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無絕俊顏緊繃着,那神情,倒還真跟被人騙了色後隱怒難發一般,卻只是片刻,又輕扯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來,道:“你倒還有心情與朕說笑,那想必是對昨晚非常滿意了?”
沐蘭在他面前向來不輸氣勢,何況,她現在已經有了明確的目的,便也不再吝於對他微笑,眉眼間透着一絲狡黠,道:“我本來就是將計就計,如今如願以償,當然滿意。”
“哦?”她的話成功的勾起了東陵無絕的疑惑,“你是想說,你不是爲了救那個汐楓,而是爲了得到朕?”
看他神色裡並無惱意,沐蘭的膽子不由得更大了些,笑道:“也或許,是一舉兩得呢?”
她知道,僅憑一夜歡愉便想讓東陵無絕傾心於她是絕不可能的事,那麼,就讓她先走近他吧。
清水般的瞳眸含着笑意無畏的迎視着他,讓人不禁又想起她昨夜的大膽妖魅,東陵無絕抿了抿脣,一時禁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不是討厭到想讓朕也不好過嗎?”東陵無絕微微傾身逼近她,輕挑起她的下巴,“你這演技有些拙劣了。”
他身上那股攝人心迫的心息驟然迫近,沐蘭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加速起來,尤其那雙已恢復了往日清冷的眸子直望着她,讓她差點想要移開視線去。
可是,這個時候她不能退縮,否則便前功盡棄了。
凝望住他,她淡然開口道:“沒有愛,又哪來的恨?若不是您聽信一面之詞將我打入大牢,我何至於此?”
東陵無絕擰了擰眉,似是在斟酌着她話裡的可靠性,“這麼說,你喜歡朕?”
沐蘭臉上微微發燙,模棱兩可的道:“在懸崖上的時候,您不就已經知道了嗎?”
想那時,他倆都快沒命了,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才能放下所有的顧慮去面對他,似乎,那一刻也是喜歡過他的吧?
只不過,他終究是皇帝,爲了保護自己,她不得不跟他用上謀略。
“這塊玉佩,你一直戴着?”他話鋒突然一轉,手指不知幾時順着她的脖子滑落下去,落在了她鎖骨處那塊玉佩之上。
沐蘭呼吸也爲之一窒,隨即順着他的話,道:“因爲這是您第一次親手送我的東西。”
東陵無絕眸光裡似乎閃過一抹柔和,卻又問道:“你對那個汐楓可遠比對朕在意得更多,這又如何解釋?”
“君上莫不是在吃他的醋?”沐蘭可不想再跟他糾結這個,於是將問題反丟給他。
東陵無絕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聲,道:“一個性命都難保的人,朕何須吃他的醋?”
沐蘭心中一震,情急之下,不由得衝口而出道:“君上不是答應過要放了他嗎?”
話剛出口,看到東陵無絕赫然凝結的臉色,沐蘭心裡便咯噔了一下。
“果然不出朕所料。”東陵無絕眉峰一冷,一把放開了她,語氣冰涼的道:“就爲了他的安危,你現在連這麼噁心的謊言也能脫口而出了?”
沐蘭知道,這個時候她若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很可能他真的會反悔,甚至殺了汐楓。想到這裡,忙道:“不錯,我是擔心他的安危,但那只是出於朋友之義,跟我對你的感情沒有關係。”
“是嗎?”東陵無絕嘲諷的看向她,“朕怎麼看不出你對朕有情?”
“昨晚……”沐蘭紅着臉,卻還是坦承的看向他,道:“那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
雖然是懷着目的,但其中不可不說也有她的幾分真心。
東陵無絕緊緊盯着她,沒人能看出來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只有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氤氳着令人心跳的神色,良久,才道:“不錯,你既然這麼賣力的表現了,朕也不該食言纔是。”
這本是沐蘭期盼的結果,可不知爲何,從他嘴裡這麼涼幽幽的說出來,卻寒透了她的心。
“那麼,現在你是不是也該回你的牢裡去了?”
不用說也知道,這人是真的生氣了,而且,這氣還不小。沐蘭不禁暗恨自己沉不住氣,終究還是功虧一簣。不過,能夠換來汐楓一命,也算是心安了。
“我要親眼看他出城。”不是她小人之心,萬一他嘴上說赦免了他,背地裡卻把他殺了她都不知道。畢竟,汐楓可是兩度行刺,任何一個帝王都是惜命的。
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東陵無絕鳳眸危險的一斂,看向她道:“朕憑什麼答應你?”
沐蘭也顧不得他在發火,道:“我不過是想親眼確定您履行約定,這也不算什麼過份的要求吧?”
“你怕朕殺了他?”東陵無絕一眼便看透了她的想法,不屑的挑起了脣角,“你以爲,朕若想要他的命,出了城他就能逃得掉?”
他說的沒錯,只要他一道旨意,想要殺掉汐楓並不難。沐蘭心裡頓時一陣黯然,她既選擇跟他做這樣的交易,就只能相信他。
“那……能不能幫我遞一下衣服?”她的衣物還脫在屋中那張軟榻上。可是,擡眸看到東陵無絕那張比冰雕還要冷的臉時,就知道自己說了多麼可笑的話。
算了,她自己去。捉着被子用力一裹,她起身便要下牀,卻忽然瞥見東陵無絕睡過的那邊枕頭旁放着一件她十分熟悉的東西。
汐楓那塊木牌!
“這個怎麼在這裡?”沐蘭既是詫異,又是驚喜,伸手便要去撿。東陵無絕卻先她一步伸手將那牌子按住。
這傢伙,還騙她說扔掉了,這次讓她看到,沐蘭豈會輕易罷休,辯道:“這是我的。”
東陵無絕將那木牌攥在手裡,冷眸掃向她,道:“你可是朕的女人,還敢要其它男人的信物?”
“我會把它還給汐楓。”沐蘭承諾着,要真丟了也就算了,既然還在這裡,沒有理由不拿回去。
然而,她卻忘了,東陵無絕這個變。態又豈會輕易遂人所願?看她情急,反是得意,道:“朕若就是不給呢?”
他就是故意要刺激她是吧?沐蘭心中一急,也管不得他是皇帝還是什麼,突然伸手便去強奪。
東陵無絕也沒料到她竟敢如此放肆,還敢在他手裡強搶東西?
本來,以沐蘭的力道和速度,她根本連那木牌的邊都觸碰不到。然而,她這麼一伸手,卻忘了要揪住身上的被子。
於是,薄被在東陵無絕眼前無聲滑落,雪白玉肌帶着點點嫣紅展露無餘。而沐蘭也成功的抓住了他的手,以及,他手中的木牌。
詭異的一幕就在這一剎那間發生了,那塊黯色木牌中間的浮雕突然暈起一片紅光,同時,沐蘭感覺到那原本冰涼的質地瞬間竟變得有些暖手,還來不及反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見那紅光猛的變強,刺得人頭昏目眩,身體彷彿瞬間被抽空了一般,雙眼一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