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回去?”莫言輕易便讀透了她的意圖。
“是的,你可以幫我嗎?”沐蘭有些期待的望向他,“看在,你我上輩子交情的份上。”
莫言凝視着她,好一會,確定她是認真的之後,不由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幫不了你,何況,我想你能來到這裡,也是宿命的安排,你不應該逃避,他欠你的,必須還給你。”
沐蘭聽出他話裡的隱意,突然一個念頭自心裡轉過,讓她爲之一驚,“難道說,你之前利用依青冒充太后,是想篡位?”
她記得他是想讓華妃懷上東陵無絕的子嗣吧?以莫言的能力,加上太后的幫助,要暗害東陵無絕,扶持一個幼帝登基也不難。
莫言雖有些驚歎她能想到這些,神色卻很是坦然,“我對那個皇位沒有半點興趣,誰當皇帝對我來說也不重要。但,他曾經眷戀過的權勢,我會在他面前一一毀掉。由他最討厭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來奪走他的皇位,這點懲罰對於他來說還算是太輕了。”
原來,這就是他的原計劃?可是,華妃已經被打入冷宮,嚴家現在也在走下坡路,漸漸爲東陵無絕所掌控,這一切,還是由他間接幫忙促成的。原來,爲了幫她,他那時候就已經放棄了這個計劃?
“你……爲什麼這麼恨東陵無絕?那個時候,他應該不可能對你做過些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吧?”沐蘭皺眉看他,說起來,還是魔裔冥訣打造出了他,那也應該算是……他爹?
沐蘭被自己這個想法囧到了,果然,立刻遭來莫言一記瞪眼。
“我會恨他,還不因爲是你?”莫言難得的浮現出一絲不鬱的情緒,“我說過,我的七情六慾皆源自於你,不是我恨他,而是你恨他。”
只不過,輾轉千年,她早已忘了前塵舊事。而他,卻帶着這份恨意,渡過了千年。
沐蘭依稀感覺到在昔顏成爲大巫女之後,一定還發生了什麼事,想到九絃琴上的血跡,她忍不住問道:“那麼,昔顏最後是怎麼死的?”
提到這個,莫言眼裡閃過一抹悲涼,那是她在牢裡曾經見過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他神色才漸漸恢復過來,道:“這個我記着就行了,你沒必要知道。”
但從他剛纔的眼神裡,已經不言而喻,想必昔顏的死必然與魔裔冥訣有關。而且,必定是一段很悲傷的記憶。
沐蘭也不想去追究這些徒增心頭的傷痛,但莫言之前說的一句話讓她不得不在意,“那你的意思是,我和依青都回不去了嗎?那依青現在怎麼辦?她只能做爲太后一直活下去?”
“這就要看機緣了,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或許可以爲她換一個年輕的身體,但不是現在,也僅限於這個時空。”看來,跟她們倆接觸多了,連莫言都會用“時空”這個詞了。
說到這裡,他再度認真的看向沐蘭,道:“你註定只能留在這裡了,所以,我的提議,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沐蘭心裡一時有些紛亂,如果只能留在這個時空,那她就只能重新制定計劃了。
“這個,我要回去好好想想。”說着,這纔想起自己光顧着問他問題,都還沒有好好和他道個謝,張了張口,卻先問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
莫言淺淺笑了笑,道:“除了悶得無聊之外,倒也沒什麼不好。”
的確,當時間變得漫無止境的時候,這世間任何事情怕都會隨之而變得無聊了吧?怪不得他身上總透着那麼一絲飄然出塵的意味。
只是,這樣一個看似淡泊塵世的人,卻將一份仇恨揹負了上千年,而且,那份仇恨還不是他自己的,這真不知是不是老天對他長壽的懲罰。
想到這裡,沐蘭便忍不住想逗一下他,道:“話說,古琴應該是沒有性別的吧?爲什麼你會變成男人?你不是說你的七情六慾都是源自於我嗎?那你應該變成跟我一樣的女人才對吧?”
莫言臉色頓時一僵,這個他要怎麼跟她解釋呢?就算是千年古木,那也分雌雄的吧?更何況,他那時雖還不懂七情六慾,但不表示沒有思維。正是太過於瞭解昔顏的情感,所以,在那時,他便希望自己能夠保護她,給予她一份溫暖。
不過,這些話他自是不好當着她的面說出口。
看他這囧囧的臉色,沐蘭不由得噗嗤一樂,她都還沒說他是不是也喜歡東陵無絕的事呢,他的七情六慾既是來自昔顏,那應該不止是恨,也有愛吧?
“開個玩笑而已,上次的事,謝謝你了,這個人情,算我欠你的。”入這閣樓的時間也不短了,這裡雖是太后寢宮,也不宜久待,沐蘭打了聲招呼便先行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離去,莫言脣角再度浮起一抹淺笑。這是他最初認識的昔顏的樣子,這一世,他不會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如今的他,不再只是她可以傾訴的對象,他已經可以保護她了。
沐蘭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卻依舊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如果只能留在這個時空,她若離宮,東陵無絕會放過她嗎?
而且,莫言的提議,真的只是想讓她當上皇后這麼簡單嗎?他必然還是想要對付東陵無絕的吧?
想到曾經的夢境,想到在閣樓裡看到的幻像,對那個男人她不是沒有怨恨的。可是,至少在這一世裡,東陵無絕倒並未對她做過什麼足以令她深惡痛絕的事。如果說真的要看着他變得一無所有,光是想想,她心裡便隱隱的不忍。
不過,在這多事之秋的後宮,並沒有太多時間給她去細思這些事情。次日一早,便有宮人來報,有窮國公主進宮了。
做爲妃子,沐蘭要做的便是去太后處一同等待那公主過來見禮。上次東陵無絕賞賜的布料終於趕在這日做成了新衣,青梅青雪早早的領回了衣物,又幫着挑選了一番,最後,沐蘭選了那件滾着兔毛領邊的紅色夾襖,配上一款同色鑲邊的錦裙。
佳茹姑姑梳頭最是巧手,一頭青絲被她綰成一個高高的祥雲髻。沐蘭從一大堆首飾裡挑了兩株梅花笄將髮髻固定住,又配以寶藍色的碎花簪子做點綴,髮髻正中墜上一支蝶戲花的大珠釵,火紅的幾顆寶石流蘇墜子垂在額間,如同畫龍點睛一般,映襯得朱顏如雪,既雍容大氣,又嫵媚靈動,把一屋子宮女太監都看呆了。
“主子今日這番打扮,必是豔壓羣芳。”想到衆人會有的驚豔反應,青梅頓覺自豪。
沐蘭笑着嗔了她一眼,道:“這還沒出門呢,就自誇上了,也不怕人聽到了笑話。”
卻不得不承認,這一身的打扮很是襯她,看着鏡子裡那個明媚動人的身影,有那麼一剎,沐蘭想到了昔顏——
今天第一更~好久米更這麼早了,嘿嘿,還有一更估計在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