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宸睿在自己的院子裡面無表情的手捧着一本書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因爲他那一頁書已經很久沒翻動過了。。
青一守在一旁深深的覺得自家爺是患病了,相思病。這種病只有郡主一人可以救,可是郡主不知道是不是太遲鈍了沒發現爺這幾天的不對勁,爺沒有去榮國公府找過她,她竟然也沒有找過爺。看到爺這樣子他真的有種去榮國公府把郡主叫來的衝動。
爺自個兒不高興,可是能不能別折騰他們這些下屬啊?別說其他人了,就連他這個近身伺候的也被狠狠的削了一頓,其他人就更不用說,每天都被爺找各種藉口操練,到晚上幾乎就剩下一口氣了,第二天又得重複着前一天的折磨。這日子難過啊!
青一正在徑自哀嘆着日子難過就看見老管家走了過來,在他面上竟然詭異的看見了一絲喜色,青一立刻機靈的猜測難道是郡主來了?
“殿下,郡主來了。”
鳳宸睿第一反應便是從躺椅上坐直了身子,面上飛快的閃過一道喜色,只是馬上的他又面無表情的躺了回去,淡淡的應了一聲:“嗯,那就讓她進來吧。”
老管家疑惑的瞅了眼自家殿下。殿下的反應怎麼這麼的冷淡啊?以往每次聽到說郡主上門來了都是高高興興的迎出去的,怎麼今天……不會真的像他們猜測的那樣,殿下看上那伽羅國的聖女了,所以現在有意冷落郡主,好讓郡主知難而退?
老管家馬上又甩頭甩掉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殿下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難道還不清楚嗎?殿下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伽羅國聖女然後想要拋棄郡主的,絕對不可能!
嗯,那殿下這樣的反應……依他經驗來看,極有可能是殿下和郡主鬧脾氣了,所以殿下才故意冷着郡主呢。
嘖嘖嘖,殿下真是幼稚!一個大男人和郡主一個弱女子鬧什麼脾氣啊,剛纔聽到說郡主來了,明明就反射性的想要站起來了,卻偏偏要故意裝。
哎,現在的年輕人啊!老管家搖搖頭表示自己已經看不懂了。
“你在幹什麼?還不去請郡主進來?”鳳宸睿冷着臉對無端發愣出神的老管家道。
“是,殿下,老奴現在就去。”老管家轉身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明知故問的問道:“殿下,是請郡主到大廳等候還是直接讓郡主過來殿下的院子裡?”
鳳宸睿面色一冷,瞥着老管家:“這種事還需要問嗎?”
老管家點點頭,“嗯,老奴知道了,老奴現在就去請郡主直接到殿下的院子裡來。”
鳳宸睿滿意的點頭:“去吧。”
青一看着自家爺傲嬌的樣子很是無語。
爺啊,你這是何苦呢?心裡明明就是恨不得立刻就見到郡主,表面上還裝什麼呢?有必要嗎?小心把郡主惹惱了,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啊!
青一早就已經深刻的認識到,在郡主面前,自家爺永遠都是輸的那一方,對上郡主,爺什麼原則都會忘記,都會放棄。
鳳宸睿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了一下,然後看見一旁的青一木頭樁子似的立在一邊,馬上不高興的道:“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都沒事幹了嗎?”
青一嘴角一抽,他要幹什麼?他唯一要乾的事不就是守着爺嗎?他在這裡,他這個做侍衛的自然也是要在這裡,不然他要到哪裡去?爺問這話很……很白癡啊!
青一不得不在心裡這麼吼着。
“屬下馬上就離開。”不就是怕他在這裡妨礙了他和郡主的獨處嘛,真是的,爺自從在宮裡被太皇太后訓斥了一頓之後心裡就憋着一股氣,誰讓太皇太后別的不限制就限制了爺和郡主的獨處呢?
