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宸睿和鳳景弘兩人臉上愜意的表情同時一收,剛剛和諧又溫馨的氣氛登時凝結住了。
鳳景弘小嘴微抿,走到一旁坐下對鳳宸睿淡淡的道:“皇叔,你還是不要見吧,母后這幾天一直在爲這件事鬧。”
鳳景弘如今真是對自己這個母后厭惡到不行了。以前她還在他面前裝一裝,可是現在居然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暴露了她對皇叔的不正當的心思,沒有絲毫的羞愧不安,反而理直氣壯。
呵呵,她還真是打算不要自己的那張臉了嗎?一個太后,竟然敢公然對攝政王,自己的小叔子表現出不一般的情感來,她是不是以爲她是太后,她兒子是皇上,所以就可以爲所欲爲,做什麼事都不用顧忌了?
父皇啊父皇,這世間的女子千千萬萬,您爲何就偏偏挑選了這麼一個女人來做自己的皇后呢?
鳳景弘無數次在心裡這麼的疑問道,如果父皇當初喜歡的人不是母后,那現在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每每想到自己有這樣的一個母親,他就羞愧的幾乎不敢面對皇叔。
皇叔對他一直視如己出,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盡心盡力的教導他,小時候甚至手把手的教他練過字,夜裡親力親爲的哄他入睡過,閒時也曾陪着他耍鬧過。就算父皇在世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地步吧?可是皇叔做到了,他希望自己能做到皇叔希望他做到的那樣,成爲一個明君,讓南越的百姓安居樂業,讓南越的國力越來越強大。
可是偏偏他的母親,作爲南越國的太后娘娘,原本就應該一切以國事爲重,爲南越國着想,應該歇盡全力的幫助皇叔將他培養成爲一代明君,就像皇嬸跟他講的那個故事裡的太后一樣,將自己的孫子培養成了一代明君。可是她卻偏偏沒有做過一件有益於他或者是國事的事情。
他是母后的兒子,可是她的心卻從來沒有放在他身上,也沒有放在南越百姓身上,她是那樣的自私,從來都是隻肯顧着自己,還無恥的窺伺着自己丈夫的弟弟。他真是爲自己有這樣的一個人母親而感到恥辱!有時候他甚至想,當年父皇去的時候母后爲什麼不跟着父皇一起走?反正她活着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有價值的事,反倒做了不少讓皇室和父皇蒙羞的事情。
想到自己的母后不但對皇叔有齷蹉的感情,甚至和另外一個王爺……鳳景弘覺得自己噁心得很想吐。
鳳宸睿眼裡閃過了一道嫌惡的光芒,點了點頭,對候在一旁等着回話的供人道:“去回話,說本王和皇上現在有要事商量,不見閒雜人等。讓太后娘娘回自己的寢宮吧。”
“是,殿下。”
可是剛纔融洽的氣氛已經被破壞了,宮人退出去之後,一時間兩叔侄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的坐着沉默不已。
直到大殿外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才讓兩人面上的表情同時又變了變。
鳳景弘小臉上黑沉一片,原本黑亮的雙眼裡似乎染上了墨色,有些暗沉。在鳳宸睿開聲前他跳下椅子對他說道:“皇叔,你坐着,我去去就來,你不用出來。”
鳳宸睿挑了挑眉,對鳳景弘的話不置可否。
鳳景弘陰沉着小臉,揹着手走了出去。
剛走到大殿門口就看見馮君蘭帶着宮婢在喝清乾殿的宮人在爭執,尖銳的責罵生讓人聽了耳朵一陣陣的生痛。
鳳景弘看到這情景,額上青筋跳了跳,心裡一股火氣直衝頭上,讓他不由得怒聲喝道:“放肆!通通給朕閉嘴!”
