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清雅喊了一聲,盧琳琳哭倒在了她的懷裡,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袖,就是不肯放手。
清雅沒有辦法,只是憐惜地看着這個久未見的弟媳,最終兩人在墨竹的勸誘下,進了屋。
屋中仍舊是家徒四壁,幾乎都看不到一件順眼的傢俱,同時屋頂上還有幾個破洞,陽光一照便順着那個破洞透進了光來,窗戶上的紙都已經退了顏色,破爛了,同時屋角還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邊到底被老鼠打了多少個窩。
見着這一幕,盧琳琳的眼睛紅了,“清雅姐。”她這麼喊了一聲,語氣中是對清雅滿滿的心疼與憐惜,清雅卻只能苦笑一下,然後裝作平靜地將她領進了內屋,坐在了一張較爲安靜的椅子上。
盧琳琳看着清雅的動作,手都箍得通紅了,她真想將清雅姐帶回家裡,不要在這邊受苦,但是她也知道清雅姐內心的苦與驕傲,她是不會容許她這樣做的,所以盧琳琳乖巧地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清雅的目光中閃過心疼。
突然,她的目光便觸及到了躺在牀上的梓衣,那張小小的臉如今已經變得完全蒼白,嘴脣發青,身上還有浮腫的痕跡。盧琳琳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嘴脣發抖,“梓……梓衣!”盧琳琳喊了一聲,整個人朝着梓衣奔了過去,心中一片傷痛……
她可是見過自家這個外甥女的,小時候雖然傻是傻了點,但是卻是讓人疼進了骨子裡,那骨溜溜的眼睛,那小巧的鼻子,以及那甜甜的嘴巴,都讓人歡喜萬分。
但是如今見到她蒼白着臉躺在那裡生死不知,怎麼不會讓盧琳琳痛徹心扉?她可是盼着梓衣終有一天能夠叫她一聲舅媽的,可是卻沒有想到這聲舅媽還沒有聽到,自己這個外甥女就出了這麼大的意外。
盧琳琳臉上的淚終於再次掉了下來,而清雅見着她這模樣,也不由得勾起了她內心裡最深的悲痛,也跟着哭了起來。
而墨竹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她可是好不容易纔勸了自家小姐好轉了一點兒,如今舅奶奶這麼一哭,她剛纔的那番勸誘可算是全部白費了。
但是如今舅奶奶和小姐在一起,她也不好進去,故而也只能在一邊乾着急。而牀上梓衣的呼吸卻忽然急促了起來。
盧琳琳剛好就坐在梓衣的旁邊,她感覺一陣詫異,趕緊停止了哭泣,看了過去,卻只見梓衣的小臉憋得通紅通紅的,一陣咳嗽突然就傳了出來。盧琳琳頓時一喜,清雅的臉上也跟着有了幾分振作。
“姐,清雅姐,梓衣……梓衣她是不是要醒過來了?”盧琳琳這麼喊着,清雅也忙不停地站起了身子奔到了自己女兒的牀邊,眼神期盼而又激動地看着梓衣,“梓衣!”清雅輕聲喊着,聲音中有着哽咽,有着彷徨,有着太多太多複雜的情感。
而盧琳琳在旁邊看着也不由得爲清雅心痛轉而又是嘆息。
墨竹在門外邊聽到了屋內的喊聲,也是精神一振,此時她也顧不上禮節不禮節的了,快步走了進去,卻聽到盧琳琳在吩咐着要她趕緊去請大夫,墨竹聽了,急急地應了一聲,便轉身往大夫的診所跑去。
一路上墨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只知道趕緊跑趕緊跑,一定要找到大夫爲自家小小姐看看,看看小小姐是不是要醒過來了,是不是要好起來了?
