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愛紐堡

老K的計劃是不錯,但實際情況卻很出乎他的意料。從那個大廳出來之後他又穿過了一重重的房間,最後確實找到了人,只不過和普通的人不同,那些竟然都是生物機器人。

這場景就十分熟悉了,老K一下子就想起來幾年前曾經和他們有過一段時間相處的、原本屬於朱利亞斯•李的那些部下。這些人從外表來看和普通人完全沒有什麼不同,也一樣需要飲食和休息。一直到他成了獨立的精神體,能探知別人的思維,才發現這些“人”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這種“人”的大腦並非是真正的大腦,而是完全的電腦芯片組。

現在他看到的面前幾個僕人打扮的“人”就是這樣的機器人,外表看來和普通人一模一樣,甚至還更爲好看,但腦中確實是實實在在的人工玩意兒。而且,和記憶中的還有些不同,這些機器人的大腦似乎還是一臺臺的小型發射臺,每個都會散發那種在這個巨大的建築裡隨處都有的奇怪能量場。就像是爲了彌補建築本身能量分佈的不均一樣,這些機器人走到哪裡,那裡的能量場就會得到補充。並且不知道是不是正因爲如此,這些僕人們雖然看起來是在幹活兒,但卻始終是一個羣體一起行動,這樣他們的能量修補“工作”就更顯得效率十足。

從這裡開始,老K隨後又發現了幾波不同的僕人,不過每一波的實際作用都一樣,但活人卻一直沒有看到。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安,而且隨着他經過的房間越多,對於這棟建築的熟悉感也越來越強烈。

這種感覺實在不會令人太愉快,老K一邊糾結着一邊上了三樓。這一層似乎都是臥室,現在也是除了那些僕人之外沒有任何活人。雖然知道是這樣,但老K還是一間間房間看過去,就好像這麼做多少能消除一點他心裡的不安。

這棟建築整體很大這點老K已經充分明白,但是這一層上的臥室也只有五間,每一間的面積都抵得上一個大廳。最中間的是主臥,老K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了看那富麗堂皇的佈置就離開了。那間主臥裡雖然到處都是名貴的家居擺設,連那純白的羊毛地毯都足有十公分厚,但唯獨缺少人住在這裡纔會有的那種人氣兒。

一路走來,這樣的房間在這裡比比皆是,老K早就看倒了胃口,直接跨向旁邊一間稍小的臥室。這次他再也沒辦法直接走開了,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熟悉,終於有什麼東西被刺激的從他記憶的深處爬了出來。

嚴格來說那其實不是他的記憶,而是朱利亞斯•李的記憶。這也是爲什麼他會一直一直只是覺得熟悉,卻完全想不起來的原因。關於朱利亞斯的事情,在他把那具身體還給他的家族的時候,就已經和他自己再無關係,而相關的那部分記憶也同樣被他幾乎都丟棄了。

只不過那時候他只是把那部分記憶丟在了腦後,卻並沒有真正的丟開。只是後來事情經歷的越來越多,他的精神體也經歷過數次的分裂合併,特別是之前在蜉蝣星球上的時候,更是整個都被重組過,於是那部分儲存着那些一點也不受重視的記憶的能量終於徹底的散逸掉了。

而現在他站在這個房間裡,雖然失去的那些回憶沒辦法再找回來,但於此相關的那些部分多少還是被一點點的從記憶深處扒拉了出來。關於朱利亞斯•李的部分,他的家族,他那些老K其實都沒怎麼去接觸過的親人,還有那個未婚妻莉雅——可惜的是,有關莉雅和朱利亞斯之間的事情的記憶實在不多,因爲莉雅的緣故,這部分記憶沒被老K判斷成是完全無用的記憶從而被不小心弄丟,但就算是這樣,那內容也十分有限。

面前的這個房間就是朱利亞斯在家裡時候的房間,那麼這棟建築就是李家族的城堡愛紐堡了。

老K環顧了一下房間的四周,除了寬大的彷彿小舞臺的大牀上方懸掛的朱利亞斯的畫像之外,房間裡並沒有其它能特別表明主人是誰的物品。並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朱利亞斯本身是個軍人,這間臥室的風格和隔壁主臥的風格截然不同,整體的佈置十分硬朗,深色的窗簾和沙發,還有牀罩,都給整個房間增加了一種厚重感。

或許這種佈置的風格就很明顯的說明了這房間的主人是誰,老K撇撇嘴角,又往屋裡走了幾步。如果這裡就是愛紐堡,那麼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和薇拉又有什麼關係?而且,曾經他一直以爲莉雅會出現在朱利亞斯•李身邊是因爲他們預見到了自己會復生到朱利亞斯的身上,莉莉絲他們也是這麼告訴他的。但如果李家族一直和某些事情有關係的話,那麼這一切的可能就全部要推倒重來了。

