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丸?就這個灰頭土臉的東西能解百毒?老夫不信,你說起來倒是很神奇的樣子,可是老夫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物事?”鬼臉人滿眼全是懷疑,他盯着靈犀丸,怎麼也不相信這枚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的東西,會解了自己那號稱毒中之王的魔鬼之足。
“信不信自然由得你,事實上,我就是因爲帶着此物才安然無恙,否則那個山洞無人經過,我怎麼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裡?我本人,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小七定定地道。
他知道,自己道出這靈犀丸的秘密,那鬼臉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靈犀丸繼續留在自己手中了。
對方對這魔鬼之足如此看重,又豈會讓這世上有剋制此毒的物事存在?
雖然這靈犀丸在他的心中貴重無比,它的貴重,不是因爲它能解百毒,而是因爲它是若水送他的第一樣物事,讓他格外珍視,就算它只是一枚普通的泥丸子,小七也捨不得讓它有半點損傷。
“既然如此,你將那靈犀丸拋過來給我瞧瞧,我要驗明正身,方纔知道真假。”鬼臉人眼珠一轉,提出要求。
“好。”小七也不遲疑,他上前一步,準備交出靈犀丸。
“站住,站在那別動,拋過來。”
鬼臉人對小七卻很是忌憚,根本不容他近身。
小七二話不說,將靈犀丸拋了過去。
鬼臉人接在手中,仔細端詳,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他半信半疑地擡起頭。
“小子,你不會是誑老夫吧?老夫怎麼看,這東西也不像是能解百毒的模樣。”鬼臉人眉毛豎起,一張臉變得更加的難看。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
“除非,你讓老夫再試驗一次。”鬼臉人不假思索地說道。
再試驗一次?
豈不是要讓在場的人都中那魔鬼之足的毒性?
墨白一想到那似幻似真的夢境,臉上不禁一熱,隨後心頭一悸,暗道這老魔頭好毒!
他取走了靈犀丸,分明是想讓在場的人都中毒而死啊。
“不行,再試一次,你是想毒死我們不成?前輩,你那魔鬼之足毒性非同小可,如果不是因爲他帶着這枚靈犀丸,根本看不到今天的太陽!”
墨白一口拒絕,同時言語中把對方捧得高高的。
鬼臉人卻沒上他這個當,只道:“如果不試,我怎麼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撒謊,拿顆泥丸子來欺騙老夫,老夫活子大半輩子,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靈犀丸這種東西!”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聽過的東西多了去了,區區靈犀丸,又何足道哉!”
一個清亮悠揚的聲音響了起來,說話之人正是若水。
小七和墨白一齊向她看去,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現在命懸在那老魔頭之手,只要對方一怒,立馬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鬼臉人果然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橫眉立目地瞪着若水,厲聲道:“你這丫頭又想要說什麼?”
“我是想告訴你,要解你那魔鬼之足的藥性,又有何難?根本不需要用到靈犀丸,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它解開。”若水輕描淡寫地說道。
小七和墨白齊齊臉上變色。
墨白更是恨不得伸出手去堵上她的嘴巴。
這個丫頭不說話會死麼?她這話分明是在有意尋死啊!
她說自己能解開對方的必死之毒,那對方豈能容她活命?
“水兒,不許胡說!這魔鬼之足你見都沒見過,如何會解!”小七上前一步,緊緊盯着鬼臉人的一舉一動,只要他敢出手傷害若水,他就和對方拼了。
“魔鬼之足,我的確是沒見過,但據我所知,它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藥,充其量是一種迷惑性很強的藥罷了,要解它的藥性,並不爲難。但凡是這類的藥,只消一點痛覺或是一盆冷水,足矣!它的厲害之處,大約就是它無色無味,極容易在空氣中揮發,所以被人吸入體內而毫不知覺,要是說厲害,它比起苗疆的三大蠱毒,還遠遠不如!如果要是比起毒中之王……食人妖花,它更是給人家提鞋子也不配!”
若水小嘴一撇,眼中全是不屑之色。
一聽到“食人妖花”這四個字,小七和墨白齊齊變色。
二人忽然覺得後背一陣發冷,就像是一陣寒風吹過。
食人妖花的毒性,他們都親眼見過,那燕孤雲九死一生,全是拜那食人妖花所賜。
鬼臉人聽若水將自己視爲珍寶的魔鬼之足貶得一文不值,心中大是不服,他更是從來沒聽過什麼食人妖花,當下冷冷地道:“食人妖花是什麼東西,也配稱得上是毒中之王麼?老夫就從未聽聞!”
