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裴然也累了,眯了幾分鐘,心裡煩躁,便輕輕坐起身,隨手披上一件睡衣,靜靜的走進浴室。

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她淡淡道了句,“我先回去了。”

安辰羽依舊躺在牀上閉着眼,也不知聽沒聽見她的話,反正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裴然把不迴應當做默許,便轉身朝大門走去。

賓館的門該死的難開,裴然試了幾下,尋找機關。手指一頓,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後,距離近的只要她一吸氣就能黏上他未着寸縷的胸膛。

男子溫熱的掌心毫不遲疑按住她握着門把的手,力道緩緩加大,捏的周圍皮膚泛白。

“等我穿好衣服,一起下去吃飯。”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進浴室。

他帶她來到一家面積不大,裝修卻十分有特色的餐廳,一名經理模樣的男士服務周到的引領二人走進特定的包間。

服務員給她倒了一杯水,裴然捧起來喝了幾口,原來嘴巴早就渴了,水很甜,有點像山裡的清泉。

不一會新鮮的生煎包被舉止得體的服務員呈上,這家蟹黃鮑魚生煎包很有名氣,想吃的客人都要預約,而且限量購買,若想多買價錢就要提升兩倍,以此控制消費者的購買數量。好東西不多賣,越是這樣客流便越火,好多人寧願多花錢也要一飽口福。

甜糯鮮香的味道徐徐散開,包底金黃鬆脆,包身潔白如玉,撒着香噴噴的黑芝麻,任何人看了也要食指大動。裴然一直麻木的胃終於隱隱感到餓。

安辰羽不說話,替她將生煎包夾到盤中,教她沾着佐料,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原本搭配牛肉湯是最經典的,考慮裴然口味不喜過重,安辰羽便吩咐人上了兩碗黑米粥。

“好吃麼?”

她點了點頭,卻不願與他多說什麼。

裴然的脖子纖細,肌膚生嫩生嫩的,隔着微微敞開的毛衣領,安辰羽幾乎能看見那上面湛藍的血管,當然還有他留下的觸目驚心的wen痕。這親暱的印記無不說明他佔有了她,她就被他握在手心,可爲何有種從未真正擁有過她的感覺在冉冉升起……

用白玉勺攪了攪熱氣騰騰的黑米粥,再推給她,她喝了幾口,似乎吃飽了,正不解的望着他,“你爲什麼不吃?”

“到現在才發現我沒吃?我還以爲你會多看我兩眼。”他交疊着雙手。

“……”裴然垂下頭。

“你很怕我?”他眼角一挑,語氣不鹹不淡。

這個問題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哥哥還捏在他手中,她只有順着他的意,滿足他的要求,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該做什麼,如果這算“怕”的話,那她確實怕他。

原以爲吃過東西安辰羽就會放她走,孰料竟精力充沛的拉着她逛街,對於消失了一個多月的原因,裴然從沒想過詢問,她知道安辰羽身邊鶯鶯燕燕衆多,權當他尋花問柳去了,恰好安辰羽也不主動開口,所以她幾乎快忘了此事。

兩個人來到一家經常出現各大電視臺的珠寶旗艦店,安辰羽直奔對戒專櫃。

裴然有點坐立不安,透過透明的玻璃,她看到戒指的標價牌數字驚人。安辰羽若無其事的挑挑揀揀,偶爾問她一句,“喜歡哪一個?”

“太貴了,我不習慣戴戒指的……”她怕被搶劫。

營業員立刻彎起甜甜美美的微笑,嬌聲道,“裴小姐的雙手潤酥如玉,纖細修長,是天生的戒指架子,不戴真的好可惜的。”

對於這一連串熟練的讚美,裴然無動於衷,自古以來賣東西的就沒有不會夸人的。

店長端着精緻的首飾盒從倉庫疾步走來,滿臉堆笑的對安辰羽道,“讓您久等了!這是今年春季的主打名款,按照規定我們還不能上市,只有特別的會員才能擁有購買權。”

