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李二班頭正在望海茶樓訪拿刺死少帥的兇手,可巧秦瓊和羅成到這裡喝茶。原來秦瓊自從誤傷武安福之後,跑回王府,每天愁眉苦臉。羅成不知其中原因,認爲表兄可能是想家了,只好從中解勸。秦瓊沒有對羅成說實話,只是應付兩聲,依然緊鎖雙眉。羅成又邀秦瓊到街上去散散心,秦瓊也藉口乏累不去。羅成無奈,把秦瓊的鬱鬱不樂,稟告了母親。王妃秦勝珠當即把秦瓊叫到內宅,勸了半天,又命羅成陪伴秦瓊上街散心。秦瓊無奈,這才和羅成一齊出來。表兄弟倆在街上轉了轉,不覺來到望海樓茶樓門前,羅成要到樓上喝茶,秦瓊只好進了茶樓。掌櫃的一見,忙悄聲地說:“就是這個人。”張、李二班頭一看秦瓊,正是黃面金睛,身高體大,因破案心切,不顧一切,撩簾出來,直撲秦瓊。少保羅成嚇了一跳,當時把臉往下一沉:“你們倆好大的膽子,這是要幹什麼?”張、李二人看見羅成,才感到自己魯莽了,嚇得趕緊給羅成跪倒:“少保息怒!小人迎接少保來了!”說着不住地叩頭。羅成不知就裡,信以爲真,一擺手:“退下!”“是,是,是。”張、李二班頭退回賬房。羅成、秦瓊上了茶樓。這時秦瓊心裡已經明白,心想:看樣子這是官府正在訪拿自己,這可如何是好?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再說張、李二班頭回到賬房一合計,咱倆芝麻大的小官,敢抓王府的表少爺?再說也還不能斷定他就是兇手呀!不如回去稟報,叫上邊定奪。孫知府聽了稟報之後,不敢怠慢,急忙上轎到帥府向武奎、武亮稟明一切。武奎一聽“哇呀”暴叫,手指王府罵道:“羅藝,老匹夫!我和你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你的妻侄刺死我兒,本帥豈能和你善罷甘休?!”這武奎怎麼這樣恨羅藝呢?原來,羅藝雖然是保的隋文帝楊堅,但是當年有約在先,羅藝在北平府聽調不聽宣。他這個王爺府乃是獨立的衙門,自己開餉,自己養兵。朝廷怕羅藝謀反,思謀再三,最後還是靠山王楊林設了一計:把他心腹愛將武奎、武亮派到北平府爲帥,實際是來監督羅藝。元帥當然也有兵權,他們網羅了不少英雄和北平王羅藝抗衡。羅藝也明白朝廷的用意,但又無法制止,於是他也擴充實力,網羅英雄,牢牢地把北平府所管十六州控制在手中。武奎、武亮的一切行動,羅藝也在暗中監視,所以武奎、武亮把羅藝恨之入骨。雙方是勾心鬥角,明和暗不和。今天武奎聽說兒子死在羅藝妻侄秦瓊的手中,豈能不暴跳如雷?武亮比較精細一些,他先把知府打發走了,然後對武奎說:“哥哥不可莽撞,羅藝老匹夫可不是好惹的。他大權在握,說一不二,你我弟兄雖爲元帥,究竟抵不過王爺。”“難道我們的孩兒就白白死了不成?”“不能這麼說,現在還不能斷定秦瓊就是兇手。我有一計,你看如何?”“何計?”“你我弟兄到王府去一趟,名義是:聽說王爺二堂認了姑親,我們給王爺賀喜來了。就便暗中看看這個秦瓊是不是兇手。如果不是就算啦;如果是他,當場把他拿獲。羅藝如果出面阻攔,我等就奏他一本。我等有理有據,還怕在皇帝面前告不倒他?”武奎忙問:“我倆不認識秦瓊,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兇手?”“這個好辦,帶着總管武喜去。