鳳景弘人雖小,但是自小就和鳳宸睿學習武藝,身強力壯,中氣十足,這一聲怒喝當場讓正在爭執的兩夥人停了下來,扭頭一看,立刻撲通的一生跪到了地上,齊聲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萬福金安?朕瞧着你們是巴不得朕現在就追隨着父皇去了纔是!”鳳景弘冷聲道。
清乾殿和太后帶來的人聽到他的惶恐不已,忙磕頭道:“皇上明鑑啊,奴婢絕對不敢有此等不敬之心,奴婢一心爲皇上,對皇上絕無二心,請皇上明察!”
皇上這樣說豈不是要了她們的命嗎?剛纔還在爭執的人此時都跪在地上瑟縮不已。皇上現在雖然還只是一個孩子,但是惹惱了他,比惹惱攝政王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隨時都可以把命給丟了!她們還年輕,可不想就把小命丟在這裡了。
“一心爲朕好?”鳳景弘冷笑道,“一心爲朕會違抗朕的命令,會在清乾殿之外大吵大鬧?你們根本就沒有將朕放在眼裡,這皇宮裡你們還是沒有認清到底誰纔是你們的主子!來人啊,通通拉出去打二十個板子,讓她們長點記性,知道這宮裡的主人是誰,別老是攀錯了高枝。”
馮君蘭在一旁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目光埋怨的盯着鳳景弘,這個孩子,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藉着懲罰這些奴婢來警告她!怎麼了,她是他的母后,是太后娘娘,難道連來看一下自己的兒子都不行嗎?他以爲自己的皇帝就可以不尊敬不孝敬她這個母后嗎?
百行孝爲先,就算他是南越的皇帝,對她這個母后也是要恭恭敬敬的,不然也是要被百官彈劾的不是嗎?可是瞧瞧他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一點作爲兒子對待母親該有的態度?她是生他養他的人,不是他的仇人!
“景弘!你這是做什麼?母后只是想過來看看你,可是這些奴才卻膽大
,可是這些奴才卻膽大包天的攔下母后,棲梧宮的人才和她們起了爭執,你又何必爲了這樣的事大動干戈?你難道就不怕傳出去有人說你年紀小小的如此的殘暴嗎?”馮君蘭端着母親的架子義正辭嚴的教訓着鳳景弘。
鳳景弘斜睨了一眼馮君蘭,根本不爲她的話所動,“朕身爲南越的皇帝,如果連處置奴婢都不能,傳出去纔是笑話吧?犯了錯自然就是要受到懲罰的,不管是誰。朕讓人出來傳話說朕和皇叔現在有要事商量,讓母后先行回棲梧宮,母后難道沒有聽清楚嗎?還是母后年紀大了,無法理解這些話的意思?”
馮君蘭被他的話氣得一噎,上挑的眉梢畫着濃厚的脂粉,襯得她的一雙媚眼越加的誘惑,只是現在眼裡卻有些氣急敗壞,多少都有些破壞了她原本的美麗。
鳳景弘瞧着她這副模樣不由得擰了擰眉毛,醜陋的女人!這樣子也敢肖想皇叔,真是連皇嬸的一個手指頭比不起!
原本鳳景弘的心裡對馮君蘭的感情還是很複雜的,一方面自己對她真的是又恨又氣又怨,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一個母親,她做了那麼多不應該做的事,對不起父皇,對不起他這個兒子,自私自利到了極點,讓他有時候想狠心的將她軟禁起來;一方面又因爲她是自己的生身母親,生育了自己,心裡不可避免的對她還抱有幻想,覺得這是應該的,所有的孩子都是這樣的,他似乎也應該是這樣。
可是那次他對皇嬸說過之後心裡卻是真正的看開,明白了。他和她只是有着一層沒辦法抹掉的血緣關係,如果沒有這層關係他們之間根本什麼感情都沒有。
她生了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她不曾對他付出過一絲一毫的關懷,不曾盡過一個母親應該盡的責任,反而不斷的在他身後拖他的後腿。他懷疑當初她之所以生下他不過也是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因爲他從宮人的嘴巴里得知,她和父皇成親之後一直沒有生養孩子,而父皇又死心塌地的對她。允若了她在她之前絕對不會讓其他的妃嬪生下孩子,導致了父皇的子嗣凋零。
是皇祖母忍無可忍,下了狠話,說如果她再生不出孩子來,就要廢去她的皇后之位。在皇祖母說了這些話之後她才懷上了自己。這不是很明顯了嗎?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成親之後不願意生育孩子怕損傷了自己的身體,可是爲了自己的地位又不得不懷孕生產,到父皇駕崩的時候她心裡應該是很慶幸的吧?如果不是生下了他,她如今是什麼境地還說不準呢,呵呵!