做工昂貴的首飾盒緩緩打開,兩枚相依相偎的鑽戒立刻發出奪目耀眼的光芒,獨特的設計,別具匠心,設計師似乎要通過每一個細節表達愛情的纏綿悱惻,難分難捨。

安辰羽眼底深邃,大概很滿意這一款,便套在中指上仔細欣賞了一會。

他的手指一看就是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很嫩很白,骨節分明,讓宣傳畫上的男手模黯然失色。店長立刻不失時機的恭維,“安少的手比女人的還要精緻,讓我們公司的手摸情何以堪”

不可否認,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如虎添翼,大放光芒。不過裴然依舊坐立不安,雖然這不是安辰羽第一次送她禮物,雖然她可以將戒指扔在不爲人知的角落,可內心深處固有的小小執着讓她想反抗,她討厭這個禮物,因爲戒指的含義太深,似乎帶着某種禁錮的詛咒。說穿了,她希望送戒指的人是自己深愛的男子而不是……

安辰羽明知道她不想要,卻不動聲色買下對戒,抓起她的手,捏在掌心,替她戴上,動作連貫而協調,畫面很唯美,周圍的年輕營業員面上明顯閃過豔羨。可只有裴然心裡清楚,安辰羽是用多麼大的力氣捏着她的,霸道的不允許她有一絲絲拒絕。

走出旗艦店,裴然垂着眼,剛要摘下,就聽頭頂的安辰羽冷言冷語道,“你是不是以爲我真捨不得收拾你?”

蹬鼻子上臉的小東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

手指一頓,戒指似乎變得滾燙,裴然想了想,慢聲道,“國家對鉅額財產來歷不明的查處力度一向很嚴,憑我的能力帶着這顆鑽戒,會惹禍上身的。”

這枚戒指簡直就是要昭告天下她被人包養,正在情-婦崗位就職。她把女人最珍貴的都付出了,安辰羽爲什麼還不肯放手,給她在人前保留最有一絲尊嚴。

“那就告訴別人我是你的未婚夫。”他想他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我有點累,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回……”

一把握住裴然的胳膊,安辰羽陰鷙的冷睨她,“想逃避?門都沒有。這個機會是別的女人一輩子都想不來的,你可不要不識好歹。

“我沒福氣,我不識好歹,所以麻煩你去找別人吧。”頭痛欲裂,暈眩感又襲了上來。

“是不是還肖想方知墨,你最好死了這條心,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們倆不乾不淨,我就真的殺了他。”這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承認自己很卑鄙,不過卑劣到這個地步倒是頭一次,誰讓他遇到的人是裴然。

她疼的受不了,五官皺成一團,開始推安辰羽,這才救回自己的手腕。

“你敢不聽我的話,我就要你好看,不信你試試。”

他的警告如影隨形。

回到家的時候太陽還掛在天邊,要落不落的,她有氣無力關上門,幽幽的滑到地板上。

怕被哥哥發現身體的痕跡,她沒有換睡衣,直接穿着高領毛衣鑽進被窩,本想睡一會再起來做飯,孰料這一覺竟睡到了晚上九點多,迷迷糊糊睜開眼,腰又酸又痛,兩條腿也邁不開了,這纔想起白天做的有多激烈。

一擡眼嚇了一跳,哥哥不知何時正坐在牀-沿出神的凝視她,眼眸波光瀲灩,安寧祥和。

見她醒了,方知墨寵溺的摸着她額頭,柔聲道,“餓不餓?”

搖了搖頭,她縮在被窩裡,兩隻手卻緊緊抓着他伸來摸自己額頭的大手。

“我給你溫了酸奶,想加點什麼?番茄還是蘋果?”她不想吃,方知墨也不勉強,但喝點酸奶對身體有好處。

“哥,我好怕……”一直以來都好怕。

“怕什麼?做噩夢了還是怎麼了?”方知墨憂心忡忡蹙起眉,靠近了她緊張的小臉,似乎要從她心裡挖掘點什麼。

裴然一驚,後悔自己方纔不小心泄露的脆弱,話鋒急轉,“都怪你!昨天一起看的電影太恐怖了,我說不看你非要看,害的我做噩夢!”

小然的膽子的確小,小時候看個殭屍片都能嚇半天,不敢一個人睡,常常半夜抱着枕頭找他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