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從前,安辰羽一定上前拍一巴掌,再罵一句,“你這個小妖精!”可惜現在,他要去對付不聽話的玩寵,沒工夫理會這個想方設法挑逗他的美人。
女孩見安辰羽不爲所動,頓時有些不甘。仗着是夫人授意的,膽子便大了許多,水靈靈的眼睛裡裹着層媚色,卻不肯移步離開,安辰羽轉身道,“你還有事?怎麼不出去。”
“少爺,我來幫你。”女孩含羞帶怯走上前,替安辰羽打開吹風機。
嗯,也行。
他正好懶得自己吹,大嬸們都不見了,只好讓美女勝任。
於是就看到一個腰間圍着浴巾的美男大咧咧坐在沙發上翻雜誌,一名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孩兢兢業業的爲他打理黑髮。
女孩的手指很軟,頭髮吹乾了,卻還捨不得離開,轉而輕輕的爲他按-摩,從頭皮到脖頸,再到肩膀,一點一點往下,安辰羽臉色不悅了。
“少爺的身材真好……”呵氣如蘭,女孩的聲音幾乎能揉出媚-色的水,軟軟的手指一路蔓延……
就在女孩碰到了他的……臥室傳來叩門聲,最不該的就是這該死的女傭進來時沒有關門,導致門外的人一敲,吱嘎一聲,門扉後退十幾釐米,室內春-光乍泄。
裴然一臉錯愕的望着這一幕,很限制級。安辰羽渾身就一條浴巾,一個美豔的女傭正抓着他某個部位……
那一刻,一向反應靈活的安辰羽瞬間懵了。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害怕,總是他沒法反應了,只能震驚的望着裴然,於是這個畫面竟維持了好幾秒,最後還是裴然出聲打破,“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說罷,她輕輕拉上門離開。
每個人都有脆弱無助的時候。餐桌上,她可以維持禮貌的風度應對安夫人的刁難與嘲諷,因爲在她的眼裡,這種有錢人的嘴臉特別的可笑。可是眼睛爲什麼有點溼了,是因爲看到安辰羽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飯麼?
今天是她的生日,連媽媽都不會記得的日子,哥哥卻每年記憶猶新,無論何種環境,都會讓她在這一天幸福的無以復加。哥哥會給她買甜甜的蛋糕,與她蹲在秘密基地慶祝。
哥哥說,他沒有生日,因爲沒有人告訴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出生的。所以小然的生日就是他的生日。
當她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時害怕了,那種孤獨是她從未體驗過的。這是六年來第一個沒有哥哥的生日,令她最心痛的是異地他鄉的哥哥,你還記得小然麼,你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爲自己慶祝呢……
在這座冷漠的城堡裡,她只認識安辰羽,雖然他傷害了她,可是她依然想靠近,這有點像走失的幼獸情不自禁想找個帶體溫的同類依靠是一樣的,哪怕這個同類有可能撕咬或者驅趕她。所以她敲了敲他的門,明知道他不會對她好,可是……可是她好孤獨……
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倏然明白,自己糊塗了,這麼晚了,安辰羽除了做這個還會做什麼,哪有什麼閒暇陪她說說話。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她道了歉,將門重新關好。
若是一般的女傭被女主人發現與男主人偷qing早就嚇個半死,不過蘇澄倒顯得有恃無恐,除了最初氣氛被人破壞時驚訝了幾秒。現在看到裴然無動於衷的退場,就更加得寸進尺了。
夫人說的對,灰姑娘只是一個暫時滿足王子好奇心的裝飾,巨大的生活背景差異註定兩人無法幸福的生活。這也就是童話故事爲什麼只寫到王子迎娶灰姑娘就作爲結尾的原因,因爲婚後的生活沒法寫了,也許灰姑娘過着更加痛苦的日子。
“滾!”
蘇澄放肆的手忽然被一股大的驚人的力道抓住,安辰羽眉峰一蹙,“我讓你滾,聽不見麼?”
