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虹光快速爬下礁石,跑到路邊,從癟殼車裡拿出攝像機,又悄悄地爬上了礁石,打開夜視模式,把鏡頭對準了礁石下的兩個人。

週六一站在沙灘上,白杏緩緩向他走來,海風吹拂着她白色的連衣裙。

白杏越走越近,月光下,週六一已經能看清她美麗的面孔,一股憐愛之情涌上心頭,連忙制止她說:“停下,別靠近俺。俺得了非典,會傳染你……”

他的聲音合着海風在夜空中飄蕩,虹光聽見心裡一驚,乖乖,果然是非典病人,這裡面一定有故事!

只見白杏遠遠看着週六一,說:“你咋來了?”

週六一回答說:“俺想你!”

白杏懇求他說:“我求求你,別折磨自己了,好嗎?”

週六一心裡一陣悲涼,迎着海風問她:“你來這裡上學多久了?”

白杏低着頭,回答說:“一年多了……”

週六一心裡別提多難過了,大聲說:“才一年多,你咋就不跟俺好了呢?”

白杏不想瞞他,也大聲說:“我認識了一位醫生……”

在海風中,爲了讓對方聽清楚自己說的話,兩個人越來聲音越大,聲嘶力竭,撕心裂肺,傳進了虹光的耳朵。

週六一心裡像針扎一樣,問道:“他比俺好嗎?”

“我愛上他了,他也愛我!”白杏不想傷週六一的心傷得太狠,但又不想騙他,只能實話實說,想以此打消他對自己的念頭。

週六一流着眼淚,絕望地問道:“俺呢?”

白杏安慰他說:“回家去,找個好姑娘結婚過日子。”

週六一擦着眼淚,望着撲面而來的潮水,說:“俺真後悔,不該讓你來上學,學啥跳舞嘛?”

週六一悲苦地說:“杏,你咋這樣絕情呢?”

白杏流着淚,拼命抑制着自己,說:“六一哥,你對俺好俺知道,可是俺不可能跟你回去了。”

週六一問:“爲啥?”

白杏流着淚說:“因爲……他……”

週六一追問:“他咋啦?”

白杏說:“他是醫生,已經在非典病房搶救病人好多天了,你知道嗎,他隨時可能感染非典。”

週六一心裡一驚,問:“像俺一樣感染非典?”

白杏點點頭說:“臨走時,他對我說,我是去救助非典病人,那裡雖然危險,但是我不能當逃兵,因爲我是醫生。如果我倒下了,你千萬別哭,你應該爲我感到驕傲……”

週六一聽着白杏的訴說,知道已經無可挽回了,他蹲下身,捂着臉,哭着說:“俺恨他!”

白杏任海風吹亂自己的長髮,坦然地說:“作爲你的情敵,你有理由恨他,但是你沒理由恨一位醫生,他正在冒着生命危險搶救感染了非典的病人。”

週六一坐到沙灘上,揚起臉,看着白杏,說:“你說,俺咋辦?”

白杏此時不知哪來的勇氣,堅定地說:“回醫院去,他就在鐵路醫院,他叫任新,他會治好你的病,沒準你們還能成爲朋友。”

白杏的要求讓週六一燒心燒肺,他沒有理由拒絕,望着天空,吐出最後一口怨氣,大叫到:“老天,這對俺不公平!”

此時,在公安局,公安局長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一名幹警推門走進來,報告說:“報告局長,運城公安局傳來消息。”

公安局長連忙問道:“怎麼說?”

幹警說:“週六一的女朋友叫白杏,去年考入了我市藝術學校舞蹈班學習。”

公安局長立刻說:“馬上:和藝校校長聯繫,通知非典別動隊,對藝校進行監控!”

說完公安局長立即拿起電話向市長王嶺彙報。

此時,鄭曉華匆匆走出小區,叫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正好是賈大明,他問道:“您上哪?”

鄭曉華說:“藝校對面的海邊。”

“這麼晚了,你幹什麼去?”賈大明懷疑起來。

鄭曉華回答說:“去當目擊證人。”

“我怎麼聽着象偵探小說啊?”司機賈大明心裡想,這非典一出,咋啥事都讓我趕上了?

“刺激吧?”曉華微微一笑,不知是回答司機,還是問自己。不過一想到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能夠和虹光一起在海邊追蹤非典病人,心裡感到一陣興奮。

這時,一輛警車超過他們,示意停車。

賈大明停下車後,一位民警走過來說:“對不起,請出示證件!”

檢查過賈大明證件後,鄭曉華把身份證遞出來問:“請問,逃跑的非典病人找到了嗎?”

民警回答說:“還沒有。你消息夠靈通的!”

民警把證件還給曉華,看了她一眼,說:“我見過你,在電視上,你是新聞前線記者?”

鄭曉華回答說:“業餘的。”

民警向她敬了個禮,一揮手,賈大明開車走了。

在路上,賈大明有一搭無一搭地和鄭曉華聊起天來,他說:“我說你怎麼有點兒眼熟呢?我看過你的報道,那個孤兒也真夠可憐的。我還捐了500塊呢。不過我沒敢告訴我老婆,跟她撒了個謊,說是玩牌輸了,結果讓我老婆臭罵了一頓。”

鄭曉華被他逗樂了,說:“你老婆夠厲害的。”

賈大明自嘲說:“可不是?現在不是時興野蠻女友嗎?其實我的野蠻老婆那才叫野蠻呢!”

鄭曉華挺欣賞賈大明的這種心態,說:“你還挺得意?”

賈大明立馬吹噓起來,說:“那當然,其實我老婆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要是三天不挨她罵,心裡還癢癢呢!”

鄭曉華跟他開起玩笑說:“這樣的老婆應該讓她遇到非典男人。”

讓曉華沒想到的是賈大明說:“其實,我就是她的非典男人。”

鄭曉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問道:“你?!”

賈大明告訴她說:“不瞞你說,咱們市第一個非典病人是我送的醫院,害得我在立交橋底下呆了一夜,哪兒也不敢去。還最早享受了隔離觀察待遇。”

鄭曉華忽然想起來了,驚訝地問:“你就是那個爲了不傳染別人夜不歸宿,自投羅網的出租司機嗎?”

賈大明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他最怕人們提起這事兒,讓他無地自容,就裝起傻來:“那不是我,沒這事兒。”

鄭曉華說:“你別不承認,我都在報紙上看見你的照片了,你是我市第一個非典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