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山從中被劈開,大水暢通無阻,野獸嘶鳴,那些衝進溝壑或者站在邊沿上的盡數被捲走,幾頭靈獸也被打水衝下了山!
這一瀉千里的景象是何等的壯觀,巨大的水流衝到的山下的河谷地區,匯入大河,生生從中間阻斷了萬獸齊奔的道路!
地動漸漸停止,大山一分爲二,上方堤壩的水也放的一乾二淨,河水倒流,在山中間懸出一條瀑布來。兩邊距離拉開,山上百獸也只能望而卻步,紛紛循着山路下山。
花驚瀾落回崖邊,看着紛紛離去的野獸,心中一鬆,也是這一下,胸口一陣劇痛,她膝蓋發軟單膝跪地,狂嵐劍就倒在眼前,而那暗紅的劍刃此刻也變得模糊起來了,鼻腔有一股暖流涌出……
“啪!”
輕微的一聲,卻是一滴鮮血滴在了劍身上,花驚瀾擡手撫着鼻子,然而狂嵐劍的劍身卻從那滴血開始龜裂,一寸一寸,猶如蜘蛛網般的痕跡蔓延開來,她不禁睜大眼睛,從中間到兩頭,裂紋由稀變密,最後整把劍都被碎滿了細紋!
手指捂不住不斷流出的血,儘管她別開了頭,從指縫流出的鮮血仍然滴落在劍身,就像幼鳥破殼般的清脆,狂嵐劍從中碎裂開來,化作細小的暗紅色碎片散落一地,風吹而揚,盡數飛入水流之中,蹤跡難覓!
花驚瀾眼前發黑,喃喃道:“果然是百年之劍,受力摧折竟然無絲毫破綻之處……”
“瀾兒!”樓蘭爾雪已折了回來。
花驚瀾剛想回頭,腳下顫動,所站的岩石鬆動垮塌,她整個人一歪,便朝兩崖之間落去!
呼呼的山風從耳邊刮過,花驚瀾只覺得身有千斤重,佛蓮之境所造就的輕盈與靈聰盡數散去,連後一口呼吸都是從肺中擠壓出來,動彈不得……
“花驚瀾!”上方一道影子在兩崖之間跳躍而下,她努力睜開眼睛,一點鵝黃撲到眼前,阻攔了她下落的勢頭。
雕玉一手攀着凹凸不平的崖壁,一手拉着花驚瀾的手,咬牙道:“你撐住,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聽不到她在說什麼,花驚瀾眼簾緩緩合上,頭重重朝旁一歪。
雕玉大驚,手中拉扯的力道也越來越大,眼見就要支撐不住,上方卻傳來兩聲驚呼,回頭一瞧,竟是一個人砸了下來!
雕玉活生生給砸岔了氣,不但沒有拉着花驚瀾,就連自己也跟着往下滾,好在緊跟着下來的桑不歸和溫如玉抓住了她和昏迷的靈脩,她鬆了口氣卻回過神來,朝下大喊道:“花驚瀾!”
一片白影已如柳絮單薄而落,沒有半分生氣,急速下落的姿態讓幾人看得心驚,桑不歸險些就要下去陪她,卻有人比他更快!
白影點崖,一晃而過,速度快到讓人來不及眨眼睛,淳于燕几個落旋便接住了下墜的花驚瀾,放慢了速度,緩緩落於崖底,站立在水潭較淺處,他低頭看着懷裡的人,低喚道:“瀾兒?”
花驚瀾鼻間帶血,臉與脣蒼白無比,正是因爲用功過度的緣故。淳于燕仰頭看着這蔽天的懸崖,心中何其震撼,狂嵐劍也被震碎,可見內勁強大,這溝壑後面是一巨大的蓄水攔堤,前方山石被毀,後面水勢壓迫,與她一起將圍獵山一分爲二,生生將萬獸阻斷!
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間,淳于燕將花驚瀾放下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掌心貼着她背後將真氣注入。
緊閉的雙眸、微蹙的眉心昭示了她的痛苦,淳于燕撩開她頰邊的亂髮,親吻着她的脣瓣,低喃道:“瀾兒,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苦了……”
*
這一覺睡的沉沉浮浮,野獸的咆哮,山崩的轟鳴,讓人心驚的水勢與屢屢掠過的淳于的金瞳與尖指讓花驚瀾呼吸時起時伏,這籠罩在黑暗中的一切跟隨了她許久,最後竟然化作陣陣嗚咽之聲,有人在她耳旁哭泣……
“小姐……”皎月伏在牀邊,乍然見到花驚瀾手指動了一下,驚得大氣都不敢喘,仔細看着她的手,害怕自己看花了眼,待到她眼簾輕顫才喜極而泣,“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一屋子人都圍了過來,紅着眼眶等着花驚瀾張眼。
花驚瀾眨了幾下眼睛,終於看清眼前好多隻熊貓眼,當下就笑了,“幾天沒睡?”
皎月聞她說話,更是高興的大哭起來,急切切道:“小姐,你睡了三天三夜了,可把我們嚇壞了!”
“難怪那麼餓,”花驚瀾說着要起身,手撐起身體時軟了一下,面色微微一變,才經素歡扶着坐起,摸了摸錦兒的頭道:“皎月,給我弄些吃的來。”
皎月應了聲連忙出去了,素歡眼裡含着淚,道:“我去叫王爺,他幾天幾夜沒閤眼,直到太醫說你沒事了他才肯去睡……”
“不用了,讓他好好休息。”花驚瀾環視牀前的人,桑不歸與玄機、悲風在,溫如玉與靈脩也沒什麼損傷,見他們目露關切,這又才問:“皇上可好?”
“都沒事,最有事的就是你了!”溫濯衣難過地別開眼睛,不忍去看她。
“我也沒事,你們都去休息吧。”花驚瀾頓了頓道:“雁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