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聽到溫梓容這麼說心裡的擔憂立時放下來了,她還擔心容兒會不喜歡蓮兒,現在看來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蓮兒出生的時候容兒已經七歲了,聰明懂事,在她懷着蓮兒的時候就常常對着她的肚子和蓮兒說話,還說等妹妹出生後他就帶着妹妹學畫畫,學彈琴,帶着她去玩。蓮兒失蹤之後他也很是難過傷心了一段時間,後來才慢慢好了起來。
雖然後來沒再提過蓮兒,但是他大概是怕她聽了傷心吧,現在蓮兒回來了,他肯定也是很高興的。
“是啊,你妹妹是個好妹妹,以後你可不能欺負她知道嗎?不然孃親可饒不了你!”溫夫人半真半假的笑道。
溫梓煊忙插嘴道:“娘,別說是你了,就連我,也是不會放過大哥的。”
溫梓容淡淡的瞥了眼溫梓煊才笑道:“娘,妹妹好不容易纔回來,我疼愛她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欺負她?”溫梓容說着又伸手揉了揉蓮心的發頂。
“大哥!你再摸我的頭我就長不高了。”蓮心把頭歪開,噘着嘴兒不滿的說道。
“怎麼會?蓮兒一看就知道以後會是高挑的女子。”溫梓容笑眯眯的說道。
“妧兒見過大哥,大哥這一次出去了那麼久,大家都很擔心,看到大哥回來,妧兒真的很高興呢!”溫靜妧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
聽到溫靜妧的話溫梓煊又是慣性的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溫梓容的視線落在溫靜妧的身上笑道:“半年不見,妧兒長高了不少,也漂亮了許多,都成大姑娘了。”
溫靜妧有些羞澀的垂下了頭,“大哥你胡說什麼呢,妧兒離及笄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呢,哪裡是大姑娘了?”
溫老夫人看着溫梓容對溫靜妧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般,並沒有因爲蓮心回來了就冷落了溫靜妧,覺得很是欣慰。
這也是她喜愛這個大孫子的原因之一。他從來不會因爲妧兒是崔姨娘所出就對她冷嘲熱諷,橫眉豎眼的,以後要是他繼承了榮國公府,妧兒也不至於過得太淒涼。即使日後出嫁了,孃家也還是會有人幫她出頭的。
“好了好了,我們快進去吧,晚膳都已經準備好了,都是你愛吃的,出門在外,想必是連一頓好吃的都沒有,現在回來了可要好好補補。”溫老夫人走近幾步對着溫梓容道。
“祖母說得對,我們都進去吧!”溫梓容扶着溫老夫人走在前邊,溫瓊淵三兄弟走在溫老夫人的身旁,一行人朝着大廳而去。
今天溫梓容回府也是件大事了。
溫梓容自從就天資聰穎,才智過人,都說他三歲識千字,五歲作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時精通詩詞歌賦,是名動天下的少年才子。太上先皇在他十歲的時候就下旨封他爲榮國公世子,所以今天他回府,府裡的人不管是正妻還是姨娘,嫡子嫡女還是庶子庶女都在晚膳的時候出現了。
蓮心還是第一次見到府裡的人這麼齊的出現在一起,果然是大家族,人就是特別多,一圈下來沒認出幾個。
蓮心回府之後多數時間都待在清荷院,沒有在府中的各院落走動過,溫夫人也命令不許旁人在沒有要事的情況下到清荷院打擾她休養身子。所以即便蓮心回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府裡還是有些人她沒怎麼見過的。例如那些個庶小姐。
沒有出門迎接的各位女眷見到大家都回來了忙都站了起來。
“可都回來了,我們都等急了,容兒大半年沒回來,倒是讓我們怪想念的。”大夫人望着溫梓容越發出色挺拔的身姿心裡既是感嘆又是酸澀。
這麼出色的人爲什麼不是她的兒子呢?
三夫人也是滿眼的嫉恨之色,狠狠的扯了扯手裡的帕子。
這侯湘瀾前世是做了什麼好事,積了什麼德啊,才生了這幾個孩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就連不着調的溫梓煊在京都裡也是個有名氣的。她三房雖然比大房好,有兩個兒子,但是跟二房的一比起來,真是恨不得沒有的好!