武喜是見證人,他還不認識秦瓊嗎?”“對!言之有理。那麼帶多少人馬去呢?”“不能多帶人,帶多了就要打草驚蛇,只從軍中選一百名武士就可以了。五十名埋伏在王府之外,五十名帶進王府,跟隨左右,看你我的眼色行事,給他們來一個迅雷不及掩耳。那時,羅藝縱然有百萬人馬也無濟幹事了。”“妙!妙計!妙計!”武奎當時命心腹愛將中軍官小后羿孫成,叫他馬上集合牙將以上將官到帥府議事。工夫不大,武奎的大廳裡擠滿了人。武奎當衆把事情說了一遍。這些武將“哇呀”怪叫,一個個摩拳擦掌,要到王府去廝殺一番。武奎從這些人中選了一百人,命他們暗藏利刃,身披重甲,隨同武奎、武亮一同去王府。命小后羿孫成總理帥府一切事宜,隨時應變。武奎、武亮又叫人備了八色禮物,帶着總管武喜,上馬直奔王府而來。
再說羅成和秦瓊在茶樓上喝茶之後,回到王府。秦瓊總是愁眉不展,唉聲嘆氣。羅成料想這裡邊有了奧秘,追問秦瓊到底是爲了什麼,秦瓊想,這麼瞞下去恐怕不妥,這才把到街上閒逛,土地祠前看熱鬧叫好,誤傷武安福的事,對羅成說了一遍。羅成一皺眉:“怪不得街上風言風語傳說這件事情呢!表哥,事到如今怕也不行,你對我說了就對啦!據我想,武奎、武亮決不能善罷甘休。我看應對我爹把話說明,讓他老人家也好有個應急之法。”“表弟!我怕他老人家生氣,來了淨給老人家惹事。”“不要緊,我爹恨透了武氏弟兄,早想瞅時機把他們除掉。我聽說武安福這小子依仗帥府的勢力,搶男霸女,無所不爲,死了他是罪有應得。走!到內宅去先對我娘說一聲。”秦瓊無奈,只好隨着羅成來到內宅,拜見王妃秦勝珠。老王妃一見秦瓊,喜笑顏開。自從二堂姑侄相認之後,王妃甚爲高興,每天有說有笑,北平王羅藝也甚爲滿意。當下王妃命羅成、秦瓊坐下,問秦瓊起居等情。秦瓊說:“不用姑母惦念,孩兒一切都好。”羅成一看老孃這麼高興,乘着這個機會就把秦瓊誤傷人命的事情說了一遍。當下弟兄二人跪在王妃面前認罪。王妃一聽先是吃了一驚,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又見弟兄二人跪在面前,哀求搭救,才說:“你們趕緊起來吧!老身設法就是。”王妃先叫他哥兒倆到外書房等候,又叫管家婆去請羅藝。羅藝來到內宅,一看王妃正在掉眼淚,嚇了一跳,忙問:“夫人!你這是怎麼啦!怎麼老啦老啦倒愛哭啦?有話就說吧,爲何啼哭呢?”王妃停住哭泣,把秦瓊誤傷人命的事說了一遍:“王爺!秦瓊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這條命就不要了。”羅藝聽了也大吃一驚,心想:怪不得這幾天秦瓊愁眉苦臉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夫人!不必擔心,本王自有主張,一定設法保咱侄兒沒事就是了。”當下,羅藝命人到前邊把秦瓊、羅成叫來,又詳細地問了一遍。秦瓊不敢隱瞞,把事情經過從實講了出來。羅藝說:“武安福一死,武奎、武亮豈能甘休?況且又死到咱們的人手裡。不過,秦瓊你也不必害怕,本王自有平息之法。武氏弟兄若願意平息此事,我們可以多出銀兩,補報他的人情。假如他們仗勢非要叫你打官司償命,你就乾脆來個不認賬,那時我就說他誣賴好人,看他有何法子。倘若他們動武,那我就藉機將他們除掉,好拔去我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家人正在屋裡商量對策,忽聽外邊有人稟報:“元帥武奎、副帥武亮求見王爺,現在儀門之外等候。”