老K倒不是在乎事情會不會很複雜,他只是感覺到憤怒。那種被人欺騙了一樣的憤恨感讓他甚至有種衝動,要回到之前的時間裡去質問一下。還好他的理智總算並沒有拋棄他,這樣的衝動也只是出現了一下,隨即就被他自己掐掉了。

無論如何,哪怕這事兒真的和李家族有關,現在的狀況恐怕也不是能讓他隨心所欲的時候。何況他只是認出了這個建築,而從以往的經驗裡他早就明白建築說明不了任何問題。這完全有可能只是個圈套,又或者是借用的複本,這裡的主人完全有可能並不是李家族的任何人,甚至這棟建築都有可能只是個幻覺——雖然這個可能性在老K看來並不很高,畢竟他現在已經可以輕而易舉的分辨是幻覺還是真實了。不過如果遇到的對手確實是來自霍姆蘭德的人,那也還是無法排除各種的意外發生的可能。

思緒轉了幾圈,老K終於完全冷靜下來。經過這段樓上樓下查看的時間,他也摸出了一點這裡的干擾能量場的規律,可以直接向梅里號發送一些比暗號信號更復雜一點的信息。把自己看到和想到的情況大概給梅里號上的大家說明了一下,發現依然無法接收那邊的反饋,老K攏了攏神思,從朱利亞斯的臥室裡退出來,一邊繼續走下下一個房間,一邊開始努力回憶關於愛紐堡的一切。

老K的記憶存儲基本上已經完全是能量堆放式的,每一個相關的記憶都有一份承載它的、構成方式和別的能量不同的獨特能量。回憶就是調用這些不同的能量,分析它們的結構,獲取其中的內容,然後再把補充了新能量的它們放回原本存放的位置。

關於愛紐堡的記憶,比較完整的部分都已經隨着朱利亞斯的記憶浮雲,現在老K只能從其它零星相關的部分裡來東拼西湊。好在這棟建築也算是那個時期聯盟裡比較著名的建築之一,相關的資料還有一些,現在有了明確的針對性,很快老K就把差不多的內容都給回憶了起來。

愛紐堡嚴格來說真正的主人並不是李家族,它的原主人遠比李家族更加顯赫。只是時代變遷,那一家的後代經營不善,最終以極其低廉的價格把城堡賣給了朱利亞斯的家族。所以整座城堡在設計和裝潢上全都極盡奢侈,甚至和李家族的地位並不匹配。這也使得購入這座城堡的朱利亞斯的父親在拿到城堡的產權證明之後立刻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動,但畢竟底子還在,李家族也算是有根基的大族,所以最終城堡裡的奢華程度還是會讓普通人瞠目。而愛紐堡之所以出名,很大的原因也就是因爲它的這種華貴。

不過這部分並不是老K關心的,他關心的是另外的一部分,也就是傳聞中愛紐堡裡多如繁星的各種暗室。

其實有史以來,只要是人建造的大型建築,就都會有暗室的設計。這些暗室的作用也各式各樣,一言難盡。但總歸來說,精巧的機關都是有目的纔會存在,也就是沒人會去設計一些完全無意義無用途的暗室。

愛紐堡卻不是這樣,據說它的設計者本身是一名有一定強迫症的密室愛好者,所以這座城堡建成之後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因爲無論城堡裡的哪個房間都有一個附屬的暗室。這些暗室大到甚至能和房間等同體積,小到或許只是一個暗格,但無論如何,確實是每個房間都有這麼一個暗室。而城堡裡富麗堂皇的裝飾則爲隱藏這些暗室提供了最爲有利的條件,令這些暗室的存在帶上了強烈的神秘感。

所以甚至一度有皇親貴胄把來愛紐堡探索秘密當做是一件十分有趣而風雅的事情,往來不絕。

這樣的建築,如果要在裡頭安置那麼幾個實驗室,絕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老K也是到這會兒才明白過來,爲什麼他會感覺這裡的主人似乎直接把實驗室給安在了家裡。如果是愛紐堡的話,這就很順理成章了。

那麼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先把那有很大可能存在的實驗室給找出來,只有找到真正有用的信息他才能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做出一個比較客觀也比較有用的判定。否則,就根據屋裡那幾波機器人腦袋裡所攜帶的內容,他連這裡的主人到底去了哪裡都沒辦法明白。

但要找到那些推測中應該存在的實驗室也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這裡的設計十分巧妙,要找出哪裡有暗室並不是那麼容易的。老K之前就覺得從他的感覺告訴他的情況和眼睛所看到的內容的對比來看,有不少屋子的大小都不太對勁。但就算有這種感覺,面對眼前無數干擾視線的裝飾,以及直接干擾精神體的能量場,想要找到進入那些暗室的辦法,確實還需要花點心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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