僅沒能修正將來的錯誤,還接觸到了更加不得了的情況?!而且爲什麼看起來這種不得了的狀況的發展過程中,自己似乎也會被算上一筆?!

然而事情發展到現在,正如小丁所說,除了同意飛貂的邀請加入他們之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近距離的接觸到各種必要的實驗設備,更何況是特別針對心靈觸摸這種能力而準備的實驗設備。而沒有設備,光靠他和小丁,要找到回去的時光通道,只怕前路渺茫。

當然他們也可以想辦法偷飛貂的船離開利阿斯,去別的星球尋找解決之道,但是那毫無疑問將是更加費時費力的巨大工程。所以,就算知道了一些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也必須全盤的接受下來,加入飛貂,並且還要努力爭取成爲他們的核心成員,這樣自己纔會有機會。

參觀還在繼續,面前不同的實驗室裡正在對不同行星上採集到的各種生物羣體的腦波反應做觀察分類記錄。在下一層樓,這些生物就會被解剖,用以對比腦部結構和生物波的相互關係。這些數據將來會被彙總起來,併成爲最終的人體試驗參考數據。

老K跟在莉莉絲身後麻木的看着,那些大大小小容器裡的外星生物有不少看起來是有智慧的,然而他們也被當做了純粹的實驗體。雖然他對這些外表奇形怪狀的生物也沒什麼好感,但出於最基本的人道主義,還是覺得有點於心不忍,尤其他能感受到,裡面有不少還抱持着和平的想法,努力的想要和麪前的人類溝通。

然而一轉頭,進入視線範圍的就是小丁異常發亮的雙眼;再轉頭,是萊德滿臉的興高采烈;而莉莉絲雖然出於女性的矜持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喜悅之情還是能被明顯的感受到。想到這些就是自己必須信任、依靠、以及合作的夥伴,強烈的孤立無援之感頓時把他包圍了起來。

兩天之後,老K加入飛貂的各種文書全部簽署完畢,萊德在軍中公開爲他授勳,特封他爲開拓者第一艦隊榮譽副隊長準上校軍銜,老K正式成爲了這個他本來要對付的團體中間的一員。

晚上,在新分配到的營房裡,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對未來的擔憂混合着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道德觀一直衝擊着他,攪得他心緒難安。

雖然加入飛貂不過是權宜之計,但這樣的決定真的好嗎?雖然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然而現下他所看到的,還能被算到“不擇手段”的範圍內嗎?他之前終於跟小丁攤牌,說要憑自己的力量離開這裡,然而對手並非是理性的人類,他能做到嗎?

“還沒睡?”小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窗外,悄悄的問。老K開啓了屋裡的反探測裝置,他在外面無法直接跟老K進行心靈觸摸。

老K起身開了門。小丁進來之後沉默的坐了很久,然後長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混亂。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聽完之後你再考慮是不是還要堅持單幹。我始終希望你心裡能更信任我一些,無論如何,在這裡,畢竟只有我們的利益和目標纔是真正一致的。”

那晚後來老K聽了一個有點長,有點狗血,關於一個外星人在宇宙間流浪的故事,聽完之後,小丁離開,他翻了個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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