雖然太皇天后沒有讓人監視着爺,但是如果爺膽敢陰奉陽違,揹着太皇太后去找郡主的話,後果會很嚴重,畢竟從現在到大婚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呢,如果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都不讓殿下和郡主見面,爺大概會瘋掉的。
青一的識相讓鳳宸睿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王府裡的下人就這點最和他心意,識相。當然了,這也是做下屬,做奴才必須具體的素養,如果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那還留着幹什麼,留着時常破壞自己主子的好事嗎?
青一退下之後鳳宸睿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後才又重新躺回了躺椅上,一副很淡定的樣子,似乎對來客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蓮心自己一個人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那個男人正悠閒的靠在躺椅上翻閱着書籍,對她的到來似乎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蓮心挑了挑眉,喲,看來攝政王殿下的心情真的不太好啊,怎麼辦呢?她要不要哄一下?
心裡是這麼想着,但是蓮心的行爲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她走到鳳宸睿對面的一張圓凳上坐下,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的坐着,目光在四處打量着周圍的景色,似乎院子裡的景色非常的吸引她似的。
鳳宸睿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她開聲,剛剛揚起的心情馬上就跌落到最低點了。
哼,蓮兒難道看不出來他心情不好嗎?爲什麼都沒有來安慰他?蓮兒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他了。鳳宸睿在心裡難過的想到。
“咳咳!”最後鳳宸睿忍不住用力的咳了兩聲。
蓮心的視線終於落在他身上了,關心的問道:“殿下,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說完不等鳳宸睿回話又徑直說道:“今天真是我來得不對了,如果知道殿下身體不舒服,我定然會改日再來,不打擾殿下休息的,都是我的錯。”
鳳宸睿原本拿着書籍的手一緊,手上的書都被他用力的捉得起了皺褶,手上青筋暴突,顯然是被氣到了。
“蓮兒!”咬牙切齒的聲音。
蓮心看着鳳宸睿面上壓抑不住的怒氣,鳳眸裡幾乎要噴火了,眉宇間的火焰印記霎時間被人點燃了一般,灼灼的燃燒了起來,亮得驚人。
蓮心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好好安撫這個不知道爲什麼總是缺乏安全感,覺得她會離開的男人,他就真的會生氣暴走了。
蓮心從圓凳上起身走到他身邊,擠在了他的躺椅上,鳳宸睿心裡明明想再冷一冷她的,可是他的雙手卻已經自動自發的環抱住她,將她抱起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雙手再圈住了她柔軟纖細的腰身,腦袋靠在她的胸口上,閉上眼,這幾天一直躁動不安的心像是找到了停靠的港灣,終於平靜了下來。
“不氣了?我還想着看你會氣到什麼時候呢。”蓮心撥弄着他黑亮的髮絲取笑道。
鳳宸睿的聲音從她胸前悶悶的響起:“我又沒有生氣。我只是不高興,不爽而已。”
蓮心嬌笑道:“不高興不爽難道不是生氣?幼稚!”
鳳宸睿不滿她說自己幼稚,用力的勒緊了她的纖腰,蓮心呼吸一緊,撥弄他髮絲的手用力一扯,將鳳宸睿的頭顱從自己的胸前扯起。
果然看到了一張委屈的臉,讓她彷彿看到了景弘,不由得笑了,捧住他的俊臉在上面啾啾了幾口,纔看到俊臉慢慢的緩和了臉色,恢復正常時候該有的模樣了。
“你猜我今天去見誰了?”蓮心推了推他的肩膀問。
鳳宸睿不感興趣的問道:“誰?”只要不是去見什麼男子就好,不會是去見吳昊康了吧?
想到這鳳宸睿立刻就緊張了起來,問道:“你該不會是去見吳昊康了吧?”
蓮心翻了個白眼,伸手用力的戳了一下他的胸膛,低叫道:“胡說什麼呢你,好端端的我怎麼會見他?你腦袋能恢復正常的狀態嗎?”
鳳宸睿捉住她用力戳的手指,低笑道:“不是他就好,那你見誰了?”
