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紫璇一時也不知太后這番話是意有所指,還是隨口說說,心裡很不是滋味,辯道:“尊卑綱常,豈可兒戲,母后,您可別隨便受人盅惑,他們夏涼國素來沒什麼規矩,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敢拿來當遊戲,這不是得教壞人嘛。”
孟依青隔着桌子底暗自踹了沐蘭一腳,明知道這皇后規矩多,就會給她找麻煩。但面上,她依舊笑逐顏開,道:“自家人玩玩,何必計較這麼多?也就是圖個樂子。這就和男人下棋一樣,將帥之爭而已。再說,這鬥皇后斗的又不是你,你緊張個什麼,要想當皇后,還得拿到這張牌才行。”
說着話,孟依青已經開始洗牌了,清舞剛學會,很好心的向皇后講解着遊戲規矩和方式。
榮紫璇只得半推半就跟着抓牌,也該着她運氣不好,第一把就當了“皇后”。不過,她的心本不在此,一邊心不在焉的抓着牌,一邊狀似不經意的閒聊道:“母后,今年的壽辰您可有何打算?”
孟依青這把牌不錯,心情也大好,隨口應道:“女人一旦年紀大了,最怕過的就是壽辰,你看着張羅便是。”尤其是她這樣,突然從青蔥年少變成了中年大媽,能有什麼心情慶祝。
榮紫璇笑着討好道:“母后看着可還年輕得很,這過壽辰自然是讓那些文武百官王公命婦們能一睹您的風彩。臣妾記得三年前您壽辰的時候,正趕上桃花盛開,就在御花園開的盛宴,君上還給您準備了一份特別的壽禮來着,您還記得嗎?”
“你說的是君上親自做給哀家的那盤百花糕?”孟依青搜索着腦海中的回憶,臉上不覺浮起一抹得色,道:“君上重孝,每一年哀家的壽辰,他都會花心思讓哀家開心,不過,親自做吃的,那年倒是獨一回。”
榮紫璇一直暗暗觀察着太后的神色,那洋溢着的表情比往年似乎年青了不少,眉眼間有股說不出的風韻,這跟她這些年裡所熟悉的那個端莊中帶着絲憂鬱和肅穆的太后截然不同。
可是,她的回答卻絲毫不差,甚至,提起君上來那股身爲母親的驕傲也是那麼的真實。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在來之前,她甚至異想天開的想過現在的太后是人冒充頂替的,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
不過,爲了慎重起見,她又道:“您早年可爲君上吃了不少苦,君上孝敬您也是應該的。說起來,您的舊傷現在還疼嗎?臣妾記得每逢天氣轉變,您總說傷口疼,回頭讓臣妾給您用藥酒揉揉吧。”
她今天這般刻意討好終於引起了孟依青的詫異,看她目光時不時的瞅向自己,孟依青心裡微微一震,隨即若無其事的笑笑,道:“你說的是後腰上那處刀傷嗎?說來也怪,這傷口都好了這麼些年,就剩那一點刀疤了,卻還是改不了這疼痛的老毛病。難爲你還記掛着,回頭讓你跟前的棉儀來給我揉揉就行了。你那麼忙,就別操這份心了。”
雖然不知她是怎麼懷疑上了自己,總之叫她看個放心便是。
“皇后,你再不出牌,可就要輸了。”沐蘭敲了敲桌面,適時的提醒着。
榮紫璇回神一看,就見她們三個手中的牌已沒剩幾張,自己卻還滿滿的抓着一把。
“打牌的時候可不能不專心。”孟依青笑着拋下了手中最後一把牌,宣佈道:“皇后,該你貼紙條了。”
太后都發了話,榮紫璇也不好耍賴,可她堂堂一個皇后,幾時做過這種出格的事,當下恨恨的抓過一張紙條貼在腦門上,一時臉都紅了。
沐蘭看在眼裡,不由在心裡悶笑,嘴上卻道:“皇后初學,不如讓汐楓給您參謀參謀?他牌技還不錯。”
她自然也看出來了皇后今天來者不善,就偏不給她分心的機會。
榮紫璇對汐楓本就有成見,豈會相信他?何況還是沐蘭開口推薦,更覺有鬼,當下淡淡道:“不必了,本宮自己來。”
可事實證明,鬥地主這個遊戲,新手輕易是玩不好的,尤其,兩個老手還背地裡聯手的情況下,清舞雖然中立,但也是初學不久。於是,一下午玩下來,榮紫璇臉上的紙條是貼得最多的。
榮紫璇也不傻,看形勢不利,正要找藉口開溜,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今天人倒是很齊,都在幹什麼呢?”
竟是君上!榮紫璇心中一跳,忙轉身起來見禮。沐蘭和清舞因爲坐的方位對着門口,其實更早一步看到他,也起來拂身行了個禮數。
“紫璇?”東陵無絕詫異的看了眼面前那張貼滿紙條的臉,怔愣了一秒,隨即發現其它三人也是如此,不過都不及榮紫璇臉上來得精彩,脣角不由得揚起一絲笑容,轉向孟依青道:“原來母后這裡這麼熱鬧,看來朕來得有些不巧。”
孟依青笑着扯掉臉上的紙條,道:“君上說哪裡話,你能有這孝心來看哀家,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呢。”說着,感嘆道:“今天跟這些後輩們玩了幾把牌,哀家感覺自己好像也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你們哪,個個都這麼有心,哀家甚感欣慰啊。”
這番話,既合理的解釋了大家的失儀,不讓人生疑,又大大的給了三人面子。榮紫璇心裡本還懊惱着被君上看到自己這番醜態,這下面子也算圓了過來,抹了臉上的紙條,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道:“母后可比我們這些後輩強多了,臣妾都不知道在您手上輸了多少回,倒教君上看了笑話了。”
“你這段時間這麼忙,還能抽空來陪母后,真是有心了。”東陵無絕對她的盡心盡力一向是頗爲領情的,“你也是大病初癒,要多休息纔是。”
一番話,聽得榮紫璇感動不已,嫣紅的臉上浮起一抹璨笑,道:“能在母后跟前盡孝,是臣妾的福份。”
東陵無絕笑着點了點頭,眸光一轉,落在了沐蘭身上,眉頭不由得皺了皺,道:“德妃,才幾天不見,你的氣色怎麼還是這麼差?”
有這麼明顯嗎?沐蘭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大概是天太冷了,沒什麼胃口的原因吧。”
現在這個身體好像特別畏寒,這些天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儘管她已經儘量多運動,可還是厭食嗜睡,就差沒冬眠了。
榮紫璇見東陵無絕注意力這麼快便轉去了沐蘭身上,心裡一陣泛酸,臉上卻還是笑道:“德妃妹妹大概是還不適應我們西楚的氣候吧?你身子嬌弱,可要多注意些,回頭本宮讓庫房再多撥些銀碳到錦福宮,你沒事就多待在屋子裡,可別再受了風寒。”
這其實是昨天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