溫梓容對着大夫人和三夫人行了一禮,又對着府裡的各位小姐問了好,一番下來時間又過了兩刻鐘,各人才終於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溫梓容目光一轉,突然溫言問道:“怎不見妤妹妹?是去外祖家玩兒了嗎?”
溫梓容此話一出,三夫人臉色突變,目露悲慼之光,嘴脣微張,微微顫抖着,卻說不出話來。
座上也是一靜,誰也不說話。
溫梓容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了這是?難道妤兒妹妹出了什麼事。”
蓮心瞥了一眼滿臉不知情模樣的溫梓容,要不是看見他眼底深處的冷漠,她還真的以爲她這個大哥是在關心他的堂妹呢!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她這個大哥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善茬呢!跟他相比,她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在京都城裡誰不知道溫大公子是個嫡仙般的人物啊,溫文爾雅,隨和親善,那嘴邊上的笑容就像是冬日裡的陽光般,讓人看着就覺得暖得不行。可是又有誰能看到他眼底的冷漠呢?
溫瓊淵一手虛握成拳放在脣邊輕聲咳了咳對溫梓容道:“容兒,妤兒……妤兒的事你就不要提了,她——她冒犯了攝政王,所以被殿下給——”
溫梓容卻忽然變傻了般沒有看到溫瓊淵有些怪異的臉色繼續關心的問道:“是被殿下處罰了嗎?嚴不
被殿下處罰了嗎?嚴不嚴重?”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蓮心真的很想笑出來,她這個大哥裝起傻來很是像模像樣嘛,而且看起來居然很是那麼一回事。
溫瓊淵被問得一噎,悄悄瞪了一眼溫梓容。這個孩子,一向都是聰穎機智,善察人心的,今天怎麼就傻了?
大家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沉默着,最後還是溫梓煊看不下去了,大大咧咧的說道:“大哥,你就別問了,再問你就是在三叔和三嬸的心口上捅刀子了。”
大家都以爲這下溫梓容該住口不問了,但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溫梓容竟然繼續問下去了,大有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就不罷休的架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殿下像幾年前那樣子把妤兒給扔進青樓去了?殿下的性子這幾年不是收斂了許多嗎?”
蓮心趕緊低下頭,不然的話再繼續看到她大哥那副認真的模樣她恐怕真的會忍不住笑出來。
溫梓煊也很奇怪大哥今天怎麼了這是,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嗎?疑惑的望向溫梓容,溫梓煊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惡意。
哦,他明白了。溫梓煊恍然大悟,大哥這是在爲蓮兒出氣呢!
明白了之後溫梓煊很是配合的回道道:“大哥,比這還嚴重,殿下把妤兒殺了!就在大門外,讓他的近侍殺了!”
“什麼?這麼說,妤兒妹妹她——死了?”溫梓容驚訝萬分。
溫梓煊沉重的點頭,“是啊,因爲她是被攝政王下令殺的,加上妤兒又還沒及笄,府裡的人也不敢爲她大肆操辦喪事,就草草下葬了。”
三夫人早就已經臉色難看至極,哆嗦着嘴脣,想要開聲制止他兩個再說下去又不能,因爲溫梓容只是因爲關心妤兒所以才問了起來,溫梓煊也沒說錯話,可是,可是他們的確是在她的心口上捅刀子啊!
妤兒的死是她永遠解不開的心結,過不去的坎兒!
“三嬸,對不起,我不知道家裡發生這種事了,我只是沒看見妤兒,所以就——”溫梓容非常歉疚的對三夫人道。
三夫人堵着一口氣扯出一抹笑道:“不怪你,你也是關心妤兒。只是可憐妤兒年紀小小就枉丟了性命。”說到這,三夫人的淚水就忍不住淌了出來。
溫老夫人臉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愉快的瞧着三夫人道:“好好的日子,你哭什麼?妤兒的事都過去了。還提來做什麼,也不嫌晦氣。”
呃,晦氣?蓮心無語了。
一直都知道老夫人是個偏心眼的,但是溫靜妤怎麼說也是她的親孫女吧?提起這件事,她不安慰安慰三夫人就算了,怎麼還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呢?蓮心充滿了正義的想道。
她絕對是不會承認自己其實是在爲老夫人的行爲拍手稱快的。
三夫人將溫靜妤的死怪在她身上,想要報仇,甚至是想要她爲溫靜妤填命,這種情況下她可不會傻乎乎的還將她當三嬸。更何況她居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和太后娘娘勾結在一起了,那次如果不是她命大,說不定她又得死一回了。凡是想害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的。一有機會她定要將三夫人置之於死地,永除後患!
