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也許沒有指紋這一說法,但是梓衣知道,這些東西是確實存在的。
所以她仔細地捏着紙張的一角,放在陽光底下看了看。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了紙包一處沾了油污的地方,那一處……似乎……似乎有一個拇指印來着。
梓衣仔細地瞧了瞧,待她看得清楚一點之後,已經確認了下來,“這裡確實是一處拇指印。”梓衣低低地呢喃了一聲,也顧不上其他人奇怪的眼神,自己跑到了廚房,找到一根燒成黑色的木炭,踩了一些碾成灰,撒在了紙張上。
很快那個拇指印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梓衣看着那個清晰的拇指印,嘴角翹了起來。
而星辰看着她“詭異”的動作,不由得有些愣神。
“梓衣……你幹什麼呢?”星辰嘴角有些抽搐地問着。
梓衣看了星辰兩眼,又瞄了瞄一整屋子看着她發呆的衆人,有些訕訕地笑了幾聲,也不解釋,只是走到了香兒的身邊,朝着她甜甜地一笑,“香兒姐姐,我想請你幫個忙,你看可不可以?”
香兒被梓衣這一番問話給愣住了,她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衣角,看了星辰一眼,見他神色中沒有什麼不快,便也兢兢戰戰地答應了下來。
而梓衣一等她答應了下來,便找來廚子,要了一點豬油,讓香兒在自己的拇指上沾了一點,香兒雖然不明白梓衣到底要幹什麼,但是對於梓衣的話,她倒也沒有什麼猶豫,直接將拇指往那盆裡一伸,然後便愣愣地看着梓衣。
梓衣見着她的動作,嘴角微微抽搐着,但是她還是沒有遲疑,反而一見到香兒的拇指上沾滿了油,便快速地將香兒的手用力地往紙包上按了一下,很快一個清晰的拇指印就出現在了上邊。
梓衣將那個拇指印打量了一番之後,便再次在上邊撒了一些炭灰,很快香兒的拇指印就清晰地顯現在紙包上邊了。
見着梓衣這一套、動作,星辰雖然還有幾分疑惑,但是當他湊近去,見到兩個有些不一樣的“奇怪的圖形”之後,也微微有了幾分明白。
“梓衣……你這是要幹什麼呢?這兩個圖案有什麼用嗎?”星辰疑惑地問着,梓衣卻朝着他甜甜一笑。
“星辰叔叔,曾經我在一本古老的書中見到過這麼一段話。
那書中說,這世上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家,而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每個人手指上的脈絡也是不同的,這纔有了那些看命的先生們,摸手算命這一說法。今日我見到這紙包上有一個拇指印,就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個說法。
所以,我就想印證一下,看看那段話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現在我也證實了那個說法。你看,香兒姐姐的拇指印和這個拇指印真的不同呢!”
梓衣裝作天真地說着,看着星辰微笑,而星辰聽了梓衣的說法之後,雖然疑心梓衣是從哪裡見到過這樣的一段話,但是也不妨礙他現在的好心情。
他們原本就欠缺證據證明這紙包以及紙包裡邊的東西是不是雅兒他們的,現在有了這不同的指紋,他們的調查也算是有了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雖然也許這樣的論證不能作爲呈堂公證,但是好歹,他們心中已經有了底,知道這件事情該往那一處地方去查,而至於雅兒等人,便可以直接將他們視爲嫌疑人來對待。
有了這麼一個進展,星辰看着梓衣的眼色都不同了起來。
一直以來,他以爲梓衣這丫頭不過是聰明瞭點,機靈了點,又懂事了點,可是現在看來,她平日裡捧着的那一本本的書也不是白看的,至少不是裝裝樣子的,這小丫頭懂得也不少嗎!
如此,星辰便在心中悄悄地又下了一個決心,以後要是有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培養培養這個小丫頭,先不說培養成什麼樣子,至少比自己強那麼一點就行了。
星辰如此想着,嘴邊的笑容便越發地燦爛了起來。
而梓衣根本就不知道他心中在打什麼主意,如今見到他這個模樣,頓時有些傻眼了,“星辰叔叔,星辰叔叔……你這是怎麼了?”梓衣推了星辰幾把,有些莫名地問着。
星辰從自己的夢幻中猛地清醒了過來,見着梓衣以及旁邊的衆人都一臉摸不着頭腦地看着他,他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不過想着自己心中的打算,他也不想計較這麼多,反而拉了拉梓衣的手,一臉高興地說道:
“好了,好了,既然我們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我們就先回去吧,等以後有事情再過來一趟。
哦!對了,香兒還有紅梅,你們兩個注意一下,因爲今日的事情事關重大,所以以後如果有人問起你們什麼,你們不得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同時,這紙包連帶着裡邊的東西,都將由我們官府直接代爲保管,同時,你們也得跟我回府衙去一趟,我得找個人把你們說的話記錄下來,作爲以後的證據。
你們兩可明白了?”