羅藝說:“正好!他們找上門來了,羅成啊!”“兒在!”“你到外邊命杜義、張公瑾等人,如此如此,到時看我的眼色行事。”羅成領命去了。羅藝又囑咐秦瓊暫且在內室等候。然後,他穿好官服,在衆人陪伴之下登上銀安殿。羅成進來享報:“報父王,一切都安頓妥啦!”羅藝傳令:“請元帥、副帥進來!”“是!”羅成高聲喊道,“奉王爺旨,請武大帥、武副帥進殿。”啓承官又傳下去。
武奎、武亮領人來到王府,下馬在府外等候。工夫不大,杜義領着衆旗牌官迎接出來。杜義搶前幾步,說:“不知大帥大駕到來,杜義迎接來遲,尚請當面恕罪!”“豈敢!豈敢!本帥特來求見王爺。”“王爺已經升殿,命我等迎接大帥。請!”武奎在前,武亮在後,武喜緊跟在後邊,進了頭道儀門。武奎帶來的甲士剛要進門,張公瑾趕緊迎住:“衆位!一路辛苦,請到配房待茶!”說着不容分說,又拉又扯把五十名甲士拉進配房,然後堵着門一站,這可好,把他們都給軟禁起來了。屈突通、屈突蓋、毛公遂、呂公旦,領着人在屋裡陪着,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沒聽到大帥的命令,自然不能隨便動手。再說武奎、武亮走進銀安殿回頭一看,身後只跟着六個人,其餘都不見了,心裡非常着急。這時少保羅成笑着迎上來說:“羅成奉王爺旨迎接大帥!”“哎呀!不敢當!不敢當!少保千歲您好!”“請!”
武奎、武亮硬着頭皮進了銀安殿,來到羅藝面前施禮:“卑職給王駕千歲叩頭,願王爺千歲!千千歲!”羅藝趕緊站起身來,說:“大帥、副帥免禮!請坐!”“多謝王爺!”二人入座,僕人站在身後。羅藝命人獻茶:“二位元帥!今日來到王府有何事?”武奎急忙站起來回道:“回王爺,聽說王爺、王妃在二堂姑侄認親,一家骨肉團圓,卑職特來賀喜!”說完回頭喊:“來人呀!把禮物擡上來!”武家僕人忙把禮物獻上。羅藝謝過,命人收起,武亮道:“聽說表少爺人材出衆,乃當世英雄,願請出來讓我們一見。”羅藝點頭:“來人哪,請表少爺。”“是!”工夫不大,秦瓊走上了銀安殿:“給姑父叩頭!”“免禮。秦瓊啊!今有北平府大元帥武奎、副帥武亮前來祝賀你我姑侄團圓,你上前謝過大帥。”“是!”秦瓊擡頭一看,見有兩個人坐在旁邊。一個頭頂三義金盔,身披大紅緞子團龍袍,面如蟹蓋,三綹花白鬍須,腰中懸劍,二目有神。另一個頭頂帥盔,身披白緞子團龍袍,面如油粉,一對黃眼珠,連鬢絡腮鬍子,腰中懸劍,威風凜凜。羅成忙上前道:“這頭一位是武大帥,第二位是武副帥。”秦瓊抱拳施禮:“小可秦叔寶給二位大帥行禮。”武氏弟兄看秦瓊身高過丈,一表人材,模樣長相和所報的兇手模樣一般無二。武亮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總管武喜,意思是叫他認一認這個人是不是兇手。武喜站在武亮身後,早就認出來了,趕緊用手一拉武奎的衣襟,點了點頭。武奎當下會意,殺子的仇人就在眼前,不由得火撞頂樑門,回手從腰中拉出寶劍,眼看就有一番廝殺。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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