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終於有了幾分興趣,拓跋凌雲臉上頓時又有了笑容,道:“看你這麼一門心思爲東陵無絕那昏君着想,就忍不住想知道他對你究竟是什麼看法。以我的內功,早就察覺到他在外面偷聽,就是沒想到他這麼沉得住氣。”
看來,她之前猜的果然沒錯,他言語間百般輕薄調戲靳寧,就是爲了逼東陵無絕露面。怪不得東陵無絕走出來的時候臉色那麼難看,想想也是,自己的女人跑牢裡來給人下這種下三濫的毒,結果反被人佔了便宜,雖然只是言語上的,但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
不過,如果他早就在外面了,爲什麼那麼久才進來?沐蘭不禁又回想了一遍先前拓跋凌雲和靳寧的對話,卻摸不透是什麼話題能令他按捺住自己。
“本以爲能令他吃一把乾醋的,沒想到……”拓跋凌雲狀似嘆息的搖了搖頭,見沐蘭不爲所動,不禁又道:“這東陵無絕哪點好了?成天冷着一張臉,能有什麼情趣?竟就讓你們兩個女人都這麼死心眼的要跟着他?”
看他一副不八卦就會死的樣子,沐蘭笑了笑,道:“看在你我同病相憐的份上給你個忠告,一個真正有魅力又有本事的男人,絕不會在背後惡意抵毀他的情敵,因爲那樣只會更讓女人反感你。”
拓跋凌雲不屑的嗤笑,道:“一個真正有魅力又有本事的男人也絕不會對情敵挾私報復,如果不是當初以爲你死了,對你心懷愧疚,本太子早就回有窮去了,如今受這牢獄之災不說,竟然還要受人虐待,他的肚量又能好到哪去?”
這番話本是脫口而出,卻讓沐蘭微微怔了一下,隨即才道:“既是如此,你現在回有窮也不遲啊。”
拓跋凌雲看了看她,突然眼中多了幾分認真,道:“你隨我回有窮吧,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沐蘭知道他說這番話的真心,卻並未動容,道:“我不會走的。”
“莫非,你真要等着他將你處死?”她語氣中的堅定讓拓跋凌雲很是不解,“你想死在他手裡,讓他痛悔終生?還是,你認爲他不會捨得殺你?”
“我和他的恩怨糾葛,不是你能理解的。”
以死亡去刺激東陵無絕這樣變態的事情她想都沒想過,更不可能這麼做。她當然也知道,這次的事情,東陵無絕不可能對她手下留情。太后若不能活着回來,她必死無疑。
可是,她不能逃,這一次,不管是怎樣的結果,她會留在這裡,陪他共同面對。
“既然你說你有辦法離開這裡,那我奉勸你還是儘早走吧。”沐蘭將話題一岔,道:“現在鄔江大部分官兵大概都被派出去揖拿汐楓了,就算真有人發現你逃獄,只怕也顧不過來。東陵無絕近期內會很忙,要想他空出時間來處理你的問題,只怕是幾個月之後了。”
雖然又一次被拒,心中不免失落,但她這一番話卻又讓拓跋凌雲心底泛起一絲欣喜,“你這算是在爲我着想嗎?”
“你只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就好。”沐蘭說完這句,指了指牆上的油燈,示意他該把心思放在解毒的事上了。
說來說去,她心裡想的還是西楚。眼下,似乎是東陵無絕的母后出了什麼意外,她是擔心他對東陵無絕積怨在心,趁亂襲擾西楚吧?
雖然他的確也很想這麼做,不過,他拓跋凌雲也絕不是不守信諾的人。何況,她也說了,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離了大牢之後,東陵無絕腳步依然沒有放慢的跡象。靳寧心中有些畏懼,卻還是緊緊跟上了他。
待回到了別苑,見他臉色依舊沒有緩和,靳寧倒了杯茶,遞到他手上,試探道:“你是在生我氣嗎?”
東陵無絕接過茶杯隨手便放置了一邊,道:“朕只是累了。”
靳寧心中涌起一絲失望,強掩住不安,道:“我知道,這些天,爲了找太后,您幾乎都沒合過眼,我伺候您小歇一會吧。”說着,便上前替他寬衣。
東陵無絕由着她解去了身上那襲錦袍,只着了單衣,便就着牀邊躺了下來。
他不知是真乏了,還是不願與她說話,一躺下便閉上了眼睛。靳寧原本想陪他一同睡的,見此,也只得在牀沿邊找了塊空處坐了下來。
“您是不滿我用那種藥對付拓跋凌雲?還是……心疼那個昔顏?”猶豫了半天后,靳寧終於還是把壓在心底的話問出了口。
半晌,就在靳寧以爲他是真睡着了時,東陵無絕才終於開了口,不答反問道:“那你呢?真是爲了替朕消氣?還是,爲了替蕭翼報仇?”
他不知幾時睜開了眼睛,鳳眸清澈,洞若觀火,果然不見半絲睡意。
靳寧被他的眼神及話語驚得有一剎那間心虛,但下一秒,又有些意外和欣喜,笑着向他道:“都過去這麼久了,您還吃他的醋呢?”
東陵無絕擡手撫了撫她的臉,眼神卻變得有些幽遠,道:“拓跋凌雲說得對,朕的眼力真的大不如從前了。才分別了沒些日子,竟有些認不出來你了。”
自從她昏迷醒來時他親自過來關心了一番後,這還是這幾天來他第一次如此親近她,這讓靳寧心底不免歡喜,然而,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又像是意有所指一般,令人心驚。
不過,看他神色未變,似乎又不像那麼回事。靳寧穩了穩心神,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看來,您是已經看厭了我這張臉了。”
東陵無絕竟笑了笑,道:“朕又豈是沉迷於表相的人?”
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還是這人的眼神太過精睿,靳寧總覺得他今天說什麼都像是語帶雙關,就連這般迷人的笑,也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你今天怎麼了?”倒是東陵無絕先點出了她的不對勁,道:“正眼都不敢瞧朕,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靳寧一震,忙醒過神來,似是爲了證明自己一般,下意識的擡頭對視上他。這人身上自有一股無形的威懾力,即便是像現在這樣笑着的時候,也讓人不敢造次。
好在,她反應也並不慢,迎着他露出一抹笑來,道:“還不是被你剛纔的樣子嚇的。”
說着,垂了垂眸,滿懷歉然道:“我承認我是很小氣,所以,纔會找拓跋凌雲報復,如果知道你會這麼介意,我是怎麼也不會這麼做的。”
“讓謝御醫去牢裡走一趟吧。”東陵無絕淡淡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