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寄生(3)

小朱利亞斯從有明確記憶起,就已經是有着極爲強大的能量了,並且雖然他沒像老K那樣乾脆使用人造身體,自己的身體還是隨着年歲增長也在慢慢長大,但同樣,也在他有明晰記憶的時候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可以讓精神離體的。

不過他從小就在霍姆蘭德里成長,這裡的情況讓他的樣子一點也不顯得特殊,甚至感覺上,因爲他還比別人多了個身體,就好像能力還有些偏弱似的。

在他成年之前,到一定階段就會有個女人來告訴他接下來需要他做些什麼,這其中也包括了回到許多年前的利阿斯上找老K的那段經歷。但他雖然按着對方的要求一一照辦,心裡卻始終有種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照着對方的說法去做,甚至只要對方開口,他就會連回絕的餘地都沒有。

霍姆蘭德因爲居民本身的特殊性,是一個完全按能力區分等級的世界。雖然如此,但也依然有着比較健全的法制法規,比如說依仗自己比對方能力高就暗示或者乾脆控制對方爲己所用這類行爲就屬於完全被禁止範圍的行爲。

這條規則仔細去思考的話就和霍姆蘭德本身崇尚的實力崇拜相違背,但或許這就是高級智慧生物本身具有的矛盾通性,許多年來這樣的規則依然被很強勢的執行着——這其實就是一羣站在能力頂端的人們監督着能力不如他們的其他人彼此之間不能互相干涉利用。

無論如何,那個來找小朱利亞斯的女人本身能力比小朱利亞斯要強一些,但絕對應該不是特別高的那種,就算是那些在街道上巡邏的只是比普通人能力高一點的治安維護員都比那女人要強。所以理論上來說,小朱利亞斯應該不是因爲受到了對方的脅迫或者控制纔會那麼聽對方的話。

這種疑惑一直到他成年的那天,就好像身體深處有什麼封印被解開,短時間裡大量的信息涌入腦中,他才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包括曾經少年時期的經歷,還有幼年時期的遭遇。也就是到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是所謂的摺疊式命運,他的身體承載的是無數個強大精神體的寄生。而那個一直會來找他的女人雖然本身能力或許不夠強,但她的*卻是實力最強悍的一系,並且,他自己其實也將成爲那其中一員。

不過眼下,小朱利亞斯才一歲多點,對於自身的情況還不清楚,遇到事情的反應全都還是依靠的本能。

那龐大的霧氣盡數鑽進他的皮肉之內,這種瞬時間大量能量涌入體內的感覺絕對稱不上好。他又還只是個嬰兒,就單位體積來說也比成年人小了太多,所以雖然霧氣進入完畢之後控制了他的思維開了口,但因爲他自己的意識並沒有因此而消失,屬於幼兒的反應也同時體現出來——他忍不住就又嚎啕起來。

老K覺得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雖然他現在只是個精神體,根本不具備汗毛這種東西。

他抱在懷裡的還是兒子的身體,他也能感覺到兒子的意識,並且很清楚這種痛哭就是兒子發出的。但是另外卻有一個意識也控制着兒子的身體,讓他一邊哭一邊卻用平穩的讓人心生涼意的語調感嘆着自己的重生。尤其那嗓音還是幼兒稚嫩帶着奶味兒的小嗓子,絕對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這甚至讓他忘記了動作,只是呆呆的看着兒子大哭,自己卻愣了神。

那東西感嘆過之後又沉寂了一會兒,在發現老K始終沒有反應之後,終於在無聊之下開始提醒老K:“我們出去吧。”這話是直接通過思維感應送出來的,大約是那東西自己也覺得,在身體主人一味還在大哭的時候還要勉強說話實在是很白癡的行爲。

老K被這個溝通的信息驚醒,只愣了一會兒,接着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勁:“薇拉?!”

沒錯,剛纔的那一句話裡他明顯感覺到了屬於薇拉的能量波動,雖然不明顯,但已經足夠分辨,這讓他瞬間情緒又激動起來。薇拉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那大團的黑霧又是什麼?薇拉是和那東西同化了?還是被對方直接吞吃掉了?現在那東西似乎又表現的十分理智,那又是怎麼回事?!

老K有太多想問的內容,卻下意識的又問不出口。他甚至幾乎要百分百的認定對方是不會給他說實話的,就算他問了,也得不到對方認真的回答。

不過他還沒糾結完,那聲音卻嘆了口氣,打斷了他的想法:“我們先離開這裡,這裡很不穩定,馬上就會分解。等大頭菲普到了,你就會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大頭菲普?