星辰平靜地說着,香兒和紅梅兩人卻淡定不下來。
要知道,他們這些老百姓的心裡,平日裡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可一般不會去府衙的,更別提什麼證詞,什麼記錄了,這些東西在他們的心中可是有着無比的威信的,要讓他們這些小人物碰到了,準沒什麼好事。
這麼想着,香兒和紅梅的臉上便爲難了起來,星辰見了,有些不解,可是梓衣心中卻明明白白的,所以她拉了拉星辰的衣袖,自己則走到了香兒以及紅梅的眼前,笑着拉住了他們兩人的手,“兩位姐姐,你們莫怕,星辰叔叔就是想讓人把你們說過的話記錄一下,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的。
兩位姐姐今日在府衙裡邊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都和兩位姐姐沒有什麼很大的干係,不管以後出了什麼事情了,對兩位姐姐都沒有什麼影響的。所以兩位姐姐也莫要緊張。”
梓衣如此說着,語氣中滿是安定人心的勸慰,星辰在旁邊聽了,不由得有些吃驚,而香兒和紅梅卻因爲梓衣的這番話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他們彼此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梓衣滿臉的笑容,最終點了點頭,“好……我……我們跟着你們去。”紅梅如此回答着,香兒也不由得跟着點了點頭。
梓衣朝着他們燦爛一笑,“那就謝過兩位姐姐了。”梓衣這麼說着,主動拉着兩位姐姐的手,朝着府衙走去,而星辰見着他們三人的樣子,微微笑了笑之後,也不擺什麼大官人的架子,跟在後邊走了。
香兒和紅梅見着星辰如此隨和,漸漸地也放鬆了下來,而梓衣也趁着這個時機繼續打探起雅兒曾經的事情來。
原來他們兩人都是在一年前被招進來的,那個時候可能是那院中沒什麼人吧,所以要找幾個人來打掃打掃衛生,同時還需要一個廚子,幾個燒火丫頭、使喚丫頭什麼的,而紅梅和香兒便是在那個時候被買過去的。
不過他們兩人的身契倒也不是終身的,只是三五兩年的零工,現在雅兒搬到梓府裡邊去了,他們也就清閒了下來,平日裡只要在院子裡做做清掃、看看傢什麼的,根本就用不着做什麼事。
不過,一旦這院子裡邊要做什麼事情了,他們也是需要去幫忙的,所以平日裡雖然清閒,但是一旦碰上雅兒、三爺那些個人生辰、或者趕上過年過節什麼的,那他們就有的忙了。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他們也都是過過苦日子的,現在即便再怎麼忙,那也比呆在家裡受窮地好,所以他們這些人平日裡雖然看上去頗有幾分愁苦,但是說到底,滿足的還是比較多的。
畢竟那雅兒也不是個什麼尖酸的人,平日裡對他們也還算比較寬容,輕易不會責罰他們,這事情要放在別的地方,那可是個稀罕事兒了,畢竟在這個年代,不打罰丫頭、小廝的人實在是太少了。而梓衣也從他們的語氣中聽出了一抹心酸。
這麼想着,三人便漸漸沉默了下來,而梓衣也聽到了她需要打聽的情況。
原來這雅兒真的是有一胞兄的,在城西住着,平日裡兩兄妹也不常見面,只遣派了一個小童子過來傳傳話,這一次要不是因爲雅兒和梓家梓文鶴搭上線了,估計他們兩兄妹就要這麼過一輩子了。
但是因爲雅兒和梓文鶴的緣故,那胞兄漸漸地和他這個妹子也熟絡了起來。
平日裡過年過節的也會派人過來送個禮什麼的,平日裡雅兒有了什麼難處了,他也會過來幫一把。也正是因爲這樣,這才讓雅兒不至於在這個地方受人欺負。
不過與此同時,雅兒也必須幫着她那個兄長找個好的處所、好的活計。
這兄長和她本就不是親密的人兒,他們家裡一共是有七兄妹的,到了雅兒和她那個胞兄那裡已經是隔了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