“宮雪柳啊!”
聽到這個名字鳳宸睿身體一僵,聲音一沉:“她威脅你了?”
注意到鳳宸睿一瞬間僵硬的身軀,蓮心以爲是因爲他對宮雪柳的反感,還有聯姻的事,所以纔會有這種反應,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動了動身子窩進他懷裡說道:“也說不上威脅,只是給我機會讓我離開你而已。”
在蓮心看不到的地方,鳳宸睿眸色變得陰鷙無比,黑沉沉的一片,薄脣緊抿成了一條直線,放在蓮心身後的手也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可是他對蓮心說話的聲音還是一樣的輕柔:“你不應該去見她,省得噁心自己。”
蓮心低笑了一聲道:“噁心倒是說不上,既然她敢給我下了帖子,那我豈有不應約之理?如果我不去的話說不定還會讓別人說我膽小,怕了她呢。”
鳳宸睿輕哼了一聲,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在他看來管別人說什麼呢,如果這個人真的非常的惹他厭煩,他是絕對沒有心情和閒情去見這個人的。
特別是宮雪柳這個噁心的女人!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心裡總有股無名狀的恐慌害怕,他就更加的恨不得宮雪柳這個人立刻馬上直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得不承認宮雪柳已經給他造成了陰影,他承認他非常的害怕。
他不是害怕宮雪柳,是害怕蓮兒會再次離自己而去。他確定自己無法再承受一次和她的分離。千年前的那一次造成了他們分離了那麼多年,他永遠都不想再嘗試在重華山的那種孤寂絕望,還有深深的無能爲力。
從來沒有那樣痛恨過自己的不夠強大,他一直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以保護蓮兒不受到任何傷害了。可是事實給了他重重一擊,幾乎將他擊垮了,他的自信自傲害了自己也害了蓮兒。
如果他當初不是那麼的自信自己可以控制住蘇柳,能防範她,不讓她耍任何的手段,他和蓮兒的結局絕對不會是那樣的悽慘,他們更加不會分離這麼多年。如果不是遇上了師父,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找到蓮兒,會不會就這麼的一直尋找下去,生生世世的擦肩而過,尋而不得。
蘇柳爲什麼會成爲宮雪柳這件事他並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他覺得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蘇柳她並沒有像他們一樣輪迴轉世,那她是怎麼成爲宮雪柳的?難道在他離開重華山之後蘇柳也跟着來到人世間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應該成爲宮雪柳啊,她不是輪迴轉世,那她應該還是蘇柳的容貌,蘇柳的身份,她不像蓮兒,蓮兒是因爲輪迴太多次,以至於容貌性情上都有了很大的改變。而他,因爲這世之前都是宸風的元神出位,並不是輪迴所以容貌上還是千年前宸風的樣貌。
那蘇柳爲什麼會成爲宮雪柳,爲什麼會成爲伽羅國的聖女?
蓮心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阿睿,我覺得宮雪柳跟我說的那些話很奇怪。”
“怎麼奇怪了?”鳳宸睿一手勾住了蓮心柔順的頭髮纏在指間玩,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她總是說什麼給我機會,最後一次機會,我拒絕了她之後她還說要我不要後悔什麼的。你說她是不是打算做什麼來逼你和皇上答應聯姻的事?”蓮心猜測道。
如果宮雪柳真的打算做什麼,那最後的目的肯定是逼着阿睿和景弘答應聯姻的事。可是有什麼是能逼阿睿和皇上答應聯姻的呢?