就不知道她這個三叔有沒有參與了,如果有,那就別怪她不顧念親情了。
忽然覺得有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望過去的時候又沒有看到什麼人在看她,蓮心奇怪不已。
難道是她太敏感了?蓮心再次順着那個方向望去,還是什麼都沒看到,大家都低垂着頭,特別是三房的人。她感覺到那道視線的方向坐着的是三房的人,但是沒有人擡頭。
真的是她感覺錯了?蓮心疑惑不已的垂下眼簾。
可是她沒注意到她纔剛垂下眼簾,那人就悄悄的將視線重新落在了她身上,這次收斂了許多,不敢太放肆,怕再次引起她的注意,他只要這樣靜靜看着她就心滿意足了。
三夫人被老夫人的話氣得眼前發黑,身子直髮抖。
老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晦氣?她怎麼能這麼說!這是身爲一個祖母該說的話嗎?又不是她先提起的,她怎麼不去說老二家的人反而來說她?
真真是偏心眼偏得無邊無際了!
如果不是溫瓊海按住了三夫人,三夫人都要氣憤的佛袖而去了。
“娘,你怎麼這麼說呢?”溫瓊海有些抱怨的望着溫老夫人道。
“怎麼了,我有說錯嗎?今天容兒剛回府,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她就說這些晦氣的話。”溫老夫人不客氣的說道。
“娘!”溫瓊海也不高興了。
溫梓容見狀忙站了起來,抱拳彎了彎身抱歉萬分的道:“大家都不要吵了,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提起這件事。祖母是爲了我好,三叔,三嬸請你們不要怪祖母。”又對溫老夫人道:“祖母,妤兒妹妹是三叔三嬸的親生女兒,她年紀小小就遭此橫禍,三嬸心裡難受也是情理之中,請祖母不要和三嬸計較,好嗎?”
聽了溫梓容的話溫老夫人臉色緩了緩道:“老三媳婦的,我知道你們心裡爲妤兒的事難受。但是妤兒的事也過去一段時間了,你們再提起不是徒增傷心嗎?你要是掛念妤兒,就在你三房庶女裡過繼一個到你名下養着吧,就當做是替妤兒孝順你們了。”
溫老夫人不說還好,她越是說三夫人心裡就越是憤怒怨恨。她的妤
恨。她的妤兒是正正經經的嫡小姐,怎麼可以被一個庶出之女取代?老夫人以爲人人都像她一樣把一個庶女當做寶嗎?
三夫人的目光遷怒似的落在了溫靜妧身上,看得溫靜妧瑟縮了一下的同時又莫名其妙,三嬸這樣子看着她做什麼?害死溫靜妤的人又不是她,她應該瞪着溫蓮纔對啊!
“好了,大家都不要再提傷心事了。今天這頓飯也算是爲容兒接風洗塵的,就好好吃吧。”文瓊崖雖然不是榮國公,但是畢竟是大哥,總有那麼一點威信的。
他的一句話讓飯桌上終於安靜了下來,雖然不能像剛開始那樣和樂融融,但總算是相安無事。
飯後溫梓容先是孝順的扶着溫老夫人回了福音堂,又陪着溫夫人聊了聊才離開。之後就和溫瓊淵進了書房,不知道在說什麼事,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等溫梓容到溫夫人的院子看望自己的母親時,看見溫梓煊和蓮心都在,也不驚訝。
“娘,煊兒,蓮兒。”
“大哥,你怎麼那麼慢,我們都等你老半天了。”溫梓煊大聲的抱怨道。
“誰讓你等我了?只要孃親和蓮兒等我就好,你的,我還不稀罕呢。”溫梓容溫文爾雅的說着讓人氣結的話,而且還毫無違和感,讓蓮心大開眼界。
溫梓煊氣得手指發顫的直指着溫梓容,“大哥,你太過分了,你居然在蓮兒面前這樣不給我面子,早知道我就趁你沒回來的時候在蓮兒面前破壞你的形象好了!”