“所以我剛纔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如果坐井觀天,就只會夜郎自大。你沒聽說過的東西見到過的東西,多了去啦,拿着一個魔鬼之足就當成了寶貝,你這幾年是不是從來沒在江湖上走動?否則……嘿嘿……”
若水聲音清脆,說出來的話卻是極具諷刺,只聽得那鬼臉人老臉一熱,幸好他的臉色黑如鍋底,就算是再紅一些旁人也看不出來。
他不禁尋思,這小姑娘說的話倒也不差,自己的確是很多年沒在江湖上行走了。
就連江湖上近來出了什麼樣厲害的人物都不知道,更別提是厲害的毒物了。
比如眼前這兩名年輕人,論起身手來比之自己只強不弱,定是江湖上近年來的成名人物,可是自己卻半點不識。
那個食人妖花,單聽名字就詭異得緊,說不定真是什麼毒中之王也說不定。
如果自己能弄到這毒中之王……
他的心思立馬開始活泛開來。
“這樣吧,小姑娘,我也不要什麼解毒之法了,你就把這個什麼毒中之王,食人妖花給我弄點來,就算是我的第二個條件了。”鬼臉人很快就改變了主意。
“弄點來?你說得倒是輕巧容易,食人妖花既然號稱毒中之王,它豈是這麼容易弄得到手的麼?這樣吧,我還是告訴你魔鬼之足的解法好了。”
若水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
那鬼臉人哪裡肯依,大手一擺道:“老夫就要這食人妖花了!拿不出來,就用你的小命來換!”
他現在已經篤定,若水既然能說得出來,她就一定有這樣毒物,否則她怎麼會說得煞有其事,就連他都一聽之下動了心。
“這個麼?”若水皺起了眉頭,苦苦思索。
鬼臉人緊緊地盯着她,她越是爲難,鬼臉人就越是心癢難耐,越覺得這食人妖花定是難得之極。
他的心忍不住怦怦地跳動。
“好吧。”過了好一會,若水才嘆了口氣,擡起眸子看着鬼臉人,“這食人妖花我是沒有,不過,淬有這種毒的針兒,倒是還有幾枚,閣下要是不嫌棄,不妨就給了你吧。”
鬼臉人心中大喜,臉上卻露出不悅之色,道:“幾枚淬毒的針兒,能濟得了甚事?不要,不要。”
“既然閣下看不上眼,那我就省了。你當這食人妖花是很容易得來的嗎?毒王之王豈是浪得虛名?但凡是見過這食人妖花的人,還沒有一個活着的,能弄到這幾枚淬毒的針,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命的代價才弄來了,你居然不稀罕……”
若水的話意猶未盡,只聽得那鬼臉人心頭火熱。
“好吧,那你就拿出這針兒來給我瞧瞧,果然像你說的這樣,那老夫收下也未嘗不可。”
“這針兒麼,可不在我身上。小白,你還有多少針,都拿出來吧。”
若水對着墨白努了努嘴。
墨白一愕,頓時想起,自己照顧燕孤雲的時候,順手把他暗器囊裡剩下的毒針全都摸了來。
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小心思居然全都落在若水的眼睛裡,還真是什麼也瞞不了這個鬼丫頭。
他從懷中摸中那個軟牛皮做成的暗器皮囊,對着鬼臉人拋了過去。
鬼臉人接住,打開來瞧了一眼,只見裡面幽幽地散發着細小的藍光,和通常淬了劇毒的暗器果然大不相同。
他小心翼翼地拈了一枚出來,放在手掌心裡仔細觀看。
“當心,這可是毒中之王,只要刺破了一點兒皮肉,那後果……”若水說話點到即止。
鬼臉人心中打了一個突,點了點頭,目光在若水、小七和墨白三人身上轉了轉,忽然一個念頭浮了上來。
“丫頭,你既然把這毒針說得如此神奇,如果不親自示範一下,老夫豈能相信?不如你來爲老夫試針如何?”
他桀桀地怪笑着,舉起那枚閃着幽幽藍光的細針,作勢要對着若水紮下。
“住手!老匹夫,你要是敢傷她,我定將你剝皮抽筋!”小七猛然一聲斷喝,對着鬼臉人伸出手臂。
“你要試針,就來扎我!她身懷有孕,你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說出去就不怕讓江湖中人恥笑麼!”
“怕?老夫有什麼可怕的?江湖中人知道老夫名頭的人早就死絕了,你們幾個毛頭小子,又知道老夫是誰?”
鬼臉人張狂地大笑出聲。
“是麼?真的死絕了?在下倒真是不知,昔日毒手之名威震武林的唐大掌門,居然會變成今天這副醜陋的嘴臉!”墨白忽然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