阿睿是南越的攝政王,景弘是南越的皇上,如果真的有什麼能逼他們答應下聯姻的事,那肯定是對他們很重要的事或者人,而且是不得不答應的那種,以他們的身份來看,只有南越的百姓才能威脅到他們。
因爲除了百姓,其他的一切他們都能拒絕,他們一個是南越的皇上,一個是攝政王,必須爲了百姓着想,如果牽扯到百姓,他們就不得不退讓,不得不就範,即使心裡再不願意,因爲他們的身份不允許他們任性。
“或許她只是隨便這麼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鳳宸睿眉頭皺了皺說道。但是心裡也思索了起來。
“你說她是不是準備的京都的百姓上動什麼手腳?比如說下蠱毒之類的,到時候出事就能逼着你們答應聯姻了。”
鳳宸睿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如果他們真的在京都百姓下蠱毒,那就明擺着告訴世人是伽羅國的人動的手腳,他們不會這樣做的。”
“那……”那會是什麼?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驛館監視伽羅國的人了,如果他們有什麼異動的話,會隨時回來稟報我的。”鳳宸睿的下巴擱在蓮心的頭頂上輕輕的摩擦着,安撫道。
蓮心圈住了他精瘦的腰身,道:“嗯,你讓監視他們的人多留心一點。我擔心宮雪柳這個人喪心病狂真的拿京都的百姓來出氣逼你們答應聯姻的事。”
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她回去之後還是要好好想想宮雪柳可能會做的事到底是什麼,如果按照她剛纔想的,宮雪柳想利用京都的百姓來做手腳,那她能做的事就很有限了,她好好理一理其中的關係,應該能想出一點端倪來。
而且看宮雪柳今天的樣子,似乎已經在着手準備了,她應該沒有多少時間了。
晚上洗漱過之後蓮心一邊擦拭着頭髮一邊思索着宮雪柳今天對她說過的奇怪的話,她越是想就越是確定宮雪柳肯定是在暗中進行了什麼計劃,這個計劃就是針對聯姻而來的,她很有把握確定如果自己的計劃成功,不管是阿睿還是皇上都會不得不答應聯姻。
什麼情況下皇上和阿睿會不得不答應伽羅國聯姻的要求呢?有求於伽羅國的時候,南越或者是京都發生什麼事了,而這件事只有伽羅國的人能幫忙解決。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伽羅國就能逼迫皇上和阿睿答應聯姻要求。
而又是什麼事會讓阿睿和皇上不得不向伽羅國妥協呢?應該是和百姓有關的事,因爲對於君王來說百姓和江山纔是最重要的,不能因爲任何的私人情感而置百姓江山於不顧,也只有面對百姓和江山的時候,作爲南越攝政王的阿睿和南越皇上的景弘纔會不得不將私人感情擺在一邊,與百姓和江山爲重。
百姓和江山什麼情況下會受到威脅呢?江山,只有有外敵或者是內賊的時候纔有可能會威脅到江山社稷。南越現在因爲有阿睿的存在震懾住了其他三國的人,所以現在暫時不會有外敵入侵這種情況出現。內賊,這個就算有,暫時也不會對阿睿和景弘造成威脅,更加不可能讓他們退步答應聯姻了。
那就剩下百姓這一項了。南越地大人多,不可能是整個南越的百姓都會出事,伽羅國的人現在在京都,那隻能用京都的百姓來生事了。京都是南越國的帝都,如果這裡的百姓出了事又不能在短時期內很好的解決,必定會人心晃動,對阿睿和景弘都不是好事。
百姓一鬧起來可不是那麼好玩的,特別是發生了一些容易讓人心不穩的事的時候就更加的危險了。自古以來能讓百姓產生恐慌情緒進而和統治者進行反抗的事不外乎就是那麼幾樣。而衣食住行是百姓最關注的事情,其中又以食爲最,如果一個國家,一個地區鬧起了饑荒,就有可能影響到統治者的統治。
但是據她所知,南越這幾年都可以說得上是風調雨順了,沒有哪個地區鬧過旱災或者是洪澇的,這樣就不存在缺糧的情況了。倒是南越東面的那個國家,她似乎記得年初的時候在一品居里偶然聽過一個客商說起那邊似乎經歷了旱災然後又是洪澇的。
旱災和洪澇……
蓮心心思全部放在了這件事上,手上擦拭頭髮的動作自然就慢慢的停下來了,長長的頭髮溼漉漉的披在身上,髮尾上還時不時的往下滴着水滴,在她的衣服上印下了一道道水印。
春桃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讓她頓時叫了起來:“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麼呀,瞧,衣服都弄溼了。頭髮也還這麼溼漉漉的,萬一着涼那可怎麼辦呀!”春桃一邊說着一邊用大毛巾飛快的將往下滴水的髮尾包裹了起來,動作利索的絞住。
蓮心笑道:“春桃,你能不能別像個老媽子似的。現在又不是冬天,哪能這麼容易就着涼呢?我又不是那種病秧子,我現在的身體已經很好了。”
春桃板着臉說道:“小姐,不管你現在的身體怎麼樣,你都不能這樣虐待自己。頭髮溼漉漉的,這樣不但容易着涼,而且時間長了會頭疼的。你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啊!萬一你又生病了,豈不是要奴婢們擔心死嗎?”
