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色如水

等到清雅和墨竹回房的時候,墨竹這才小心地向清雅道歉。

清雅卻只是嘆息了一聲,“墨竹,我也知道你是關心梓衣,怕她受了委屈,但是墨竹,小孩子如果從小不好好教導的話,那將會是害了孩子的將來,所以以後,如果你見到梓衣調皮,你且萬萬不能如今日般維護了,你可知?”

清雅語重心長地說着,墨竹則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小姐,我知道了,我……我只是心疼小小姐,這麼小就要面對這些東西,我……我心裡難受。”

聽到墨竹的話,清雅也嘆息了起來,“哎!終究是我的無能。”

“不!”墨竹趕緊擡頭,可是卻碰到了清雅傷心的目光,墨竹不由得想打自己幾個耳光,小姐本來就爲了這些事情睡不好覺,心中不好受,可是自己現在還偏偏要提起,這不是存心讓小姐難受嗎?

如此墨竹趕緊向清雅解釋起來,“小……小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清雅卻止住了她的話,“我知你不是那個意思,但我沒用卻是個事實。梓衣是受了我的累,如今才成了這個樣子,是我沒有當好孃親,是我的錯。墨竹,今日你也累了,且好好去休息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就這樣,清雅將一臉擔心的墨竹給趕了出去,獨自一人坐在了自己的房中。屋外月光有些低沉,清雅看着遠處的星空,終於有些黯然。

文空已經離開她好些日子了,可是她卻始終不願意相信。她總以爲文空還在她的身邊,只是遠處辦事去了,可是今日墨竹的一番話卻再次勾起了她心中傷痛。

梓衣現在如此聰穎的樣子讓她十分欣慰,可是她卻不能給她一個完美的家,這是清雅心中最大的傷,“梓衣,對不起。”清雅默默地說了一聲,淚藏在眼眶中,始終沒有流下。

因爲她知道,自己便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了,爲了梓衣,爲了墨竹,她怎麼都不能倒下。而不遠處,梓衣藏在草叢中看着這樣的孃親,心也是一陣一陣地疼。

她是在無意中聽到墨竹再說孃親一到夜晚就會情緒低落,所以她想過來看看,卻沒有想到剛好看到這一幕,這不由得讓梓衣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孃親。”梓衣在心中默默地喊了一聲,不敢上前,她知道孃親現在最不需要的便是別人的安慰,因爲孃親有孃親的驕傲,她不容許旁人見到她如此脆弱的樣子,可是梓衣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好過。

當年當特警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彷彿心都揪緊在了一團一般,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但是梓衣卻不討厭這種感覺,她知道有人會擔心她,會牽掛她,會爲了她不顧自己的安危而責怪她,這樣便已經足夠了。

所以,梓衣深深地朝着清雅的方向掬了一個躬,然後又悄悄地潛了回去。

而清雅並不知道梓衣來過的事情,她只是在窗邊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之後纔回到了自己的牀上。

如今的夜色如水,曾經是清雅的最愛,可是自從文空死去之後,她便開始厭惡起夜色來,但是每當月夜降臨她還是會站在窗邊,也許這便是她與文空最後的一絲回憶了,她捨不得,怎麼也捨不得將它失去。

而墨竹睡在隔壁,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靜,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小姐與少爺之間的事情,當然也知道小姐當初在見到少爺的第一面就在那夜色底下,所以每當她見到小姐對着月亮發呆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的小姐又在開始思念着她的夫君。

只是這一次梓爺已經永遠地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小姐傷心欲絕,幾度想要跟隨少爺而去,可是最終卻因爲小小姐而留了下來,所以墨竹是十分感激自己的小小姐的,儘管她曾經是那樣的癡傻,那樣的無知,但是她還是喜歡她,感激她。

因爲小小姐是小姐和少爺愛情的結晶,所以墨竹想要幫助他們守住小小姐這樣的一份愛。可是卻沒有想到,那天,她纔剛離開小姐,小小姐就出了事。

出事之後,最爲悲痛的莫過於小姐和少爺了,可是墨竹心裡也不好受,小小姐是她一直看着長大的,如今卻成了這個樣子,她怎麼會放心的下?

