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想的時候,她握着燭臺的手已經縮緊,隨時準備着給身後的人一記重敲。 ..
對方沒有馬上殺她,就說明並不是非殺她不可,那她就有放手一搏的機率!
然而,她的手才動了動,耳邊就傳來一個低沉、沙啞、冷酷的聲音:“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你!”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他能感覺得到她的動作和殺氣?
穩住心神,她不動如山,鎮定地道:“來者何人?有何要事?”
對方冷冷地:“你敢設計琳貴妃姐妹,還猜不出來麼?”
果然是慧夫人或琳貴妃的人?刺弧的心沉下來,不動聲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後腰一疼,那把抵住她後腰的刀子,竟然往前進了幾寸,觸到她的肌膚,再往前幾寸,就真的刺入她的身體裡了!刺弧眼皮子跳了幾跳,淡淡道:“要殺請便,如若不殺,就把刀拿開,咱們好好談談。”
對方道:“琳貴妃和八皇子的事情,果然是你在背後搞鬼!說,你到底是誰!別拿將軍夫人的身份來騙我,否則要你血濺當場!”
這個人,到底知道多少?這些內幕,只有她、鳳瞳、鳳點星三個清楚,爲什麼這個人似乎知道很多的樣子?刺弧腦裡快速思考着,嘴上微微一笑:“我是將軍府伊夫人請來的救兵,就這樣。”
這個說法,再準確不過了。
“名字?”
刺弧也不想隱瞞了:“刺弧。”
死寂。
對方沒有再問下去。
對方在猶豫?趁這個空隙,刺弧眼疾手快,舉高握着燭臺的手臂+轉身+狠砸,她沒砸對方的腦袋,因爲對方估計比她高,準確砸中對方腦袋的機率不是很高,而打掉對方拿刀抵她的手臂,機率則高得多!
她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對方雖然略爲失神,但她一動,他也動了,迅速往後退,縮回手,她砸了個空。
但她並沒有停滯,而是順勢將手中的燭臺往對方的模糊輪廓砸去,然後一邊衝往窗邊,一邊尖叫:“救——”
“唔唔嗯嗯……”
“命”字還沒喊出口,她的嘴就被人捂住了,身體也被人箍住了,對方的速度之快,超出她的意料。
碰到這樣的高手,憑伊帕兒的這具身體,真是沒法逃了,真是鬱悶!
鬱悶之下,她使出她一向不屑、也不需要使出的手段——咬!
就像餓了三天的野狗看到肉包子一樣,狠狠地咬住對方的手掌,將牙齒和下顎的作用發揮到極限。
伊帕兒年輕,保養得好,這牙齒,當然是沒有毛病的,也足夠堅硬的,這麼狠咬,她都嚐到血腥味了。
對方悶哼一聲,下意識地就道:“是我,別咬得這麼狠……”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啊!下一秒鐘,她立刻就又感到,何止是有一點熟悉,根本就是非常熟悉!
熟悉得不得了!
她猛然放到嘴裡的手掌,驚疑不定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道:“鳳琉瑛?”
對方身體一僵,站着不動了。
沉默。
尷尬。
刺弧心裡的海洋,掀起了那麼一陣驚濤駭浪——但只是短短的十幾秒,她很快就冷靜下來,淡淡地道:“放開我。”
箍住她的身體,鬆了。
她迅速閃到一邊,點燈,燈光下,一個年輕男子背對着她,不用看到他的面容,她也知道是鳳琉瑛。
一年多不見,他的背影就多了數分霸氣與沉穩,像個男人的背影了,不再是少年的背影。
她盯着這個背影半晌,才笑了笑,用着以前的口氣,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鳳琉瑛的背影巍歸不動,聲音冷冷地:“這清寧鎮能有多大,要找到一個人,易如反掌。”
刺弧嘆氣:“你又怎麼知道是我?”
鳳琉瑛嗤之以鼻,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可笑:“除了你,誰會支開雷管家,誰能讓南宮慧如一夕病倒,誰能讓琳貴妃和八皇子一夜失寵,又會誰會鬧得全鎮都知道她的大名。”
他在回程的路上突然收到朝廷傳來的急報,八皇子封王、琳貴妃被迫離宮的消息令他吃驚不已,他當然也視琳貴妃、八皇子爲對手,但是,這個對手垮臺得也太突然了,連一絲預兆都沒有!
宮裡一定出了大事,否則極受寵愛的琳貴妃和八皇子不可能一夕失勢,但這之前,他沒有收到父親和母親的任何消息,可見事發之突然!