春桃說着的時候又換了另外一條毛巾,繼續包裹住蓮心又黑又長又充滿了光澤的髮絲,如此換了幾條毛巾,蓮心原本還滴着水的頭髮已經漸漸的幹了,洗過的髮絲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在屋子燭光的映照下如最上等的絲綢一樣閃着迷人的光澤,摸着順發得不得了,讓人愛不釋手,真想一次又一次的用手在其中穿梭,體驗其中的美妙觸感。
春桃用玉梳慢慢的動作輕柔的梳理着蓮心的頭髮,眼裡滿是豔羨,“小姐,你的頭髮真好看,是奴婢見過最好的頭髮絲了。”
“哦,是嗎?我不怎麼覺得呢。”別人的頭髮是黑色的,她的也是黑色的,別人的是長的,她的也是長的,有什麼差別嗎?
蓮心對頭髮並不是很看重,在前世三十多年的時間裡,她一直都是短髮的,偶爾會佩戴假髮,但那也是爲了任務,她更喜歡短髮的利落。覺得留着長髮好像多多少少都會減弱她身上的氣勢,讓她顯得柔弱,她不喜歡這樣。
但是來到這古代她就不得不留着長髮了,好在這個時代的所有女人都是這麼樣的,就連男人也是這麼樣的,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所以她從來都沒有特別的打理過頭髮,日常的護理也就是洗頭了,不像這個時代的一些女性,對自己的頭髮呵護備至得像個什麼似的。她只要頭髮乾乾淨淨的就行了。
春桃撅着嘴道:“小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不知道多少千金小姐爲了自己的頭髮看起來順滑有光澤而費勁了心思呢,你倒好,平日也不好好的打理也能有這麼一頭如同絲綢般的長髮,都不知道別人有多麼的羨慕嫉恨呢。”
可是小姐卻偏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讓她們幾個婢女看着真是心急死了。
蓮心撥了撥春桃已經梳好的頭髮不在意的說道:“不就是三千煩惱絲嗎?有什麼好寶貝的。行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我還是事情要處理,不必等我了,今天守夜的是冬梅吧?讓她在外間歇息吧,我待會兒想好了之後會自行休息的,不必伺候我了。”
春桃知道自家小姐的秉性,也不多說什麼勸說的話,只是道:“小姐,那你也不要太晚睡,早點休息。”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春桃下去之後蓮心斜靠在窗前的軟塌上一手支撐着頭,一手輕敲着軟塌上雕刻精美的扶手,思緒回到了剛纔想到的事情上。
剛纔她想到哪裡來着?哦,旱災,洪澇,在古代旱災和洪澇過後似乎都會發生瘟疫——瘟疫!
蓮心猛的坐了起來,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爲自己腦海裡的那個驚悚的想法。
瘟疫,南越國東面的國家靠近南越的那個城鎮發生了旱災,然後緊接着出現了洪澇,洪澇過後必有瘟疫!