所以她曾經一度想要從梓府中溜出去,去看看小小姐,看看小姐和少爺,但是梓府的管家卻十分嚴厲,每次都看出了她的意圖,所以她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不知道讓她傷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

後來,她聽聞少爺去了祠堂,爲的似乎就是小小姐的事情,她當時也想進去,起碼也要看一眼她的少爺,幫小小姐說幾句話,可是管家再一次阻止了她,她當時不知道有多難過?有多遺憾?

要是她知道少爺在祠堂中吐了血,她是定不會讓少爺再這樣悲憤下去的。她知道少爺的心脈不好,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十分注意,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事情竟然鬧得如此大,使得少爺終究還是在這一次的事情中鬱鬱而終了。

而那個晚上墨竹哭得眼睛都紅了,心欲碎,她想着如果梓府再不讓她去見一眼她的小姐、少爺、小小姐,她就跟隨少爺去了罷,但是卻沒有想到,當她最終舉起剪刀要往自己的胸口刺去的時候,梓府老爺子卻走了進來。

他命人將她手中的剪刀奪了去,然後仔細地看了她幾眼,見她執意如此,便真的答應了她。

那一刻,墨竹甚至都有些感謝那個梓府老爺,但是更多便是歡喜,她爲自己能夠再次見到自家小姐、小小姐而高興,同時也爲失去少爺而悲傷,那一刻,墨竹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了,總之那個晚上,她一直一直都沒有睡着,直到在第二天見到了自家小姐,心痛欲裂。

那時,她恨着梓府所有的人,恨這些人的無情,恨這些人的自私,可是她最恨的還是小姐沒有照顧好她自己。

那個時候的小姐簡直就像是行屍走肉,如果不是因爲還有小小姐還有口氣在,墨竹都擔心,小姐最終會帶着小小姐跟隨了少爺去。

而後來,梓府老爺子的一番話也證實了她的猜測。梓青山那天找到了她,讓她注意不要讓小姐尋了短見,她當時還不明白,而梓青山卻將小姐求他成全的事情說了出來,墨竹當時的心都震呆了。

她不知道小姐如何就走到了這一步?但是不管是怎樣走到的,她都不準,萬萬不準!

儘管她只是個丫頭,不能幫主子們做決定,但是她卻不會允許小姐就這樣離她而去。她還記得,當她見到小姐的第一面時,小姐親切地叫她妹妹,她說他們將會是永遠的姐妹。

她一直都記得,可是如今小姐竟然一心想要離去,這讓墨竹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再也尋不到生活下去的希望。

不過好在,後來,小姐的弟弟以及弟媳過來了,盧琳琳是個好女人,墨竹一直都知道,不然她也不會這麼放心讓盧琳琳陪着小姐。而二少爺也是個好人,墨竹同樣知道,果然在二少爺來的那段日子裡,小小姐也醒過來了。

他們搬進了新家,小小姐再也不如往日那般癡傻,反而比她還要機靈萬分,這讓墨竹有些莫名的驚喜,她知道也許小小姐這一生將要不凡了,但是遺憾的是,她還是沒能夠再次見到她的爹爹,那個疼她至深,愛她至深的爹爹。

所以小姐總是對小小姐多了幾分愧疚。

小姐本是個極心軟的人,可是這一次在面對小小姐的時候,小姐卻顯得有些嚴厲,墨竹雖然心中明白小姐是不想小小姐學了壞,可是墨竹也擔心小小姐會不理解小姐,所以她時常會爲了此事擔心。

果然,這一天在梓府那個小子找上門來的時候,他們擔心的一幕還是出現了。那條毒蛇達到了墨竹心中最大的承受能力,當她見到小小姐將毒蛇纏在手臂上的時候,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可是她還是沒有責怪小小姐,因爲她知道小小姐是一片好心,不想讓她和小姐受傷,可是小姐卻不這麼想,她是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讓小小姐再受到任何一點傷害的人啊!

所以小姐教訓了小小姐。

小小姐一開始不能夠理解小姐爲什麼要對她如此嚴厲,所以她滿肚子的委屈,墨竹在一旁看着卻只能着急。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見到小小姐已經體會到了小姐的愛,並且老實認了錯,那一刻,墨竹是哭了的。

她想要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小小姐好好地安慰一番,但是她還是沒有那麼做,只是在看着她的時候有些心疼。

世人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是小小姐本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千金,本應該一世榮華,什麼都不用操心,可是如今她小小年紀,卻已經擔負起了過多的責任,過多的事情,這讓墨竹看了一陣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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