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翼原本已閉上了眼睛,準備從容赴死,聽到這動靜,不禁也擡起了頭來。
因爲高度的問題,底下的人並不怎麼能看清上面沐蘭等人的相貌,但蕭翼還是依稀認出,空中那個高坐蓮臺的女子身旁所站的綠裙少女,赫然就是靳寧!
難道說,公主她已經拜在了觀音大士的座下了嗎?
拓跋墨宇也認出了他們,不同於衆人的虔誠信服,他直接就看傻了。
由於空中有風,熱汽球並不能靜止一處不動,好在他們已能控制它的方向,於是,衆人便見到那個蓮臺在半空之中飄來飄去,從左到右,從右到左。
半空之中,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沐蘭版童女暗中掐了“觀音姐姐”一把,緊接着,觀音大士開口說話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本座自西天聽經回來,途經此處,卻被這道沖天的怨氣阻了去路,掐指一算,方知此地將有一場大浩劫。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讓本座遇上了,便渡爾等一番吧。”
這個聲音介乎於男人與女人之間,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空靈,迴盪在半空之中,刑臺方圓十丈之內的百姓幾乎都能清楚的聽到。拓跋墨宇雖知這是沐蘭他們弄出來的手段,但想到昨天沐蘭交待的話,也早已配合的跪在了當中。
此刻,聽到這個聲音,便知那“觀音大士”是汐楓所扮了,細想之下,清舞和沐蘭都不會武功,也只有汐楓可以運用內力,將聲音傳得這麼遠了。
他原本以爲觀音大士會是沐蘭,這下險些跌了下巴。好在離得甚遠,這身形還是很像那麼回事的。
“求觀世音菩薩保佑,求觀世音菩薩保佑。”刑臺下的百姓一聽將有浩劫,一個個早已駭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磕頭祈求着。
拓跋墨宇想到沐蘭說過讓他必要時幫她說話,便揚聲開口道:“還請菩薩指點迷津,助我們渡過此劫。”
他這一開口,立刻便有百姓跟着附和。
蓮臺上,汐楓再度開了口,不緊不慢的道:“阿彌陀佛,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們有窮國今日惡因已種,他日必遭果報,若要避過此劫,唯有放下殺念,虔心向善。”
說着,擡手拿起淨瓶裡的柳枝往座下灑了灑,道:“蕭易,你本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替世人以身歷劫。今日/你肯爲無數夏涼百姓遍嘗練獄之苦,實乃人間之福。但你功德尚未圓滿,日後當繼續爲善人間,救渡疾苦,方可成正果。”
蕭翼雖然從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但今日親眼目睹“神蹟”,再不懷疑,聽了汐楓的話後,不禁磕下頭去,道:“多謝菩薩點化。”
“原來他是武曲星下凡啊,那可殺不得啊。”刑臺下有百姓這麼小聲議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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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墨宇不禁對汐楓這番說詞深感佩服,若非他是事先知情,只怕也會信以爲真的。但眼下,他還是很配合的應道:“菩薩的意思,莫非我們有窮國的浩劫是與這位武曲星有關嗎?是不是隻要放了他,就不會有報應了?”
“所言極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本座雖不忍見生靈塗炭,但世間一切皆有定數,爲善還是爲惡,爾等好自爲之。”
古人還是很信奉神明的,聽聞殺蕭翼就會引來報應,頓時紛紛議論開來,不一會,便有人喊起了“放了蕭翼”的口號。
畢竟,這些人也不是真和蕭翼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被壓迫得久了,內心難免都有那麼一點變態的血腥,難得有這麼個機會釋放一下。然而,“菩薩”一番話揭露了他們內心殘忍邪惡的一面,衆人就開始紛紛自省了,誰還敢動殺念?
拓跋墨宇見時機差不多了,忙趁機對旁邊的行刑官道:“顧大人,你也聽到了,此事關係重大,百姓們都齊心呼籲,你還不速去向我父王稟報?”
“六王爺所說極是,下官這就去稟報王上。”行刑官從地上爬起身來,急急忙忙便上了馬,直奔王宮去了。
“這下,應該是大功告成了吧。”站在外表看是蓮臺,內裡依舊是竹筐的熱汽球裡,沐蘭聽着下方百姓異口同聲要求赦免蕭翼的口號,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
清舞也頗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道:“我父王對神明之事極爲信奉,他若知道,必會放了蕭翼將軍的。”
“那我們就撤吧。”待得久了難免再露出什麼破綻來,沐蘭和清舞暗中調整着方位,準備往來時的山頭撤退。
眼看着熱汽球漸漸飄離刑臺上空,下面百姓虔誠拜伏,高誦佛號,突然,有人揚聲高喝道:“且慢!”
這正是太子的聲音。身在高空上的三人不禁爲之一震,汐楓微微皺起了眉。
拓跋凌雲似是正騎着馬匆匆趕來,此時,翻身下了馬背,站在刑臺之上,衝上空的三人抱拳道:“在下乃是有窮國太子拓跋凌雲,聽聞菩薩顯靈,特趕來一觀真相。現心中有幾個疑惑,想請教菩薩。”
汐楓垂了垂眸,沒有言語,目光朝沐蘭瞅了瞅。
沐蘭見他神色有異,忙問道:“怎麼了?”
汐楓神色未變,只又瞥了一眼壓在淨瓶底下的紙張,道:“詞沒了。”
沐蘭一怔,這纔想起,自己昨天好像真的只寫了這麼多。但問話的是太子,她對他本就極爲反感,便道:“現在你是菩薩,你想怎麼答他就怎麼答,不必跟他客氣。”
汐楓聽她這麼一說,便再度運氣開口道:“心有塵垢者,故生疑惑。太子,你邪淫之心太重,長此以往,必墜苦海。”
沐蘭險些笑場了,她是叫他不必客氣,可也沒叫他揭人家的短啊。這下,那太子可要氣壞了。
果然,下方的拓跋凌雲整張臉都漲紅了,但是當着這麼多百姓的面,到底是沒有爆發,何況,他對鬼神之說雖然從不相信,但親眼所見之下,雖仍有懷疑,到底也存着幾分忌諱。
“七情六慾,乃人之常情,至少本太子從不做強擄豪奪之事,你情我願,何罪之有?倒是菩薩一直被世人尊稱爲觀音娘娘,如何竟是男聲女相?本太子雖也敬奉神明,卻從未見過菩薩顯聖。今日難得一睹,不知菩薩可否一顯神技,讓我等凡夫俗子也開開眼界。”
聽他前半句時,沐蘭覺得倒還有些道理,可是,越聽到後來,便越不是滋味了,只恨自己沒有內力傳音,見汐楓還一副不慍不惱的神情,便道:“他這是在羞辱你呢,竟還敢讓我們一顯神蹟,他以爲咱們是天橋下賣雜耍的嗎?他說露一手咱就得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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