如果,她大膽的假設,如果宮雪柳是想利用這件事,她是伽羅國的聖女,肯定有辦法提前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例如預測未來什麼的。如果她提前知道了會有瘟疫的發生,然後將那個城鎮的難民引來京都城…。
天啊,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瘟疫在古代一個處理不慎,極有可能會變成滅頂之災!古代醫療條件落後,對一般的疾病尚有無法醫治的,更加不用說是瘟疫了。
古代人對瘟疫的恐懼心理就像現代人對艾滋病的恐懼心理一樣。如果宮雪柳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將染上了瘟疫的人引進了京都城,然後極有可能會引發京都城的大規模感染,南越的太醫或許能研究出抑制的辦法,但是短時期內絕對沒有可能很快的解決問題。
到時候伽羅國的人再出面,願意幫忙解決這次京都城的麻煩,條件是和攝政王的聯姻。如果是這樣,那阿睿和景弘能不答應嗎?就算他們不想答應也不得不答應,他們不能爲了私人感情而置京都的百姓於不顧,南越的文武百官也是不會同意的。
這樣的話宮雪柳的目的不就可以達到了嗎?
蓮心的心臟狂跳着,用力的閉上眼,努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仔細的回想宮雪柳今天對自己說的話,她說話時候的表情,她的眼神,她話裡的暗示,越是想就覺得這個可能性越大,除了這個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是能使阿睿和景弘屈服的。
除了這個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冬梅!”
外間的冬梅正躺下不久,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突然聽到一聲厲喝,嚇得她從牀上滾落到了地上,以爲是小姐出了什麼事,跌跌撞撞的就衝了進去。
“小姐,小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冬梅驚慌的問。
“現在馬上去把季大夫叫過來,就說我有非常要緊的事要找她商量,讓她立刻馬上趕過來!”蓮心面色異常的凝重嚴肅,沉聲對冬梅吩咐道。
冬梅第一次見到自家小姐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一時間有些愣住了,“小姐,你……”
“冬梅,趕緊去,別問那麼多了。”蓮心眉頭緊鎖。
冬梅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慌忙道:“小姐,你別急,奴婢馬上就去,馬上就去。”
冬梅說完用跑的跑出了主屋,到了偏房。
她到了偏房的時候季佳唯正準備來解剖一下崔姨娘的屍體呢,還沒有下手冬梅就直接撞門衝進來了,冬梅一心記掛着蓮心,也沒有看到屋子裡的情況,拉起季佳唯的手急急忙忙的說道:“季大夫,趕緊的,隨我去小姐那裡,小姐有急事找你,真的是很着急的事,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姐那種表情。我看恐怕是要出大事了!快點!”
“哎,冬梅,你等等,等等啊,我東西還沒有放下呢!”季佳唯被拉扯着往外走,手上還拿着刀子,大聲的叫着。
冬梅看也不看一下就奪下了她手上的刀子隨手一扔,不顧她的掙扎,將她一路拖到了主屋,“小姐,季大夫來了!”
蓮心看到季佳唯的裝扮一愣,“這,你怎麼是這身打扮?”
冬梅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了季佳唯的穿着,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季大夫,你怎麼穿着這麼一身衣服啊,大晚上的,你穿成這樣是想扮鬼嚇人嗎?”
因爲季佳唯正想解剖崔姨娘的屍體,所以穿上了自制的白色解剖服,頭上戴着白色的帽子,類似於現代的手術帽。冬梅衝進她的房間什麼都不讓她說就把她拖過來了,她哪裡有機會換回正常的衣服?
