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秀恩愛

納蘭老將軍與宋青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時而低笑,時而面色沉重,時而誇讚,時而謙虛。總之,兩人可謂相談甚歡,視廳中衆人爲無物。這廳中衆人,自然也包括納蘭初。

兩人你來我往好一會兒,納蘭老將軍才停止談話,對廳中衆人道:“衆位都是昨日宴會上選出來的大好男兒,今日老夫相邀後院品茶,衆位請吧。”

品茶?好好的品什麼茶。衆人心裡明白,納蘭老將軍此舉,明着品茶,暗裡則定下夫婿的最後人選。

就是不知,納蘭老將軍藉着品茶要考察些什麼。

衆人一一點頭,隨納蘭老將軍與納蘭初去後院。

今日日光柔順,微風拂過,透着些許涼爽,這正是亭裡品茶的好氣候。

後院亭中,一張大桌子擺在中間,容納納蘭初一行人綽綽有餘。衆位圍坐在一旁,都有意無意的與納蘭老將軍閒聊幾句,希望能贏得青眼相待。

納蘭初也不知道納蘭老將軍到底要考些什麼,胡霍風的身份暫時不能讓爺爺知道,桌上的男子她都不喜,不喜歡也就不答話。至於納爺爺,衆位都在忙於和他說話,納蘭初不想、也不願和衆人搶話。

納蘭初無聊至極,加之小孟天昊一雙眼睛老是盯着胡霍風看,不知是不是已經察覺出他就是孟玥,納蘭初有些擔心爺爺通過包子感知孟玥身份。

因此,利索的早了藉口離開。

納蘭老將軍點頭,同時說道:“記得初兒琴棋不錯,不若你待會兒回來帶一把琴、一副棋。你彈奏琴給大家夥兒聽聽,至於棋,便讓老夫討教後輩。”

琴?自她穿越以來她就沒彈過,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本班門弄虎。納蘭初剛要反駁,隨之又想,彈差了豈不更好。

想到這裡,納蘭初點頭笑道:“嗯,按爺爺說的做。”

納蘭初母子離去,納蘭老將軍自個兒笑幾聲,衆人心裡也打着小算盤,都在捉摸是否待會兒與納蘭老將軍對弈便是考察?

衆人不明白,便只有等。

納蘭初離去其間,衆人有談笑幾聲,大笑幾次,看似相談甚歡中各懷鬼胎。

另一邊。

納蘭初牽着孟天昊回房,她取下琴與棋盤,收拾一番,便對孟天昊說:“小東西,你就不用去了,待在母妃房間裡玩會兒可好?”

“爲什麼?”孟天昊不解,“我要跟父王母妃在一起。”

納蘭初一驚,這小東西莫不是還真認出孟玥來了?又想似乎不太可能,一個三歲多一點的孩子,就算和孟玥有父子默契,還能默契到這麼敏感?

可包子又這麼說,納蘭初有些不確定,便在他耳邊低聲道:“包子,誰是父王?你父王幾日不是沒來祖宅麼?”

包子低頭摳手指,“亭中那個叫胡霍風的叔叔就是。”

納蘭初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天昊,微張大了眼睛,一眼不眨,惹得孟天昊好奇怪。半晌,納蘭初才道:“喔,原來你知道了,不過你不能去,就待在房間看看書練練字多好呀。”

“我不,母妃,我要去見父王。”孟天昊絕強道。

納蘭初暗歎一聲,你說你想見你父王,若只是單純見見,我也不會不讓你去。可你不只見,還要盯着人家看,這不明顯告訴別人胡霍風有不同麼。若不慎讓爺爺知道你父王的身份,那你父王自然不可能住進祖宅,包子啊包子,爲了日後幾天你時時刻刻能和父王在一起,現在便委屈一下吧。

包子堅決要去,納蘭初不應。小孩子怎麼能拗過大人,於是乎,包子被關在房間內。

納蘭初無視包子屋內叫喊,吩咐門口守衛道:“看着小世子,小世子需要什麼只管給他,但要注意安全,若發現異常及時告訴我。”

守衛點頭應聲。

包子的解決了,納蘭初帶丫鬟走去亭子,而這時,她身前突然衝出十幾名黑衣人,黑衣人個個執刀,功夫利索,不一會兒便將納蘭初身後的守衛制服,因方纔考慮到包子安危,她便將孟玥的貼身暗衛給了包子,因此在她的花拳繡腿抵不上用的情況下,輕輕鬆鬆地便被黑衣人拿刀架住了脖子。

正是此時,一名黑衣人從納蘭初房間裡跑來,低聲道:“那小孩子身邊有暗衛保護,你們幾個前去支援。”

又跟去了一幫黑衣人。

納蘭初不知道這些黑衣人的目的是什麼,她自己死了沒關係,可若傷了包子。包子還這麼小,還沒有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精彩。

她不由得後悔自己將包子帶出涼亭了。

黑衣人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將包子綁出來。包子一見納蘭初,大喊了聲“母妃”。納蘭初強行冷靜道:“你們是何人,爲何要抓我和我兒子?”

