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瑤微微一愣剛要說什麼，龍舞陽已經轉過身抱着孩子跟在了太后身後離去，明武帝帶着胡皇后等人也是起身離開了正殿。
宇文清同蕭瑤走出了瓊花殿，今天的事情算是不了了之，可是蕭瑤覺得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兩個人坐進了東司馬門外清王府的馬車裡，氣氛有一點點的冷。
宇文清沙啞着聲音衝駕車的清風吩咐道：“去月沃！”
蕭瑤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她現在心頭憋着一口氣，吐不出來，咽不進去，憋得心頭難受的厲害。
馬車很快駛到了京郊，吳平得了消息親自將臉色陰沉的兩個人請到了閣樓裡，隨後看着門口站着的清風低聲問道：“今兒這是唱的哪一齣？王爺買醉？還是王妃買醉！”
清風眉頭狠狠蹙了起來低聲道：“吳先生，今天將你地窖裡的酒可着勁兒的端上來吧，估計很費酒！”
吳平眉頭一挑，轉身衝身後的小廝打了個手勢，不多時那些藏在吳平地窖裡的陳釀一罈接着一罈的抱進了包廂裡。
隨後清風將包廂的門從外面關了上來，立在門外守着，今夜的氣氛有些不美妙。
包廂裡宇文清提起了一罈酒猛地拍開了封泥將酒倒進了蕭瑤面前的酒盞裡，蕭瑤也拍開了一罈，同樣也給宇文清斟滿了去。
她端起了酒盞看着面前神情有幾分憔悴的宇文清緩緩道：“我不想聽你廢話，只想聽一聽真相，真相是什麼告訴我，別再和我扯那些沒用的。”
宇文清眸色微微暗淡了下來，眼底多了幾分惆悵和悲苦。他猛地仰起頭灌下一盞酒，隨即看着窗外漸漸升騰而起的彎月緩緩道：“其實事情要從四年前說起，那個時候舞陽來帝都遊玩，說是出使其實就是來散心而已。彼時我是真的病得厲害，說是病的厲害，應該
是到了毒發身亡的時候。”
蕭瑤猛地一愣，捏着酒盞的手微微一抖。
宇文清嘆了口氣緩緩道：“之前我爲了能生存下去不得不依附端貴妃雲王一黨，端貴妃此人城府極深，她擔心我對她的兒子有異心，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我的身上下了毒。”
“我去！”蕭瑤猛地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原來之前傳言的清王爺身體孱弱是因爲被人下了毒，而且還是陳年的慢性毒藥。宇文清嘆了口氣道：“幼年時分我不曉得自己的養母居然會這麼的狠辣，可是等我察覺了之後也已經無力迴天。就在我以爲自己活不過那個夏天的時候，龍舞陽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很喜歡我寫的那些詩詞，
來府上討教，卻不想撞見了我毒發的症狀。她通曉一些歧黃之術就幫我找解藥，這個解藥是北燕宮中所藏的聖品，她偷了出來幫我療毒。”
蕭瑤心頭一頓：“她對你有活命之恩，怪不得……”
她沒有說下去，只是心頭有幾分難受。宇文清繼續道：“北燕皇帝發現了這件事情，兄妹兩個吵了一架，舞陽就來到了帝都找我。那天也該着出事兒，我身體剛好需得去盤龍寺的冰泉裡浸泡兩個時辰將體內的毒素一點點的排出去。而那天舞陽偷
偷溜了出來也沒有事前告知我她要來做客，就這樣她撞上了來我府上找我的宇文央。”
蕭瑤猛地擡眸看向了宇文清，宇文清臉色漸漸變得灰敗了起來，他倒了一杯酒仰起頭灌了下去。
蕭瑤也跟着喝了一杯，這個世界有些事情不敢想，不能想，想的多了便是萬丈深淵。宇文清的聲音帶着幾分悶悶的壓抑，他狠狠吸了一口氣垂眸看着已經空了的酒盞低聲道：“我不知道宇文央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了舞陽，彼時舞陽在我的府上做客吟詩作賦的時候宇文央倒也是同座過幾次
，但是那個時候宇文央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我們都將他當做是可有可無的一個客人罷了，只是每個人心頭都藏着秘密，我們看不清楚。”
蕭瑤冷冷笑道：“他當然會關注龍舞陽了，北燕的公主，多長臉面啊！”
“不是這樣，他想要上位絕對不會娶異國的公主爲正妃，畢竟父皇的那個規矩我們這些皇子們都是曉得的。他是真的在我們不經意間喜歡上了舞陽，只是他的喜歡向來都是令人噁心的佔有和無恥。”
宇文清第一次表現出了對一個人的反感，那麼的分明。
“那後來呢？”蕭瑤看着宇文清。
宇文清薄涼的脣微微顫了顫閉了閉眼睛道：“舞陽當初也不防備他，他騙舞陽說我在京郊的別院裡休養，他此時過來我的府上取了東西便也要去別院看我。”
“那個時候我還是雲王一黨的核心人物，舞陽倒也是不懷疑雲王騙她，加上她和自己的皇兄起了爭執偷偷跑出來，倒也是亂了心緒便被宇文央騙到了他的別院裡去了。”
“那個時候舞陽來我這裡也沒有多長時間，倒也是沒有去過我的別院，她被宇文央騙到了他的別院後……”宇文清眉頭擰成了川字。他仰起頭眸底有幾分水意隨即一點點的消散緩緩道：“我想那一夜對舞陽來說應該很難熬吧？第二天等我回到了府中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對宇文央動武，他的左手臂上的劍傷便是我留下來的，我彼時只想殺了那個畜生！可是卻被舞陽攔了下來，她知道我若是真的將宇文央殺了，我這些年的隱忍，這些年的計劃全部都沒有了意義，我身邊的那些人也會死無葬身之地！而她的名節也
會毀掉！”
蕭瑤嘆了口氣狠狠點了點頭：“我懂，這種事情有時候沒有辦法說，不能說！”
蕭瑤現在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她問到了那個孩子的事情，問到了龍舞陽的事情，宇文清總是不肯告訴她，原來這種事情真的是不能說，那是宇文清的恥辱，更是龍舞陽此生不能洗刷的恥辱。
“舞陽經過那一件事情後，身心俱疲我將她安置在了我的別院裡住着，可是更大的災難來臨了。”
蕭瑤猛地擡眸看向了宇文清，隨即瞭然苦笑道：“孩子是嗎？誰能想到，只那麼一次就能有了孩子？這世上還真的有這樣巧的事情。”宇文清痛苦的點了點頭：“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出主意的人，我不得不找了一個品行尚可的女醫過來，當時舞陽的心意很堅決一定不能留下這個孩子。只是那個女醫說，舞陽的身子尚未長成便有了孩兒，若是非要流掉這個孩子，便會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