所季佳唯覺得自己很冤枉,無辜的望着冬梅道:“冬梅,是你衝進我房間二話不說就把我拖過來了,我根本就沒有機會換衣服啊。”
面對着季佳唯無辜的眼神和小姐疑問的眼神,冬梅尷尬的紅了臉,吶吶的道:“我……小姐着急見你嘛,我一時着急就……”
蓮心聽到冬梅這麼說就知道是自己剛纔激動的情緒嚇到冬梅了,她柔着聲音對冬梅說道:“好了,冬梅,沒事了,你先出去休息吧,季大夫已經過來了,你完成得很好。”
冬梅紅了紅臉,退了出去。
冬梅一走季佳唯就自行走到一旁坐下了問道:“這麼晚了,你這麼着急的把我找過來是爲了什麼事?”
“是和伽羅國的使臣有關,伽羅國的使臣到南越是爲了什麼事你應該聽說了吧?”蓮心問。
季佳唯奇怪的望了眼蓮心道:“知道啊,爲了聯姻嘛,聽說伽羅國的聖女看上你家男人了,非得搶過去呢。可是這跟你把我這麼着急的叫過來有關係嗎?還是你想通了想直接毒死她?”
蓮心緩慢的搖了搖頭,“不是的,今天宮雪柳把我約出去了,和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然後呢?”
蓮心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季佳唯,季佳唯聽得瞪大了眼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宮雪柳想把感染了瘟疫的人引進京都城,在京都城製造混亂,然後到時候趁機要挾殿下和皇上答應聯姻?”
蓮心沉重的點頭道:“只有這個可能性最大了,如果不是的話,我實在是想不出宮雪柳還有什麼辦法能逼迫阿睿和皇上答應聯姻。她說得很有把握,很胸有成竹,好像只要時候到了,她聯姻的目的就一定會達到似的。你說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季佳唯也難得的嚴肅了起來,細細的將蓮心對她說的話想了一遍,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分析得很對。
如果想逼攝政王還有皇上答應聯姻,撇開其他的不說,這個方法的確是最有效的,也是最容易達到目的的。
他們一個是南越的攝政王,一個是南越的皇上,還有什麼比百姓的安危更加重要嗎?沒有,除非這個人不想做皇上,不想做攝政王了。可是就算他們不想做了,到時候恐怕不得不因爲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而做出犧牲和讓步。
而且瘟疫可不是小病,要是沒控制住,不只是一個城鎮的損落,甚至是一個國家也有可能因此而衰落,那可是一拔一拔死人的,想想曾經歷史上發生過的那些瘟疫,甚至影響了整個世界史的發展,可見瘟疫有多讓人懼怕了。
在醫療技術如此發達的現代,有瘟疫的出現也會引起極度的恐慌,更不用說在落後的古代了。如果宮雪柳真的如蓮兒所想的那樣做,到時候京都城必定會陷入恐慌中。到時候伽羅國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聯姻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
“那你打算怎麼辦?現在你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他們會這樣做,所以你根本沒辦法說服任何人去做什麼防備。”季佳唯誠實的指出事實。
蓮心搖了搖頭:“我並不打算對誰說我的猜測。你也說了,我並沒有任何的證據,一個不好宮雪柳說不定會倒打一耙,說我因爲害怕聯姻而故意誣衊伽羅國的使臣,到時候就會恰得其反了。”
“那要怎麼辦?難道就這麼幹等着?如果是你猜測錯了還好,如果真如你所想,那後果不堪設想,你應該明白瘟疫是什麼。”
蓮心目光灼灼的盯着季佳唯說道:“這就要看你的了。”
季佳唯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看我的?”什麼意思。
蓮心站了起來拍拍季佳唯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就在這兩天弄出一張能治癒瘟疫的藥方吧!這樣就算到時候宮雪柳真的是將感染了瘟疫的人引進了京都城也不用害怕了。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好了,我將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了。”
……
“你當是我神吶,一兩天給你弄出一張能治癒疫病的藥方,而且我們也根本不知道感染的會是何種疫病,這樣子就算把藥方寫出來也沒用。這個世界上的疫病那麼多種,我總不能每一種的都寫一張藥方。”季佳唯很是無奈的說道。
蓮心一愣,她倒是忘記這點了。
“這樣吧,你能寫多少就寫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寫出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以你的能力絕對沒有問題的,是吧?”蓮心睜着水靈靈的眼眸充滿期待的望着季佳唯,像一隻斑比小鹿一樣惹人愛憐。
可惜季佳唯是個女子,而且是個不懂得欣賞美麗的女子,所以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多謝郡主你這麼瞧得起我,真是不勝榮幸。”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拜託你了!其他方面需要注意的我還要和阿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提前做一些防範,如果宮雪柳打的真是這個主意,那最好還是能控制住,別讓感染了疫病的人進入京都城,這樣纔是萬無一失的。一旦進來了,很有可能會讓京都城的人傳染,就算到時候有你的房子,情況也是不妙的。”
季佳唯想了想道:“能不能控制進出京都城的人?在城門設立關卡,凡是進城的人都要嚴格檢查過,確定沒有感染疫病的人才能進入城裡?”
