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古國,生活極爲單調。
這裡不用進食,只需要呼吸,就能補充維持生命的能量。
這裡的空氣之中,似乎有莫名的規則,讓他們足以生存。
這裡除了外來者,只有黃金,連河流都是黃金之水。
而更有趣的是,黃金女人似乎永遠在變。
他和夜幽渡過了瘋狂的三天,只覺身體都要廢掉了,只想過點正常的生活。
這個念頭剛起,夜幽不見了,黃金女人變成了...官兆曦。
她身穿白衣,皮膚晶瑩剔透,雙目清澈而深邃,飄然出塵,氣質非凡絕倫。
易寒愣了好久,忍不住想要抱她,卻被她笑着躲開。
“今天你怎麼了?竟對我有了淫邪之心?”
官兆曦笑得很燦爛,用食指戳了戳易寒的額頭,坦蕩說道:“我雖然從不標榜自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亦有世俗之慾望,卻也不至於這般隨便。”
“你若想與我成就好事,總得讓我們的感情水到渠成,並正式娶我過門,讓我成爲你真正的妻子。”
“無媒苟合這樣的事,我不會做,至少現在不會。”
易寒低下了頭,甚至有些羞愧。
媽的,被那個假夜幽帶偏了。
老子也是正人君子好吧,怎麼會對兆曦有這般邪念,都是這狗比古國害的。
當然,易寒也終於發現,黃金女人是按照人心來佈置身份,恰好能滿足外來者的需求。
也或許正因如此,這裡的修者纔會永遠迷失在這裡,不會恢復理智。
於是易寒笑道:“是我孟浪了,兆曦,我們出們走走吧。”
他伸出手,看着官兆曦。
官兆曦淡淡看了一眼易寒的手,沉默了片刻,隨即大方一笑,一把牽住了他的手。
兩人走出門去,順着大街一路朝前,也沒有目的地。
迎着溫暖的陽光,吹着和煦的風,兩人的長髮都飄舞着。
易寒本來驚懼又浮躁的心,才終於慢慢靜了下來。
雖然是假的,但能牽着她的手,就這般走一走,也是極好的。
官兆曦似乎看出了他心情很好,忍不住笑道:“最近遇到什麼好事了麼?我也很少看到你這麼開心的時候。”
易寒搖頭道:“和你在一起,總覺得安心,真是奇怪。”
“不奇怪。”
官兆曦沒有看他,只是迎着陽光,笑靨如花。
她的笑永遠都不顯得浮誇做作,總是那般燦爛,那般明媚自然。
她低聲道:“和你在意,我也覺得安心,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安心。”
易寒不禁道:“爲何?”
官兆曦想了想,才道:“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坎坷挫折,也會走入許多死角,很多人甚至無法發現自己已經走入死角,也無法走出來。”
“其實那時候的我,就處於那樣的狀態,只是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她似乎陷入了灰衣,呢喃道:“我的出生是一個謎題,僅僅在幼時不知事的情況下,有母親一點淡淡的印象,然後就去了日月聖宮。”
“師姐師妹們,同門的朋友們,都有父親母親,捱打捱罵了,可以撒嬌,可以訴苦,也有人幫他們出頭。”
“我什麼都沒有,孤獨油然而生,卻只能靠刻苦修煉來抵抗。”
說到這裡,官兆曦道:“他們都認爲是我過於懂事上進,其實若有溫暖的懷抱,誰又不想靠一靠呢?只是我沒有罷了。”
易寒的手僅僅握住她的手。
雖然這裡是未知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一個虛假的幻境,但這也是易寒從來沒了解過兆曦的方面。
此刻聽之,只覺心疼。
自己的命運雖然跌宕慘烈,但至少前面二十年,還是很快樂的,爸爸媽媽都愛自己,自己享受過童年。
官兆曦繼續道:“我的天賦很好,刻苦修煉下,我進步神速,於是連同門的師兄弟們,也漸漸疏遠我了。”
“而常在一起修煉的,都是十多歲的大孩子了,他們忌憚我的崛起,甚至排擠我,霸凌我。”
她灑然一笑,道:“師傅對我很好,但他畢竟不可能方方面面知道一個孩子的心思,我不想讓他爲難,所以乾脆不理會那些排擠,只是一味修煉。”
“我更加孤獨,也更加刻苦,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修煉是艱苦的,而對於我來說,那也可以用以逃避現實。”
易寒握着她冰涼的手,低聲道:“我沒想到,你的童年是這樣的。”
官兆曦道:“畢竟大家都是看到我的光環,卻沒想過我的光環因何而來,就像他們驚歎於你在短短一兩年內的成就,卻沒想過你承擔的風險和經受的磨難。”
“不過我很快長大了,我體會到了武道的魅力,癡迷於其中,也常常去做有意義的事,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每當他們投來感激的眼神,我都覺得無比溫暖,我太需要這樣的溫暖了。”
說到這裡,她眼中閃過黯然,低聲道:“可惜,這樣的日子並不長久,我對武道太過敏銳,我察覺到了《日月聖法》的吐納法門有巨大缺點。”
“我不敢說出來,因爲光明神官質疑本派聖典,這造成的惡劣影響太大了,我也害怕自己弄錯了。”
“於是我再次陷入孤獨之中,我甚至認爲,連我最喜歡最依賴的武道,都變得不可信任了。”
“基於我的個性,我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毫無意外,師尊都保不住我,廢去了我的修爲。”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遇到了你。”
易寒又想起了那一天,在老槐樹街,穿着普通服飾的官兆曦,半躺在牀上,是那般脆弱無助。
他低聲道:“那時候,你很憔悴。”
官兆曦苦澀一笑,道:“磨難無法令我倒下的,畢竟我並非脆弱之人,但...我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東西了。”
說到這裡,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眶中罕見有了淚水。
“直到有一個傻子,衝進了房間,說我是他的相好的,要拼命保護我。”
她看着易寒,清淚再也忍不住流出,低聲道:“我非不食人間煙火,亦知權謀詭計,何嘗不明白當時我的處境。”
“那種情況下,你站出來保我,幾乎可以說是豁出了性命。”
“但凡有一個人出賣你,告發了你,你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你還是站了出來,保護我這個陌生的女人。”
“並,不求回報。”
易寒終究還是把她擁入懷中。
他不知道這件事官兆曦記得如此清楚,甚至也不知道她如此感動,畢竟當初的氣氛並沒有很好。
而且,她也從未再提起過此事。
易寒有些內疚,畢竟他並沒有那麼純善,對於他來說,官兆曦不是陌生的,而是偉大的。
偉大的神曦女帝。
所以易寒帶有利己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