這樣的一個母親他要來有何用?既然抹不掉身上的血緣關係,那以後就這樣好了,她如果肯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太后娘娘,那這一輩子都會是身份尊貴,享盡榮華富貴的太后娘娘,他不介意奉養她,如果不是……那就不要怪他這個做兒子的無情了!
五歲大的鳳景弘已經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了,他所處的壞境所經歷的事都讓他小小的身子裡有着如同大人一般的心思,只有面對自己最親近的人才會變現得像一個孩子一樣。
“放肆,你這是作爲一個兒子應該和母親說話的態度嗎?你這幾年難道都是學了怎麼頂撞自己的長輩不成?你皇叔呢?叫他出來,本宮要問問他這幾年到底是怎麼教導你的,把你教成這個樣子,要是讓你父皇看到了,還不知道會怎麼失望呢。”馮君蘭胸口起伏着,眼裡燃燒着火光咬牙說道。
她不說鳳景弘的父皇還好,一說,鳳景弘臉色更難看了,低喝道:“住嘴!你有什麼資格提到父皇?你自己做過什麼事難道不清楚嗎?你是不是以爲自己隱瞞得很好,沒有任何人知道?朕告訴你,朕一直當做不知道是爲了顧及皇室的臉面,顧及父皇的臉面,不然的話朕要你後悔莫及!”
馮君蘭面色一變,怔了怔,眼裡閃過驚慌,斂住心神裝作不知道鳳景弘在說什麼的說道:“母后不知道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母后今天過來不過是想過來看看你而已,誰知道你竟然是這種態度,實在是太傷母后的心了!既然你不稀罕,母后走便是,哼!”馮君蘭說完立刻佛袖而去,看起來就像是被鳳景弘氣走了一般。
鳳景弘臉色陰沉的盯着馮君蘭的背影,眼裡黑沉一片,閃着不知名的晦暗光芒,渾身的氣息冷冷的,讓人不寒而顫。
好一會兒他陰冷的氣息才一收,冷哼了一聲,轉身往殿裡走去了。
“怎麼了?”鳳宸睿見他走了進來問道。
鳳景弘走到座位上輕輕一躍坐到了座位上才應道:“沒事,她心裡打什麼主意我還不知道嗎?”
頓了頓,鳳景弘又忐忑的道:“皇叔,你對着我會不會覺得不自在,會不會心裡有疙瘩?”
他的母親對他有着這樣齷蹉的心思,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心裡都會覺得噁心不舒服吧?他又是她兒子,親生兒子,皇叔會不會……
鳳景弘對於馮君蘭的態度可以不在意,不放在心上,但是對鳳宸睿,他卻是十分的看重,很在意他對他的看法。如果鳳宸睿對他不喜,甚至是討厭他,那他一定會非常的傷心難過的。
鳳宸睿冷冷的瞥了眼鳳景弘薄脣一張,冷如冰珠的話朝着鳳景弘直射而去:“你腦袋是被狗吃掉了嗎?居然問出這樣白癡的問題?別說是我在教導你,丟盡了我的臉!”
