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曦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滾一邊兒去!”
她掃了眼幔帳下的小男孩,她沒時間和他擡槓,想要從男子的身邊走過,去帶着男孩找大夫。
紅衣男子的眼中閃動不滿的光芒。
“還沒人……敢對本座這麼說話!”
脖頸的領子被人抓住,戚曦被一股大力拽了回來:“看來你還沒有學乖,記住,在今夜子時,去城外的樹林裡等本座,本座有事問你!”
城外?子時?
還沒等戚曦說話,男子掀起牀上的帷幔,將小男孩夾在肩下。
“如果你想他死的話,可以不用來,本座相信以你的實力,這點兒小事不在話下!”
戚曦看着紅衣男子消失的背影,恨的牙癢癢。
她快步的追出門去,可是紅衣男子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王妃……王妃在這裡……”
門外傳來一聲呼喊,馬叔帶着人從破爛的木門衝了進來。
“王妃沒事吧?”
馬叔看着戚曦一身狼狽,臉上露出一抹擔憂之色。
戚曦摸了摸脖子上的傷痕,又扯了一塊布包紮好,她擡起頭,從臺階上走了下來。
“馬叔,你來的正好,裡面的四個黑衣人已經死了,還有一個女人兩個百姓,若是你有時間,就將那兩個無辜人安葬了吧,剩下的帶回去,好好徹查此事!”
“是,王妃!”
馬叔應聲說道:“可是王妃……您有沒有看到王爺?”
戚曦眯了眯眸子,這纔想到北辰風冥那傢伙。
“他是被晴雨公主的人帶走了,要找他,可以去皇宮找!”
“這……這由老奴去找,恐怕有些不妥,不如一會兒王妃親自去皇宮裡面,將王爺帶回來吧!”
戚曦皺了皺眉,“他去了皇宮又不會有什麼事,而且王爺身體還沒有太好,現在來回折騰,不是會讓王爺傷上加傷嗎?”
馬叔嘆了口氣,“王妃,您不曉得,王爺的藥,只有在王府中才有,若是王爺昏迷了不能開口,那就耽誤了!”
戚曦離開的腳步一停:“你們都是死的嗎?去給皇甫晴雨的人報信!”
見戚曦沒有一點兒想要去的意思,馬叔有些着急了:“王妃,王爺在宮中敵人很多,就算烈王府的奴才報信去,也是見不到王爺的,若是王爺有什麼三長兩短,您心可安?”
戚曦繃着臉看着馬叔:“怎麼,若不是本王妃,你們王爺還有命去宮中享受嗎?”
“這……這……”
馬叔啞然,卻不敢將話說太重。
“算了,既然你這麼擔心你們王爺,本王妃就去看看好了!”
戚曦皺着眉,她一點兒都不想再去皇宮那種地方,因爲那裡的空氣讓她聞着就想吐。
可是皇甫晴雨做下的罪孽那麼多,她不去教訓她一下,心中無法解氣。
馬叔放下心來,帶着一行下人收拾殘局,順便爲戚曦準備了一輛馬車。
戚曦看了看手指,對馬叔說道:“給本王妃紙墨!”
“王妃,您這要做什麼?”
戚曦冷着臉說道:“做什麼不用你管!”
馬叔尷尬的回頭去讓人辦事,摸了摸鬍子,他好像將王府的新王妃給得罪了。
戚曦咳嗽了一聲,將態度放的和緩了一點兒。
剛剛是她心中怒氣未消,遷怒到別人身上了。
“馬叔,不好意思,剛剛是本王妃失態了!”
見到片刻就變了臉色的王妃,馬叔在心中讚許。
“王妃不必介懷,老奴爲王妃做事,是應該的!”他是跟隨了王爺很多年的老管家,可謂是看着王爺長大。
除了內宅,他可是管理着整個王府的人員流派。他也是王爺身邊,最受信任的家臣。
馬叔世代都爲王府效力,所以北辰風冥對他,比對其他人都不一樣。
當然,他也知道了王府當中的無數秘辛。
紙墨拿到了戚曦手中,戚曦沉吟一會兒,落筆,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大堆的東西。
看到慘不忍睹的自己,馬叔心中略微感嘆。王妃什麼都好,可是這書法,太讓人無法如眼了!
“好了,就這些了,現在給本王妃準備過來!”
馬叔看着一長串的單子,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但是不敢猶豫,立刻叫底下的人操辦。
很快,那些東西都被堆積在了馬車之中。
“王妃,這些東西不可以帶入宮中,不如我派人將這些都送回王府吧!”
“不用,本王妃自有辦法,走吧!”