他快馬加鞭地趕回來,剛到清安鎮附近的軍營,就聽說了伊帕兒的“豐功偉績”,比如天天上街與百姓打成一片、遇到乞丐必定施捨、看到百姓受欺必定出頭、收受禮物的“約法四章”等,這讓他心裡又是訝異不已:莫不是搞錯了?帕兒怎麼會做這些拋頭露面、出風頭的事情?
因爲要先在軍中處理緊急軍務,他便派了一名親信回去打聽家裡的情況,而親信傳來的消息,又令他大吃一驚:帕兒在他離家沒多久就甦醒過來了,甦醒過來後就天天上街跟老百姓打成一片,雷管家帶着幾個得力助手出遠門去慰問退役將士,帕兒十幾天前上京趕宴,慧夫人突然一病不起……
家裡的這些變故,怎麼想怎麼詭異,別人嘴裡的“伊夫人”,完全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伊帕兒!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迅速處理完畢軍中的緊急事務後,他今天便一身簡衣,獨自返回鎮上,再秘密回府,聽到了靜兒向慧夫人哭訴“伊夫人中途被賊人虜走,生死不明”之類的消息,又聽說了南宮慧如收到“伊夫人”的幾封信後氣得吐血的傳聞,突然之間就有了眼前這些變故“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一年以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的生活中,不就是經常發生這種“突如其來”“莫名其妙”“想不明白”……的逆轉和變故嗎?
而那些逆轉和變故,都與一個人有關,但那個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除非……除非她又回來了……
想到這裡,他幾乎無法控制心裡複雜的各種思緒,好久之後才冷靜下來,分析那個人的行動,最終找到了這間客棧。
從門縫裡見到她的身影的那一刻,他就確定她是刺弧,那一刻的心情,千千言萬語也無法形容。
爲了確認,也因爲有些生氣,生氣她連招呼也不打的突如其來,生氣她把他矇在鼓裡的擅自作主,他才決定要試探她。
刺弧聽他有點生氣了,尷尬地笑笑,摸摸鼻子:“哎,這些事情本來應該通報你一聲,但你出門在外,我也不好到處追着要告訴你是不?再說了,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爲了你,你就算不感謝,也不要這麼冷淡嘛……”
“爲了我?你若真有這個心,就該做更讓我痛快的事情!”鳳琉瑛冷笑着,轉過身來,目光煜煜地緊盯着她。
燭光下,他那張俊美非凡的臉龐,散發着冰玉與鋼鐵混合的光澤。
一年多不見,這小子,竟然已經長大了,還有了男人穩重與強勢的魅力!刺弧的心臟狂跳了幾下,隱隱覺得臉龐有點發燒,好不容易剋制住心跳,笑道:“你這一生想要的,不就是權力嗎?我正在幫助你掃清路上的障礙,助你登上權力的巔峰……”
鳳琉瑛彷彿充耳不聞,大步走到她的面前,猛然伸出手來,捏住她的下巴:“我想要的,除了權力,還有女人!”
這臭小子,仗着自己成長了一點點,就爬到她頭上來了?捏得還真夠狠的……刺弧想拍開他的手,但伊帕兒的身體可沒有那種可以擺脫他的力道,當下也微微地惱了,臉色不怎麼好看起來:“把手拿開,別把我惹毛了!”
“哦,惹毛了你又如何?”鳳琉瑛脣色微翹,笑得有幾分譏誚和冷酷,“你想怎麼收拾我,儘管使出來。”
刺弧瞪着他:“……”
她當然有的是打鬥的技巧和經驗,可這具身體跟不上,那也沒辦法。
現在的鳳琉瑛,大概是因爲當了將軍的緣故,變得沉穩和剛毅了許多,俊美如玉的面龐倒沒有被曬黑,卻沒了往日的稚氣、輕浮與傲慢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貴氣中帶着霸氣與傲氣的混合之色,隱隱有種大將之風了。
她很難把現在的他當成昔日的吳下阿蒙來對待。
現在的他,在氣勢上幾乎與她平等,他顯然也在尋求着與她的平等,一副“你休想勝過我”的氣勢。
瞪禮半晌,她聳聳肩,舉手:“好,你贏了,這是伊帕兒的身體,可沒辦法跟你鬥,你想怎樣都行!”
“我想怎樣都行?”鳳琉瑛突然陰森森地笑了,笑得像頭飢渴而嗜血的野獸,目光都是兇殘地,“既然這是我娘子的身體,既然我想怎樣都行,那我就不客氣!”
刺弧被他的笑弄得心裡正發毛呢,冷不防,她的身體就騰空而起,重重地摔在牀上,驚得她大叫了一聲。
原來,鳳琉瑛竟然像頭猛獸一樣,二話不說就將她打橫抱起來,重重地拋到牀上。
她有些發暈,還沒回過神來,鳳琉瑛就已經壓到她身上,捏着她的下巴說:“先用你的身體來取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