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靳雪緊咬着脣,半晌才道:“那封信是僞造的,就算你呈給父皇也沒用。”
“信是不是僞造的,父皇自會叫蕭翼出來對質。蕭翼那麼聰明,如果他知道,我是因爲他而被人陷害,你覺得,他會善罷干休嗎?他若查出來是你做的,你覺得他會怎樣?”
看着靳雪的臉一點點變得慘白,沐蘭知道自己是賭對了,這個蕭翼對她這身體的主人看來還是有幾分真情實意的。
但想到原來的靳寧公主竟是死在這樣一場赴約之中,心中卻不免有些淒涼。再看向靳雪時,語氣也不由得冷了幾分,“靳雪,早在你利用蕭翼設下這個計謀的時候,你就已經親手把蕭翼推到風口上了,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
靳雪無言以駁,她原本是要來向靳寧炫耀自己的勝利的,怎麼就被逼上絕路了?她知道靳寧聰明,但是,卻一向溫婉單純。她或許知道是自己害的她,卻也絕不像是能想出這種手段來反將她一軍的人。
看來,是她太輕敵了,這個她自以爲最瞭解的妹妹,竟是如此不簡單。
靳雪心裡思謀着,突然曲膝跪了下來,“七妹,我承認,我是因爲蕭翼才這麼做,我的確對不起你。可是,我對蕭翼是真心的,就像你之前裝病躲避和親一樣,我也不想嫁到西楚去。”
其實,客觀的說,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靳雪這樣想也沒錯。但是,對自己的親妹妹用這種手段,實在是陰狠得讓人髮指。
靳雪拉着她的手,哀聲道:“七妹,我知道是我自私,是我太喜歡蕭翼,我跪下給你道歉了。你原諒我這一次,不要傷害蕭翼,好嗎?”
“既然你這麼求我……”沐蘭俯視着她,笑得一臉無害,故意停頓了好一會,才道:“那麼,就拿出點誠意來吧。”
“什麼?”靳雪懵了,她都跪下了,還不夠誠意嗎?
沐蘭看她不開竅,索性挑明瞭道:“現在木已成舟,我是不得不嫁給東陵帝君了。可是,我也不能白吃這個虧,你總得給我點實際補償吧?”
靳雪徹底傻了。
沐蘭也不理會她的反應,繼續道:“今天你差人送來的珠寶首飾,我看着還不錯,想必你那裡還有不少吧?你一定也聽說了,東陵帝君嬪妃無數,我遠嫁過去,總要上下打點,那點首飾怎麼夠?不如,我去六姐你那裡再挑一些,如何?”
“你……只要些首飾,就不追究了?”靳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六姐給的珠寶首飾能確保我在西楚過上好日子,不讓人笑話寒酸,小妹我怎麼會與你爲難呢?”沐蘭笑彎了眉眼,看來,今天她要發一筆小財了。
聽她這麼說,靳雪知道自己怕是要被狠敲一筆了。但想到自此之後,就再無人跟她搶蕭翼,也就釋然了,“好,我們一言爲定,不許反悔。”
“絕不反悔。”沐蘭應的乾脆,只是在心裡加了一句,她是絕不會找蕭翼的麻煩,但不保證,不從中做點手腳。否則,也就太對不起那個冤死的前身,也太對不起自己這兩天悲慘的遭遇了。
靳雪公主,你就等着人財兩空吧。
兩人各懷心思一道離開,待身影消失在林蔭盡頭後,一抹藍色身影從涼亭旁的假山後閃出,迅速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琅寰殿”是靳元弗安排給東陵無絕的臨時寢宮。一身藍衣的侍衛焰風從“怡心園”回來後,便直奔最裡面的內室。
軟榻裡坐着東陵無絕,雖未着龍袍,但那襲玄色莽服卻絲毫遮掩不住他的尊貴氣勢。焰風恭敬的行了一禮,稟道:“君上,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東陵無絕正專注於手中一本典籍,頭也未擡,只淡淡道:“說。”
焰風也不避諱,便將剛纔在“怡心園”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轉述了一遍。
東陵無絕起先並未在意,聽到後面,卻不經意的皺了皺眉,合上了手中的書。
末了,見東陵無絕眼裡多了些許冷銳,焰風又道:“君上,需不需要屬下再去把那證據找來?”
追隨他多年,焰風自是知道,自己這位主子最恨受人脅迫。這些年來,各國前來和親的使臣不知有多少,都被拒了。而夏涼能有此殊榮,不過是因爲太后恰巧需要“續魂草”而已。
如今,“續魂草”已到手,這夏涼的公主又如此不識好歹,這門親事自然是毀了最好。
蕭翼嗎?東陵無絕抿了抿脣,腦海裡不禁回想起那個有些怪異的女子。原來,她心中已經有人了?
焰風還在等他答覆,東陵無絕心中已有計較,道:“不必了,去準備啓程的事宜吧。”
焰風有些詫異,卻也知道有些事不該自己多嘴,只應聲“是”,便退了出去。
靳寧,東陵無絕暗念着這個名字,黑眸之中閃過一抹冰寒,或許,在他的這場計劃裡,這個女人會有讓他意想不到的表現呢。
沐蘭自是不知道自己已身在別人的陰謀之中,從靳雪那裡搜刮來的金銀細軟讓她心情大好。回到寢殿,又將屬於靳寧的家當全翻出來整理了一遍。把那些值錢又方便隨身攜帶的全歸置在一處,便開始詳細籌謀自己的逃跑計劃。
第二天是沐蘭留在夏涼皇宮的最後一天,靳元弗擺了盛宴,文武羣臣以及貴胄命婦紛紛赴宴,算是與她辭別。
不可避免的,沐蘭再次見到了東陵無絕。
記憶中那個衣衫不整的邪魅男子此刻卻是束着金冠,玄色長服之上用金線勾勒了簡單的圖紋,襯着那張透着幾分冷邪的俊顏,以及眉目之中無形的威嚴與霸氣,竟是格外的耀眼。
沐蘭也情不自禁在心裡讚了一句,穿上衣服,這傢伙倒還真有幾分帝王的氣勢。就可惜了這副好皮相,內裡卻也只是個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