老K又是一愣,不過這次沒給他時間持續,像是呼應那東西所說的,整棟建築突然之間開始發出爆裂般的劈啪聲,許多的裂紋從牆面底部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向着上方蔓延,只不過三四秒鐘的功夫,已經有一面牆上裂出了數條大口子,有大量的泥漿從這些口子裡流進了樓裡。

確實是不管發生什麼也不能再這個地方再待下去了,老K無暇多想,只能先抱着兒子離開。這樓的樓體本身正在下沉,但半途中間又停頓下來,現在從一樓的門窗裡出去不可能了,老K抱着小朱利亞斯跑到二樓,直接就從樓體上裂開的口子裡鑽了出去,然後被外面的情景弄的大吃一驚。

之前混亂之中他也沒來得及去感應樓外的情況,這會兒才發現除了被颯提在手裡一直在半空裡飄着的李老頭和目前還攀附在實驗樓樓體上的部分李家人之外,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李家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外頭原本雖然荒涼但好歹看着還是陽光明媚的天空此刻完全暗了下來,地上更是溝壑縱橫,已經幾乎裂成了碎塊。

那些消失的李家人毫無疑問都是掉進了巨大的地面裂痕裡,至於掉下去之後又怎樣,誰也不知道,就彷彿那些巨大的裂痕裡面全部是通往另外未知世界的入口一樣。雖然對李家人老K也沒什麼感情,但眼前這場景還是很讓人不舒服,尤其剩餘那些李家人在看到老K抱着小朱利亞斯從二樓出來之後,老K能感覺好幾個人盯着他的視線已經逼近瘋狂。

這些人完全認爲之所以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全部都是老K的錯。如果他當時乖乖的聽李老頭的話,帶着小朱利亞斯加入到他們中間去,那麼現在就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可是他們同時又十分驚懼,因爲他們中間最強的李老頭在對方的幫手面前也完全不堪一擊——他們現在已經瞭解到颯的存在——也就是說,無論他們有多痛恨對方,眼下卻毫無辦法的必須要祈禱對方不會繼續落井下石。因爲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對方面前是多麼的不堪一擊,任何反抗都肯定只能是徒勞。

對於這種想法,老K只是不屑的撇撇嘴,直接丟開不管。反正李家人的境遇雖然讓人震驚,但要老K去主動向他們表達善意,他自問也做不到。尤其是現在他已經很清楚李家在對他兒子做什麼事情,無論李家的目的是什麼,小朱利亞斯是他兒子,他們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亂折騰小孩兒,這種事他絕不會姑息縱容。

老K抱着兒子直接到了颯身邊,李老頭雖然被制,勁頭卻依然很好,犟着一副表情直愣愣的瞪着老K。要不是咽喉還被颯卡着,估計會高聲怒吼讓老K把孫子還給他。

颯也沒管他們怎樣,而是一直皺着眉頭盯着包圍這裡這一小片空間的透明空氣罩的一個位置,老K靠近過來,他立刻就把那裡提示給老K看:“那地方好像有鬆動,我進來的時候外頭已經坍塌了,被分成鏡像的兩個愛紐堡正在互相吸引重合,這會兒估計已經恢復完全。但這裡沒消失,說明這個空間被外頭包裹着的這層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給獨立出來了。我擔心那地方要是裂開,這裡立刻就會被外界的不同能量結構給粉碎。”

順着颯的指點看過去,老K也感覺到了那裡的些微能量波動。不大,卻給人的感覺十分危險,就像是在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上已經有針尖壓了上去的感覺。那針尖似乎還比較鈍,暫時應該還不會直接把這裡戳穿,但能堅持多久卻完全不好說。

兩人臉色都不好看起來,小朱利亞斯從樓裡出來之後似乎也完全累壞了,這會兒不再哭泣,而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老K緊了緊抱着兒子的手臂,招呼颯:“咱們過去看看,我有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會從那裡過來,就跟你之前過來那樣……”

話音未落,那一處波動突然變的十分強烈,連帶着整個空間再次震動起來。

這裡本來就已經被各種情況折騰的支離破碎,現在再發生這種強度的震動,頓時原本還勉強支撐着的小樓轟然倒塌,連帶着攀附在樓上的那些剩餘的李家人全部,一起陷落到了開裂的大地之下。甚至都沒給他們多少時間哀嚎,轟隆隆的震動聲中這些人就全部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而在波動集中的地區,最終伴隨着一聲巨大的爆炸,掀起的氣浪裡有什麼銀光閃閃的物體撞了進來,在它的身後,撕裂開的洞口彷彿是這個空間完結的號角,從它四周蔓延開的裂縫迅速佈滿了整個透明罩,刺耳而強烈的“吱嘎”聲預示着這裡立刻就要四分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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