蓮心緩慢的搖了搖頭:“不成,這樣做太容易讓人起疑心了,會引起恐慌。而且效率也太低,總不能派個大夫在城門口一一爲要進城的人檢查吧?這樣豈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有不對勁的情況嗎?”
“那要怎麼辦?我不管了,我只負責回去給你寫藥方,能寫多少就寫多少吧,我想想有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再來決定寫什麼藥方吧。”季佳唯一想到這麼複雜的事情就覺得頭疼,她還是回去好好的和她的藥打交道吧。
蓮心瞥了她一眼,大發慈悲的道:“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時候也不早了。別擺弄你那具屍體了,大晚上的,你也不覺得滲人。”
“什麼我那具屍體啊,你能換個說法嗎?怎麼聽就怎麼覺得你這個說法有問題。”而且爲什麼滲人啊,她覺得死人比活人可愛多了,起碼死人不會想着怎麼去害人,活人呢?
所以說她寧願去和死人打交道也不願意去和活着的人打交道!
“別大晚上的在我面前說死人死人的,我怕我晚上會睡不着。你趕緊回去準備吧,時間應該不多了,宮雪柳很有可能已經在準備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儘量快點。”
蓮心也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鳳宸睿,鳳宸睿不得不慎重起來,加大了城門的守衛,凡是從外地進入京都城的人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檢查,生病的,特別是近期內突然生病的,或者是從鄰國發生了洪澇的城鎮過來的人稍微有不對勁的都一律拒絕放進城內,甚至連京都城本地的人,如果去過那個地方回來也必須要經過檢查,確認身體沒問題才能進入京都。
京都城突然間就嚴格起來的檢查讓很多人都不明所以,坊間也是各種傳言各種說法的都有。但是上頭的人不說,大家也只能是猜測,好在這樣的舉動對京都城的百姓來說影響其實並不大,影響大的是那些原本想逃難到京都城的人,因爲這樣一來他們想要進入京都城就難上加難了。
除此之外,蓮心和鳳宸睿也派人留意着城內的各個醫館,一旦發現有人出現疫病的症狀就立刻隔離控制起來。就這樣過了好幾天,京都城裡一切都很正常,不管是城門處還是醫館都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蓮心奇怪之餘一直懸着的心也稍稍的放鬆了一點,沒有發現可疑的情況,至少證明京都城裡目前爲止還是安穩的,並沒有出現如同自己想的那樣,或許是自己想得太嚴重了,宮雪柳可能是在其他方面做了了計劃和安排。
而伽羅國的使臣們在京都裡待了半個多月,不管是攝政王還是皇上,甚至是太皇太后都沒有同意聯姻的要求,他們一直待在京都也不是個辦法,所以就憤憤然的準備收拾好離開京都返回伽羅國了。還說既然南越不同意聯姻,那之前提過的兩國聯盟,建立良好邦交關係的事就就此作罷!
可是就在蓮心和鳳宸睿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京都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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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定思痛,決定加快節奏,儘快寫到大婚,不然我都不知道這個月還能不能完結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