爲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納蘭小姐與小世子有價值,有了你們,不定權勢錢財都能得。”

“錢財身外之物,若你們得了,可否繞過小兒一命?”

黑衣人一愣,隨即道:“看你表現。”

*

涼亭,一奴僕來報,“老將軍,小姐和小世子被奸人挾持,奸人傳話,讓老將軍交出祖宅所有錢財。”

納蘭小姐,竟被綁架了。

衆人一驚,宋青面色微變,正要起身,隨即卻生生頓住身子,她猛地看向納蘭老將軍,眼前的老人花白鬍子與髮絲在這一刻,彷彿蒼老了許多,他面帶痛色朝僕人沉聲道:“初兒在哪兒?”

僕人報:“祖宅廢棄倉庫裡。”

而胡霍風,正在僕人話完時,已不見了身影。

宋青看向胡霍風的身影,又看看納蘭老將軍的神色,眉宇間若有所思。隨即,他走到納蘭老將軍身邊,安慰道:“老將軍且放寬心,宋青既應齊王命來求娶納蘭小姐,定盡其能力相救小姐。”

納蘭老將軍面上佈滿焦急,緊緊握着宋青的手沉聲道:“有勞宋青。”

宋青略一點頭,便趕去倉庫。接着,亭中其餘男子也紛紛起身說自己心儀納蘭初,此刻納蘭初有難,自己也應相助一二。

納蘭老將軍出口感激,但面上凝重的表情卻淡了許多。

*

納蘭初與包子雙手都被綁住,兩人被蒙着眼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二人背對背坐着,脖子上駕着黑衣人鋒利的刀。

納蘭初感覺,屋中應該聚集了很多人,自己武功不濟,獨自逃出去就已艱難,若再加上包子定不可能平安出去。

她是警察,自然知道有些逃跑的法子看似可行,實則卻並不如此。

現在,她與包子,應該逃不出了吧。

不知這幫黑衣人的目的是什麼,錢財?權勢?就算黑衣人的目的是這些,納蘭初也不敢保證他們達到目的後會否放過她和包子。

性命,堪憂啊。

說實話,儘管納蘭初見過太多的綁架兇殺生離死別,但在此時,心裡也是有些顫抖的。

而靠在她身後的孟天昊卻似乎並不害怕,還在輕聲喚‘母妃’。

納蘭初應了聲,輕輕說道:“包子,你不害怕麼?”

“不怕,有父王在。”孟天昊甜甜說道。

對於孟天昊對孟天無時無刻無條件的信任,納蘭初已經無感覺了。她輕輕‘喔’了聲,說道:“嗯,你父王確實很厲害。”就算死,死前沒有害怕,對包子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包子,母妃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包子很少聽她將故事,今日若她們真出了事兒,在死前,她要讓包子感受以前極少獲得的母愛。

孟天昊乖巧地說道:“好呀。”

“有一塊石頭,經過無數年的風吹雨打,吸取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終於在有一日幻化成猴子,石頭化成的猴子很聰明,他去了花果山……”

納蘭初不知道自己和包子還能活多久,西遊記的故事她講了個梗概。接下來,她騰出時間給包子說話。

“包子,有沒有幻想過長大時候的你?”

孟天昊點頭,細細同音飄蕩空中,“有呀,長大了昊兒要變成父王那樣的人。父王說長大很好,但昊兒有些不想長大。”說道這裡,包子耳朵聲音漸漸低了。

納蘭初有些奇怪,“爲何?”

“因爲父王說男兒志在四方,待我長大,便要出去見新的天地,到時候,昊兒會有自己新的生活,會離開父王母妃。”他不想離開父王母妃,所以不想長大。

納蘭初的鼻子有些發酸,“可你總會長大。”

孟天昊沉默半晌,才小聲道:“有什麼東西能讓昊兒一直不長大嗎?”

納蘭初搖頭道:“沒有。”

孟天昊失望地低下頭。

納蘭初想了想道:“其實長大後,你會發現很多比父王母妃更有趣的東西,你會爲夢想拼搏而不計血淚,你會爲博心愛的女子一笑而不計回報付出,你會爲朋友的一句話兩肋插刀,或許你也會被朋友插上兩刀,你會經歷信任與背叛,真誠與謊言,或許,你會站在最高的那個位置俯視衆生,那時,或許你又會發現,原來以前的眼界如此小。包子,長大後的世界很精彩,你不會侷限於有父王母妃的那一畝三分地,你有整個天下。”

孟天昊有些聽不懂,又似乎有些懂了,他想了片刻,矇眼睛的黑布下遮住的眉頭漸漸皺起,半晌,孟天昊帶着興趣問道:“母妃,長大了好麼?”