馬車走動起來,戚曦望着擺放了一馬車的各種奇怪的東西,她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這個是蒙汗藥還有癢藥……這是辣椒粉,還有繩索火摺子……”
滿滿當當一大車自保的東西,這次戚曦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了。全部都收在戒指裡,她這才心滿意足的向着皇宮趕去。
這次進皇宮,可謂是輕車熟路了,戚曦一說要見晴雨公主,宮女立刻領着戚曦過去。
晌午,皇甫晴雨坐在百花廳中休息,她姿態婀娜,身着一身百合碎花長袍,遠遠看去,就像是侍女圖中走出來的女子一般。
戚曦感嘆皇甫晴雨那張如花似玉的美貌,和自己這一身比起來,當真一個天一個地。
她長相一般,不醜,但也不算出色,只是沒有絲毫她娘當初的風采。
戚曦聽過關於她娘容貌的傳言,若不是如此,她爹也不會對她娘如此念念不忘。
只是想到這裡,戚曦也有些怨念,兩人那般恩愛的話,爲什麼還會有邱氏那個後來者?爲什麼她娘會早早過世?就連原來的戚曦,也被那對狠毒的母女逼死了。
“姐姐,您今天不是要回門嗎?怎麼這麼有空,來妹妹這裡了呢?”
皇甫晴雨滿眼警惕的看着戚曦,原本她以爲等來的會是烈王妃逝世的好消息,可是等來的卻是下人的通報。
人,居然找到皇宮裡來了。
戚曦笑着打量着面前這個笑容溫婉的少女。她知道,就算說出了事情,眼前的人也不會有一點兒慌亂。
“姐姐來這裡,當然是有原因的,聽說我家王爺來宮中做客,所以姐姐便親自來接了!”
皇甫晴雨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王爺可沒有來妹妹這裡,妹妹聽說王爺和姐姐一同回戚家,怎麼可能會在宮中呢?”
她轉過身,問向身後的兩個宮女。
“你們說,有看到王爺沒有?”
“沒有!”
兩個宮女是她的人,自然順着她的意思說話,戚曦興致勃勃的看着皇甫晴雨演的一出好戲,淡淡一笑:“既然王爺不在,那姐姐也不多留了,告辭!”
戚曦轉身就走,像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北辰風冥的去處。
皇甫晴雨沒想到戚曦這麼簡單就走了,眼中的不屑越來越濃。
一定是燕兒辦事不利,否則,戚曦不可能活着回來。
“來人,送客!”皇甫晴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兩個宮女一邊一個站在戚曦的旁邊,好似押解着戚曦離開。
戚曦笑了笑,大步向着院子的外面走去。
北辰風冥被帶進皇宮的事情不可能沒人知道,這件事晴雨公主不能解決,她自然要去找尊貴的皇后娘娘。
皇后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宮中住進了一個男子,還是有婦之夫,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呢?
兩個宮女看到戚曦剛出了院子門就要繞道,立刻攔住戚曦的腳步。
“王妃,這裡不是王府,有些地方是不能隨意走動的!”
戚曦擡頭,瞧了瞧那兩個宮女。
“這裡,是你說的算嗎?”
“額……那到不是,但是,這是宮中的規矩,您若是出宮,奴婢兩人帶您離開就行!”
“本王妃什麼時候說要出宮了?”
兩個宮女對視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
這個烈王妃,當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人。
“王妃,聽奴婢一句勸,還是趁早離開吧!”
那宮女話有深意的說着,對着旁邊的那個宮女,使了一個眼色。
另外一個宮女得到指示,轉身就向着院子裡面走。
戚曦知道她要去通風報信,伸手抓住了那宮女的手腕。
“別這麼急着走啊,你們兩個是要給本王妃帶路的,本王妃去哪裡,你們就要跟着本王妃去哪裡!”
小宮女沒想到戚曦那麼大的力氣,被拽的一個趔趄。
“王妃,這裡可是皇宮!”其中一個歲數大一點兒的宮女臉色漲紅的說道,眼中含着一絲怒意。
只不過,地位之差,兩人除了辯解幾句,卻不敢對戚曦不尊敬。
“跟王妃頂嘴,這些都是公主殿下教導你們的嗎?”
“這……”宮女剩下的話被戚曦給堵了回去,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不管說是不是公主教導,相信下面一定聽不到什麼好話。
戚曦瞧着兩人的神色,笑着說道:“不過是隨便走走,本王妃難道在宮中行走的權利,都沒有嗎?”
“那王妃是要去看望哪位娘娘,奴婢們可以帶您過去!”
被戚曦逼的沒辦法,兩個宮女在心中變換了對策。
“就去看望一下皇后娘娘好了,畢竟在宮中,本王妃也就同皇后娘娘熟識!”
兩個宮女的眸光閃了閃:“好,王妃請跟奴婢來!”
果然,兩人沒敢怠慢,將戚曦送到了皇后的寢宮門前。
那兩個宮女見到完成了任務,皆是鬆了口氣,轉身加快腳步往回趕。
這件事一定要儘快和晴雨公主稟報,不然她們兩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戚曦走上前兩步,皇后寢宮的大門被打開,一陣冷氣撲面而來。
渾身黑衣的男子冷着臉,從裡面跨步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皇甫子臻見到是戚曦,率先駐足。
“烈王妃,是來見本宮母后的嗎?”
戚曦連忙低頭行禮:“太子殿下安好,我來這裡,是要接王爺回府的!”
“烈王?”