鳳景弘瞅着鳳宸睿低着頭對着手指,委屈的
指,委屈的撅嘴嘴巴道:“我是擔心皇叔不喜歡我嘛,我只有皇叔一個親人了,如果皇叔不喜歡我了,那我會很慘的。”
鳳景弘可憐兮兮的說着,稚嫩的聲音裡滿是委屈不安,似乎還有一點點的嗚咽,像是擔心隨時被拋棄的可憐的小動物一樣讓人聽了心裡一陣不忍,充滿罪惡,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萬惡不赦的事,傷害到了一個無辜天真又可憐的孩子。
饒是淡定如鳳宸睿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瞧着他微微蜷縮着小小的身子在椅子上,孤獨又無助的樣子,狠狠地抽了抽嘴角道:“你皇祖母要是聽到你這句話不知道會有多傷心,真是白眼狼兒一個!枉費她一直都這疼愛你。”
鳳景弘身子微微一僵,擡起頭,大眼裡一片清澈,眨了眨後軟糯着聲音道:“皇叔,我說的是你,又不是皇祖母。”
鳳宸睿毫不客氣的拆穿了他的裝傻充愣:“你剛纔不是說只有我一個親人嗎?難道是我理解錯這個只有一個的意思了?”
鳳景弘忙搖頭擺手道:“哪裡是皇叔理解錯了,是皇叔理解錯景弘話裡的意思了。景弘的意思是說皇叔像像景弘的父皇一般,給了景弘唯一的父親一般的關愛。”
“是嗎?”鳳宸睿挑着眉。
鳳景弘點頭如搗蒜,“是的,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還要不要我回答你剛纔的問題?”
“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皇叔一定不會因爲母后的事而牽連到我的,母后是母后,我是我。”
“很好,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這種話了,知道嗎?”鳳宸睿命令道。
鳳景弘飛快的迴應道:“皇叔,我知道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擔心這種無謂的事了。”
兩叔侄再討論了一下鳳宸睿的親事之後鳳宸睿就起身離開清乾殿了,進宮肯定是要去永壽宮請個安的。
鳳宸睿也沒有讓太多的人跟着,身邊一如既往的只有青一一個人,只是走到長廊的時候卻被人攔了下來。
看到眼前的人鳳宸睿眉頭狠狠一皺,該死的,他就知道馮君蘭這個噁心的女人是不會輕易罷休的,他真是不應該走這條路,應該寧願繞遠一點走另一外一條路纔是。
鳳宸睿很想直接繞過去,但是奈何長廊就這麼點寬度,都被馮君蘭帶的人給堵住了。
鳳宸睿望着前方的人陰測測的道:“看來太后娘娘身邊的伺候的人太多了一點,皇上剛剛纔處置了一批,現在太后娘娘馬上又帶着另外一批過來堵本王的路了,真是好大的膽子,個個都嫌命長了是吧?”
“殿下饒命啊!娘娘的話奴婢們不敢不聽,求殿下開恩!”馮君蘭身邊的宮婢皆是面色大變,紛紛跪倒在地上,猛的磕頭驚慌失措的喊道。
“太后娘娘的話你們不得不聽,那本王的話呢?本王最近一段時間心情好,識相的就趕緊給本王滾開!不然休怪本王心狠!”
宮婢左右看了看,最後還是俱於攝政王的威嚴,通通往兩邊挪動了一下,讓出了一條路。
馮君蘭看得又是氣又是不忿,用力的絞着手裡的帕子,幾乎就要撕壞了。
“你們先退下,到周圍守着,本宮和攝政王有話要說。”馮君蘭擡着下吧吩咐道。
宮婢很快就退出了長廊,長廊上只剩下鳳宸睿、馮君蘭還有像塊木頭似的樁在那裡的青一了。
“你爲什麼不退下去,難道聽不懂本宮的話嗎?”馮君蘭盯着青一揚着下巴喝道。
青一半響後才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然後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你是在說我?”
“大膽!在本宮面前竟然敢直呼本宮你,自稱我的,這是大不敬!”
青一聽了立刻順從的糾正道:“太后娘娘是在說屬下?”
馮君蘭迎着鳳宸睿嘲諷的眼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拼命的壓住自己奔騰的怒氣哼道:“廢話,這裡除了你一個奴才之外還有第二個奴才嗎?本宮叫你們都退下,你爲什麼還在這裡?”
青一白癡似的望着馮君蘭道:“屬下是殿下的人又不是宮裡的人,屬下只聽命於殿下一個人。”
這個老女人難道以爲她可以命令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