溫梓容斜睨着溫梓煊,“我的形象不是你想破壞就能破壞得了的。”
溫夫人眼裡閃着慈愛的目光,掩脣笑道:“好了,你們兩個,都是做哥哥的,在蓮兒面前也不知道收斂一下。待會蓮兒取笑你們的話我可不幫你們。”
溫梓煊忙坐到蓮心身旁,討好的說道:“蓮兒,你可不能嫌棄二哥啊,二哥可是一直都很護着你的,是不是?”
蓮心眉目間染着點點笑意點了點頭道:“蓮兒怎麼會嫌棄二哥呢?二哥永遠都是我的二哥。”
溫梓煊得意的朝着溫梓容揚了揚下巴。
溫梓容目露鄙夷之色,幼稚!
然後暖暖的目光落在蓮心身上,關心的問道:“蓮兒看起來像是身子不太好的樣子,是以前日子過得太苦了嗎?”
說到這個溫夫人前一刻還笑意盈盈的臉登時沉了下來,恨聲道:“都是那賊人,無端端的跑來害蓮兒,差點就要了蓮兒的命!好在她的丫鬟幫她當了那把匕首,不然的話,娘真不敢想象蓮兒會怎麼樣。”
溫梓容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他只在蓮兒回府的時候收到了府裡的信,告訴他他多年前失蹤了的妹妹被找了回來,之後就再沒有收到信了,他以爲府裡的一切都好,沒想到還發生了這種事。
“有人要害蓮兒?可知道是誰嗎?”
溫夫人搖了搖頭,“查不出。”
“煊兒,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說。”
溫梓煊知道自己的大哥一向聰敏過人,腦子比自己好使了不知道多少陪,他們都不知道的事,說不定被大哥一分析就明白了呢?
溫梓煊忙將前段日子蓮心遇襲的事詳細的說了出來,中途蓮心也偶爾回答一下溫梓容提出來的問題。當聽到她和攝政王關係不一般的時候,臉色有些怪異。
“這個人想必是身份不簡單,不然的話不會查不出來。僱兇的痕跡定是被清理乾淨了,能有這種能力躲過榮國公和寧國公兩府追查的人又豈會是普通人。”溫梓容細細一想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自古以來殺人不爲財就是爲名,爲利,再來就是爲情了。蓮兒剛回府不會對誰的利益造成威脅,想來也不是爲了財名利這三樣東西想害蓮兒的了,剩下的就是情了。
或許是親情,或許是友情,又或許是愛情?蓮兒剛回府沒有什麼朋友,不會是爲了友情,那就是爲了親情和愛情了。而目前對蓮兒有這方面不愉快的不外是兩個人,一個必定是三房的人,另一個——
想到這溫梓容眸色閃了閃,對蓮心道:“蓮心,大哥將身邊的一個護衛給你吧,那人跟着我時間也不短了,武功爲人都還可以,暫時就讓他保護一下你吧,你覺得如何?”
蓮心挑了挑眉道:“這個不用了吧,爹已經給我一個暗衛了。而且我也不會去什麼地方,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的。”
溫梓容搖了搖頭,“你別推辭了,就這樣定下來吧,防範於未然總是沒錯的。”大有就這麼說定了的意思。
“蓮心,既然你大哥這麼說,你就聽你大哥的,這樣以後你進宮去我也能安心點。”溫夫人也勸道。
“蓮兒經常進宮?”
溫夫人沒注意到溫梓容臉上怪異的神色,應道:“是啊,皇上和攝政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都很喜歡蓮兒,前些日子我在府裡爲蓮兒辦了個宴會,皇上和殿下還親自過來了,還爲了蓮心處置了金鈴縣主,把她的縣主之位都撤銷了。”
蓮心眉心跳了跳,忙解釋道:“大哥,你別聽娘亂說,那是因爲金鈴縣主得罪了衆多的貴族公子和小姐,辱罵了他們,所以皇上和殿下才處置了她,不是因爲我的關係。”
溫梓容似笑非笑的望着蓮心,“哦,是這樣嗎?”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再說是巧合那就沒人信了。
攝政王三番四次的出現在蓮兒身邊絕對不是巧合這麼簡單的事,他這是在做什麼?想拐走他的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