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懷瑾一大早就陪着蘇穆冉回了蘇府。大包小包的裝了一大車,這過路的京中女子都羨慕着,早知道鄺王爺是這大魏朝第一當嫁的夫婿,不僅容貌、品行是上等,才華更是越過了所有讀書的士子,素有白衣狀元郎的美名。
姑娘們哪還料到如此難得的郎君還是個寵愛妻子的丈夫,這滿滿當當的回門禮可是給足了蘇家小姐排場。
“小姐、姑爺回門了——”
李懷瑾扶着馬車上的蘇穆冉下來,蘇府正門處,一家人早早的就等在了門前檻處。
“臣/臣婦參見鄺王殿下、王妃娘娘。”
蘇穆冉着一身桃紅對襟長衫,上前一一扶起蘇相與蘇夫人。
“父親、母親,快快請起。”
“小婿拜見父親、母親。”
身爲側室的周姨娘帶着小輩的蘇欣漫一同等着家主同主母起身了這才隨着起身,倒也不是對她二人有偏見,而是蘇家已然成爲了皇室的親家,自是要處處講規矩。
縱然周姨娘心裡不甘,可她受了那許久的罪,現在可是不敢造次。
蘇夫人輕撫着女兒的雙手,“鮮少見你穿的如此粉嫩,這出嫁了反倒有了些閨閣女兒的模樣。”
“這衣裳的確襯得冉兒氣色好。”蘇相也在一旁附和道。
蘇穆冉只作含蓄狀似的淺笑,這衣裳的確是她特意選的沒錯。今日是歸寧之日,自己初爲人婦,若是還穿的太隨性了些,叫有心人看了去恐怕又要嚼舌根子,胡亂造些謠出來。
她無意似的瞟了眼街口圍看的民衆,說道“這裡人多,咱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是啊,此處風大,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李懷瑾伴着蘇相在前,蘇夫人帶着蘇穆冉在後一衆人說說笑笑的進了大廳。
“聽聞殿下昨日在刑部看了整整一日的卷宗?”
飯桌之上,蘇相隨口閒聊道。
“是啊,這刑部積年累月的卷宗、案例太多,只昨日纔看了陛下登基五年以來的,還剩下五年的尚沒有翻閱呢。”李懷瑾仔細答道,他瞅着桌上有道辣菜,順手給蘇穆冉夾了幾筷子過去。
蘇相看見他的動作心下少了幾分顧慮,“殿下有進取之心是好事,親自審閱卷宗的確更能親身體會刑部歷年的規矩、手法等。但此事卻不可急於一時。”
李懷瑾停下手上動作,虛心受教的聽着。
“且不說案宗的複雜、繁多,難以短時間通讀完成,自是通讀完了,不瞭解其背後時事,也是食而不化。”
“此言何意?”李懷瑾一時覺得自己昨日做了無用功。
“殿下可知,雖然這俘隸刑法、內外斂賦以及出關入及各有都官、比部、司門三部負責,但年終各類案宗整理彙總時,皆是由主司一門親謄。”
“主司雖只擔了個謄寫工作,實則卻又起了監察之職。雖然官階低,但若是選了個有心人上去,這看似雜亂的案宗也就都不在話下了。”
李懷瑾恍然悟道。
蘇相尤爲欣慰的看向他,“殿下果然通透,一點便知。”
“但若是要真正接管刑部,該看的案宗還是要看。但若遇上棘手的,急需幫忙,殿下大可以找刑部主司相助。”
“多謝岳父大人提點。”
蘇相淡笑,他非是不知陛下素來對王室子弟的忌憚。但鄺王與齊王不同,況且他已經娶了冉兒爲妻,身爲父親哪有不幫襯的道理。
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着飯,轉眼,已過了晌午時分。
兩人只待了半日就啓程回去了,兩家離的近,他們也不必多留。
府衙門前,鳴冤鼓咚——咚——的響起來。
“臺下何人,因何擊鼓?”
“回大人,民婦姓姜,是東巷開餛飩攤的,”臺下一婦人邊抹淚邊向徐青天哭訴道,“此番擊鼓是爲了我這可憐的女娃子。”
她挪開擋住孩子的手,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虛弱無力的躺在她母親懷裡,七八歲的孩子卻如此蒼白無力,眼睛處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滲出大片的血來。
“這女娃兒,昨天夜裡偷跑出去玩,竟生生的叫賊人挖去了一雙眼睛。”
“我們沿路尋到她時,這娃就剩下一口氣在那兒了。”那婦人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淚如雨下的訴道,“若不是烏草堂的大夫竭力將我這女娃救回來,我可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大人,求您爲這孩子做主啊!”
徐青天深深嘆了口氣,又是挖眼案,這個月已經是第三例了。
兩個女人一個小孩,兩死一傷。這孩子已經是三個人當中唯一活下來的了。
他向手下示意,讓人將那婦人扶起來,“這裡有一些銀兩,你回去先將孩子治好,千萬不可託着她再到處走動。本官知道你護女心切,但你女兒可能見過犯人的臉,只有保護好她,才能把案子查清楚。”
“是是是,民婦一定將她照顧好了。”
“那這案子?”
“你先把孩子帶回去,具體的事情一會官差會去你家盤問,放心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民婦抱着孩子三步一磕頭的退了出去。
鄺王府,下人居所。
新入府的下人們依照男女分列站開,蘇穆冉搬了把椅子坐於院中,頗有大幹一場的意思。
“本妃入主鄺王府不過幾日的時間,府中上上下下還不熟絡,下人安置這些事情還需要同殿下一同商議商議纔好決斷。”
“這新婚日忙,今日又恰逢歸寧,這不,本妃方纔得閒與諸位相見一面。”
“還望諸位沒有久等。”她極爲和氣的向着面前衆人說道。
“奴才/婢子不敢。”他們又是齊刷刷的恭敬應答,無半分破綻。
蘇穆冉知道,這些人之中必定不是人人都爲細作,能派上用場的定是其中的幾個人罷了。昨日也不是空將他們晾在這裡,在無人指使的這段時間裡,小桃一直在觀察着他們的行蹤。
他們雖極其安守本分,但卻不難看出,婢子之中以這個叫劉伶的爲首,而小廝們多聽命於那名叫水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