驚愕瞬間席捲女孩白了又紅的臉,她愣了一秒,立即慌張的後退一步,“對……對不起少爺……”
沿着羅馬式的雕欄,裴然往盡頭自己的房間走去,恰好遇見了笑容可掬的安夫人。
“安夫人好。”她平穩有禮的打招呼。
“嗯。這麼晚了還沒睡,剛纔是去找辰羽的麼?”曾柔的一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靈魂。
“哦,剛纔有點事想請教他,現在不用了。”
“爲什麼,難道他睡了,我幫你去看看。”曾柔暗忖,難道她沒有發現辰羽房間裡的女人?
急忙擡手虛攔一下,裴然笑道,“他有客人,我不便打擾。”
原來她發現了,居然還能裝出如此鎮定自若的樣子,好有心機的一個女孩。曾柔的目光若有所思上下打量裴然,不哭不鬧,理智應對,真的才十八歲麼?
“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夫人休息,告辭。”裴然往左側移動幾步,順着迴廊走向自己的房間。
房間很大,有點模仿中世紀公主閨房的感覺,裴然望着拱形的天花板又摸了摸輕柔如雲的羽絨被子,好柔軟的牀,坐上去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了,這真是一間華麗的囚籠。
她不是個容易傷感的人,可卻是個有感情的人,其實並不是她冷漠或者強裝鎮定,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在強大的安家人面前,無論未婚妻還是妻子都只是頭銜,他們需要這個頭銜讓女人成爲安家傳宗接代的工具,所以她沒有任何權利對安辰羽的私生活加以微詞。
其實對這樣的局面她早就有所準備了,安辰羽身邊從來都不會只有一個女人,他就像位居東宮的太子,妃嬪無數。
報紙雜誌的娛樂八卦也沒少刊登他與某某知名女星或者主持的緋聞,甚至電視上偶爾也會播放一點,不過這些裴然都選擇忽略,以至於現在碰到八卦就主動避開,因爲這個人即將成爲她的丈夫,她不想活在一個整天看到丈夫出軌新聞的世界裡。
他喜歡玩就玩吧,她沒有資格也沒有力氣去管。只是,如果以後結婚了,有了屬於兩人的房子,安辰羽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把女人帶回家呢?想到這裡,她打了個寒噤,如果遇到那樣的場景,她是不是也要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然後輕輕關上門。
那個時候的報紙頭條應該換成她了吧,一個從容淡定帶着綠帽子的女人。
從小見慣了大人的醜陋,除了方知墨,裴然很難相信還存在不偷吃的男人,不過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遇到,也許潛意識裡她認爲方知墨是自己的,鐵板定下的事實,現在方知墨走了,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無論願不願意,安辰羽都有手段迫使她跟着以花心著稱的他,每每她想盡辦法逃跑時又發現掙扎的力氣與他比起來小的可憐,就像一隻螞蟻對抗一羣食蟻獸。
茶几上還擺着傭人送來的牛奶、蛋糕。裴然看了看,自己找了幾根蠟燭點上,象徵性吹滅,又吃了幾口蛋糕,衝了個熱水澡便躺在牀上沉沉入睡。
第二天有位帶着眼鏡的法國律師上門,安辰羽若無其事的坐在她身邊,通過他的翻譯,原來是在要結婚證上簽字。簽完字,擇日進教堂進行結婚儀式。
除了結婚證,她還要在一份全是法文的文件上簽字畫押,她看不懂法文,卻看懂安夫人眼中的狡黠。
安辰羽拿起文件看了看,大意是婚後財產歸安家所有,安家每月會付給裴然贍養費,以後離婚也會付給相應的贍養費,但無權分割財產,如果裴然主動提出離婚,安家將沒收她的所有財產並拒絕支付任何贍養費。
想了想,這些條件並沒有什麼不妥,他便將文件放在裴然面前,示意她簽字畫押。
那一瞬,腦子發懵,也不甚清醒,其實清醒了又如何,她能逃出麼?裴然的眼眸有些失神,纖細的身影坐在安家林立的地盤,直到安夫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她還恍惚驚醒。
安辰羽看到她拿起筆的手都在顫抖,她看不懂法文,卻也沒有說什麼,就傻乎乎的簽字了,也許她心如明鏡,就算看懂了又如何,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公平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