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劫佛砂無疑是當代最著名的佛器,畢竟其他的佛器都不存於修煉界,而是遠在西極域以西的雪山之巔。
同時,禪劫佛砂作爲佛老手握之砂,也的確擁有着無與倫比的力量。
當它覺醒後,每一粒沙都化作了無盡的佛塔,璀璨的光芒淨化了魔域,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還原。
衆人朝四周看去,只見到處都是廢墟,一座座佛寺早已坍塌,一尊尊佛塔只剩斷壁殘垣。
無數的僧侶袈裟破碎,肉軀早已消逝,只剩下殘碎的骨骼,彰顯着歲月的痕跡。
“唉...”
於惠明長長一嘆,道:“果然,和尚們都死了,即使祛除了魔氣,他們也只是一具枯骨。”
廖散人也道:“那些菩薩的屍骨依舊熠熠生輝,他們的佛骨照耀着這片世界,也支撐了古燈的繼續燃燒。”
一個年輕人道:“我們應該把這些僧侶都安葬了,立下佛碑。”
“是啊!他們都是真正虔誠的佛徒。”
於曉光慨然無比,呢喃道:“這些佛寺應當重建啊,我們要讓這裡真正變成極樂世界,這樣,或許這些僧侶還能跟隨菩薩們復活。”
花劍奴眯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於曉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於曉光道:“師姐,難道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嗎?進入這個世界,是佛緣,既然有佛緣,何不真正進入沙門,感悟般若?”
花劍奴哼了一聲,冷冷道:“就你這個心境,我以後怎麼敢把木劍宮交給你。”
“你說什麼!花劍奴!”
一個老頭站了出來,大聲道:“於曉光哪裡說得不對?他重視佛緣難道有錯嗎?”
“就是,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性子冰冷,只知殺伐?”
“古燈保護了我們,讓我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容,我們不該做點什麼?”
“不錯,賢劫佛告訴了易寒一句話,我們才能活下來,現在僅僅是幫忙埋葬僧侶,修繕寺廟,有什麼不對?”
四周衆人大喊了起來,一個個對着花劍奴怒目而視。
花劍奴根本沒有理會,而是看向易寒,道:“你們處理吧。”
八臂羅漢看了四周一眼,隨即嘆道:“唉,我覺得他們這麼想,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修者講究的是造化和際遇,很多事在冥冥之中是有因果的。”
“而且,或許我們要出去的任務,恐怕就是重建這個極樂佛域。”
易寒笑了起來,看向四周,道:“由此,倒是可以看看他們的心境。”
曲煙妃道:“你的心境不錯,似乎一直清醒。”
她臉上帶着笑意,輕輕道:“我們在峽谷那一段時間,如此艱難,你都沒有迷失,而且還給我講故事。”
“那些故事,我都記得。”
易寒微微愣住了,他深深看了曲煙妃一眼,不禁撓了撓頭。
辛妙娑眼中冒着火,惡狠狠的看着易寒,道:“好弟弟...不!臭弟弟,你給我說清楚,峽谷之中是怎麼回事?”
“你們兩個,莫非還有一段甜美往事?”
易寒擺手道:“別胡說,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曲煙妃卻笑道:“這有什麼難以開口的?河谷兩岸,百草豐茂,奇花盛放,鳥鳴猿啼。”
“那裡仿若世外桃源,什麼都不必思考,什麼都不必擔心,兩個人在一起,說着話,聊着心思,談着天下奇聞,平淡而輕鬆。”
她看着易寒,道:“我打坐聊上,你就給我煉丹,到了夜晚,你就給我朗誦文道真言。”
“我留了幾顆丹藥,帶在身上,每一次看到,都會想起那無憂無慮的時光。”
說到這裡,她搖頭一笑,撩了撩長髮,道:“我天生命賤,從小疾病纏身,剋死父母。後來守護漁村,卻又遇到海獸入侵,剋死鄉親朋友。”
“我像是一個災難之源,本以爲...”
易寒終於聽不下去了,連忙捂住曲煙妃的嘴巴,壓着聲音道:“再說下去你就社會性死亡了,快閉嘴吧。”
葉一秋深深看了易寒一眼,饒有意味道:“沒想到啊,你小子很有一套嘛。”
易寒黑着臉,看向四周,咬牙道:“尼瑪的,就離譜。”
他直接大聲道:“萬江流,別他媽愣着了,沒看到都被迷惑了嗎?”
“啊?這樣嗎?”
萬江流瞪大了眼,道:“我還以爲他們是真的想...”
易寒打斷道:“想個屁,你看他們像是什麼善男信女嗎?還幫忙埋骨修廟,還要出家唸佛,幹,要都是這樣的好人,天下早他媽和平了。”
“一個個都被佛光影響了神智,連宗師都不例外,除了神器護體的你們,其他人都中招了。”
辛妙娑瞪眼道:“那我怎麼沒有?”
易寒戳了戳她心口,道:“你戴着白玉,連污染都免疫,更別說佛光了。”
“混蛋!”
辛妙娑退後兩步,捂住胸口,道:“你戳歪了,討厭死了。”
陸風旗道:“萬江流,趕緊的,我看情況越來越不對了,需要你的黑夜之淚。”
黑夜之淚,是西晉開國太祖萬天仙的眼淚,是送別她的摯愛夏侯瀾之時,留下的真情之淚。
它能影響人的情緒,沉寂人的內心,喚醒心中最苦痛的情緒,最真實的感情。
面對佛光的極樂,它正好可以幫衆人降溫。
萬江流不禁苦笑,然後祭出了黑夜之淚,那黑色的浪水在天空翻涌着,遮蔽了璀璨的佛光。
一股悲寂涌上心頭,最深情、最傷心的事,都一一在眼前浮現。
衆人如夢初醒,紛紛擡起頭來,然後驚呼出聲,眼中盡是驚恐。
他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被佛光影響了心智。
於曉光無地自容,連忙低頭道:“大師姐對不起,我...”
花劍奴瞥了他一眼,道:“這次結束之後,滾去秘境歷練。”
於曉光話都不敢說一句,只是默默點頭。
各大宗師也是面紅耳赤,八臂武魂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媽的,剛纔老子竟然爲佛家說了好話?真是丟人。
易寒道:“諸位不必自愧了,佛光照耀,連法則宗師都擋不住,何況你們。”
說完話,他忍不住朝曲煙妃看去。
只見她臉色平靜,就像剛纔那些話不是她說的似的。
易寒皺起了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心中微微一顫,連忙又朝曲煙妃看去。
只見曲煙妃也正看着自己,目光清澈,卻不含任何情緒。
易寒沉默了很久,他最終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