皇甫子臻蹙着猶如刀削劍刻的凌眉,疑惑的問道:“烈王爲何會在宮中?”
戚曦知道皇甫子臻是皇甫晴雨的親哥哥,也沒有隱瞞,將原本的事情一五一十,就在皇后的門前,簡單扼要的說了一下,面前的冷麪太子,眼中涌現出了一股濃濃的怒火。
“胡鬧,真是胡鬧!”
皇甫子臻臉色變換了幾番,繃着臉對着戚曦說道:“烈王妃先回去吧,本宮去找妹妹談談,如果烈王真的在宮中,本宮會讓人儘快將人送回去!”
皇甫子臻樂意代勞,戚曦也樂得輕鬆。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這位東宮太子倒是還算不錯,雖然人冷了一點兒,但還算講理。
戚曦見事情有人管了,也不再多留,隻身離開。
皇甫子臻望着戚曦的背影,眼瞼處落下一片森森陰霾。
“來人!”
“太子殿下!”
兩邊的小太監迎了上來,俯身聽着太子吩咐。
皇甫子臻冷眸掃了掃皇甫晴雨寢宮所在的方向,沉聲說道:“擺駕,百花殿!”
“是!”
百花廳內,皇甫晴雨聽着下方兩個宮女的稟報,氣的臉色發青。她還以爲那戚曦會這麼走了,沒想到臨走前,還要擺她一道。
她是當今大邱國唯一的成年公主,婚事本就身不由己,可是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愛慕着北辰風冥。
“真是氣死我了,要是讓母后知道了本公主將人帶進宮裡,不一定會怎麼懲罰本公主!”
手中的杯子被她甩出去,撞在了其中一個宮女的腦袋上。
那宮女被砸的頭破血流,卻不敢亂動一下,任由血水染紅了半張面孔。
噗通,兩人跪在地上,一個勁兒開始磕頭:“奴婢辦事不利,求公主饒命,下次奴婢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
皇甫晴雨惡狠狠的瞪着兩個宮女,看着那血珠低落在地面上,淡淡的笑了笑。
“你的血將本公主的地板弄髒了!”
被砸的那個宮女渾身一抖,連忙用袖子將血跡擦乾淨。
“公主,乾淨了……擦了就乾淨了!”
皇甫晴雨嘴角含着微嘲的笑意。“可是本公主見着,還是很髒!”
她站起身,對身後的一個老嬤嬤說道:“劉嬤嬤,將這丫頭的血放開淨,免得再次髒了本公主的地方!”
“是,公主!”
宮女驚恐的睜大雙眼,她們兩人是剛剛來到這裡不久的,但是卻見識過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
只是沒想過,這麼快,厄運就會降臨在她的身上。
“公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饒了奴婢吧,讓奴婢做什麼都行……”
皇甫晴雨冷着眼看着那奴婢被嬤嬤堵了嘴巴拖出去,摸了摸完好無損的指甲,紅脣中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不聽話的人,留着有什麼用?”
另一個年紀較小的宮女早就嚇的尿了褲子,一陣腥臭的味道散發出來,皇甫晴雨噁心的蹙着娥眉。
“拉出去,亂棍打死,是想薰死本公主嗎?”
皇甫晴雨的話剛說完,那宮女直接昏迷了過去。兩個人將宮女帶出去,皇甫晴雨一身寒氣的坐在座位上。
幾句話處死了兩個人,周圍的侍奉宮女和嬤嬤內心戰戰兢兢,眼中含着一種兔死狐悲的情緒。
只不過在皇甫晴雨的面前,都不敢表露絲毫。
因爲他們都知道,面前這個女人,纔是真正外表如花內心毒辣的女魔頭。
小宮女才被拖到門口,一個小太監就大聲的喊道:“太子殿下到!”
皇甫晴雨原本狠辣的神情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轉變,眨眼間,她成了個乖巧懂事的女子。
站起身,皇甫晴雨飛快的跑到門前。
“哥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悠閒,跑到雨兒這裡來了!”
皇甫子臻進了涼亭,負手站在皇甫晴雨的面前。
“烈王呢?”
皇甫晴雨一愣,眼前一轉,便想到了戚曦的事情,她暗中咬了咬牙,臉上卻露出疑惑的說道:“哥哥你說什麼呢,什麼烈王?烈王不是在王府裡面嗎?”
“今日你出宮了,是不是?”
皇甫晴雨搖了搖頭:“沒有,我一直都留在自己的閨閣之中,哪裡有空出去呢?”
皇甫子臻低着頭,視線犀利的盯着皇甫晴雨的雙眼。
“雨兒,我是你的哥哥,自然是瞭解你的,所以,你還是乖乖把人送回去,若是這件事被父皇知道了,我和母后,都會被你連累!”
皇甫晴雨沉默的低着頭,眼中劃過狠戾的色彩。
她擰着袖子說道:“哥哥,這麼多年,你是明白雨兒的心意的,我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毀了,也不會白白便宜別人!”
皇甫子臻沉默了半晌,眼中劃過一抹異樣的色彩:“如果你想要毀了,那便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