爲此,墨竹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直到她跑到了大夫的診所的時候,已經喘不過起來了,但是她還是一把抓住了那個坐在大廳裡邊的大夫,也顧不上其他人的反對,直接拉着他就跑。
那大夫是認得她是梓家的丫鬟的,所以,心中雖然不知道是誰出了毛病,但是也知道自己跟上去應該是沒錯,所以也沒有過度掙扎,便順着墨竹跑了出來。
而等到他們兩人到了清雅現在居住的地方的時候,梓衣已經咳出了不少水出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嘴脣更是稍微有了一些紅潤的勢頭,清雅和盧琳琳兩人是又急又喜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好在這個時候大夫已經來了,清雅和盧琳琳趕緊見位置讓了出來,清雅仍舊託着梓衣的後背,而大夫也顧不上驚訝直接將手指搭上了梓衣的脈搏。
那原先似有似無的脈搏在大夫的手指搭上去的那一刻突然便強勁了起來,同時梓衣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了幾分血色。大夫心中驚訝,他原本以爲梓家這位傻丫頭是必死無疑的了,只是卻沒有想到在經過了幾天幾夜的折磨之後,她竟然還沒有死,如今反而有了轉醒的勢頭。
這不由得讓大夫心中大爲詫異。
不過好在他到底是幾番歷經生死之人,所以也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仔細爲梓衣把起脈來。一番把脈過後,大夫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喜,清雅和盧琳琳看了,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幾絲希望。
“大夫,我家梓衣怎麼樣了?”清雅焦急地問着,大夫則是笑着將手放了下來,然後看着清雅,溫和地說道:“夫人放心,小姐的脈象穩健了許多,同時呼吸也順暢了,腹中積壓的水也在剛纔咳了出來,估計再吃幾服藥便要見好了。不過這種情況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還是夫人與這位小姐有福啊,這事過後,這位小姐怕是要有大福氣的了,所以夫人儘管放心吧,我就在這兒先恭喜夫人了。”
大夫這麼說着,清雅、盧琳琳、墨竹三人都是一陣驚喜,清雅更是緊緊地握住了自家女兒的手,眼中淚光閃現,而盧琳琳則趕緊吩咐墨竹從她那裡拿出一吊錢給了大夫,算是出診費,同時還賞了他好些東西,讓大夫也不禁笑眯了眼。
他本來還以爲這梓家夫人被趕出了梓府肯定是沒有什麼好東西的,卻沒料想到今日見到的這位陌生的夫人卻似是大有來頭的,這不由得讓大夫心中也暗暗警醒,這以後這梓家二夫人的事情,他怕還是要多多上上心纔好了。
就這樣,墨竹代替自家主子將大夫送了出去,同時去了藥鋪拿了藥。
盧琳琳趕緊吩咐她將藥熬了,同時陪着清雅,心中總算是有了幾分寬慰。她本來就擔心清雅會一時想不通隨了梓文空而去,可是如今看來,有了梓衣之後,清雅怕是能夠挺得過來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會對梓衣造成怎樣的傷害,只希望她不要再癡癡傻傻了纔好,畢竟往後清雅這一生的寄託便在梓衣身上了,盧琳琳捨不得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受半點的苦。
就這樣,三人陪着梓衣度過了一個無眠的晚上,第二天一早,破院外再次傳來了馬蹄聲,原來是清雅的弟弟清澄一大早便趕了過來,他放心不小自己的這個姐姐,所以急急辦完了事情也顧不上休息便直接趕了過來。
而清雅接到消息的時候,眼圈再一次紅了。她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自己的這個弟弟了,從小他們姐弟兩就感情十分深厚,到了後來更是如此。
直到清雅成了親之後,他們之間才漸漸離地遠了,只是心中的那一份牽掛卻絲毫都沒有減少,反而越積越多。清雅本來是打算邀請弟弟一家人過來玩一玩的,只是卻沒有想到他們再次相見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爲此清雅的心中一陣陣的痛,而清澄也完全理解自己姐姐的心情,體貼地避免了這些敏感的話題,只是那份關心與那份在意卻全然掩飾不住,讓清雅又是一陣感動。
而盧琳琳對於自己的丈夫這麼早就過來了,也是一陣心喜,雖然她有些心疼自己丈夫的勞累,但是她現在最心疼的還是她的清雅姐,與梓衣。
所以幾人也顧不上客氣,直接在屋中坐了下來,全心照料起梓衣來。
而清澄也提到了要將清雅接回清家的消息,可是卻被清雅拒絕了。清澄與盧琳琳雖然早就料到,可是聽到清雅真正拒絕時,他們還是一陣難過,“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清雅只是微笑,“澄弟,姐姐並不感覺苦,你知道嗎,這裡是文空生活的地方,是他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姐姐捨不得走,也捨不得離開他。
姐姐知道你們都擔心姐姐以後生活不好,但是你們放心,經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姐姐會爲了梓衣堅強起來的,只是爹孃那邊,就要有勞你們掛心了,清雅不能在爹孃面前盡孝,是清雅的不是,往日如果有機會,清雅定親自到爹孃面前請罪,只是現在請原諒清雅的自私,原諒清雅暫時不能離開!”
清雅這麼說着,眼眸中含着淚水看着清澄他們,清澄他們見到清雅的決然也只能一嘆,“姐!”清澄嘆息地喊了一聲,清雅的嘴角卻掛着笑容。
她摸了摸清澄的臉,然後將他的手放到了盧琳琳的手上,“澄弟、琳琳,姐姐只要看到你們兩個好好的,姐姐就滿足了。姐姐知道你們心疼我,但是姐姐現在真的過的蠻好的,你們不要爲我擔心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