長大隻意味着精彩,但對於好與不好,卻是因人而異。

納蘭初不知如何作答,卻聽孟天昊低聲嘟囔:“母妃,其實長大也挺不錯,但昊兒不想離開父王和母妃。”

納蘭初笑了笑,臉頰上卻含着淚水,“母妃和你父王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永遠,永遠。”

這時候,開門聲突然響起,強烈的光線射進納蘭初與孟天昊的眼睛,納蘭初有些不適,眼睛微微發疼,這時候,卻聽得宋青的聲音,“放了納蘭小姐與小世子。”

有人來相救,納蘭初心中閃過欣喜,耳邊打鬥聲傳入納蘭初耳中,如同天籟。

宋青動作很快,不多時,納蘭初便被鬆了綁,她將自己眼睛上的黑布拿下,然後立刻去瞧包子是否安好。

將包子從頭到腳的檢查了一番,納蘭初才放下心。

宋青衝進來時,納蘭初因欣喜而未多想,但此刻已脫離危機,她才認真的思考這起綁架事件。

宋青含笑向她走來,看向她的眼睛定定道:“恭喜納蘭小姐,不日將成齊王妃。”

納蘭初渾身一震,爺爺不是還沒選定最後夫婿人選麼?宋青爲什麼要說這話?她遭受綁架,怎不見孟玥來相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納蘭初心有所亂,強行按住一大串疑,問宋青道:“爲什麼這麼說?”

宋青:“你此次遇難,是齊王府的人成功救下你,這便已經能讓納蘭老將軍對齊王更另眼相看。再者,在下不僅救了納蘭小姐,還救下小世子,卻便已經表明齊王心胸寬廣。是以,納蘭老將軍能放心將納蘭小姐嫁入齊王府。”

納蘭初:“救我之事,相信今日爺爺邀請的人都會來救,爲何只你一人成功了,其他人呢?”

宋青:“技不如人唄,當時祖宅裡的僕人說你和小世子被關在倉庫,我們便立刻趕去,只經過與黑衣人最初的鬥智鬥勇,便趴下了幾人,只剩下在下與胡霍風。”

納蘭初:“胡霍風呢?”

宋青:“重傷,當時黑衣人太多,只我和胡霍風兩人根本不太可能成功脫險,更別說救納蘭小姐,齊王幕僚不會、也不能打退堂鼓的。是以,胡霍風卻主動提出自己抵抗全部黑衣人,讓在下突圍救你。”

納蘭初強忍住心上的痛與眼中的淚,“胡霍風傷勢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宋青擺手:“這就不知道了,總之情況不樂觀。”

納蘭初深吸口氣,“這場綁架……目的只是試探?”

宋青:“納蘭小姐自己清楚便好。”

說完,納蘭初便拉着孟天昊往外衝,孟玥受傷,她要去找他照顧他。

與宋青的對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此次綁架乃爺爺爲試探設計的,既考驗了有沒有護她的能力,又考驗了能不能容下包子的心胸。

孟玥,你怎麼這麼傻?

納蘭初溼了雙眼,熱淚擠滿了眼眶,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牽着孟天昊的手也漸漸冰涼起來。剛走到門口,便被宋青拉住衣袖,她冷冷說道:“讓開。”

眼前的女子面上佈滿了淚水,連恪王世子也放聲大哭,宋青不由皺了眉,不是聽聞納蘭初鍾情恪王麼?這胡霍風是何人,竟讓納蘭初與恪王世子哭得這般傷心。

納蘭初再厲喝一聲,“讓開,否則,我殺了你。”

宋青漸漸放開了手,只說了一句,“若在下所料不錯,胡霍風應在祖宅客房。”

納蘭初毫不遲疑趕往客房。

宋青看着兩母子的背影,神情有着深思。

在與胡霍風抵抗黑衣人時,他便已發現胡霍風的武功比他略高,若沒有胡霍風掩護他突圍,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救下納蘭初與恪王世子。其實,那個男子也同他一樣得納蘭老將軍的心,同樣有可能在此次選夫中奪得魁首。

只是胡霍風放棄了。

宋青輕嘆聲可惜,但隨即一震。胡霍風這個人……

他受傷納蘭初與恪王世子都失態,且納蘭初心儀恪王,那麼這胡霍風便是……

恪王,他竟是恪王。

宋青突然明白恪王在和他一起抵擋黑衣人時,爲何他會選擇抵抗而讓自己來救納蘭初了。這隻因爲,當時的情況若兩人同時作戰,或許能將全部黑衣人戰勝,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下來,恪王和自己必定受傷,受了傷,便不可能成功救下納蘭初與恪王世子。而當時他們並不知道暗衛何時會來。

所以,恪王便選擇犧牲自己。

因爲那一刻,他只想讓納蘭初活命。

宋青輕嘆一聲。如此男兒,也難怪納蘭初會對她死心塌地,恪王值得她愛。

蔚藍的天空頭頂高懸,白雲隨風飄走。

宋青仰頭望天,這是靖安的天,就在剛纔印證了一對有情人的生死戀情。想到這裡,宋青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

*

胡霍風躺在牀上,大夫正在給他止血,屋中站滿了人,納蘭老將軍神色凝重地看着牀上那名渾身鮮血的少年,他沒有想到,這胡霍風竟對初兒如此情深,只可惜了,初兒只有一個。

宋青最終完成考驗,宣告齊王勝出,胡霍風與初兒到底擦肩而過。

納蘭初飛奔而來,一路上,想了很多的她已經冷靜下來了。

孟玥的身份還不能透漏,否則依着爺爺對孟玥的那股恨,不定趁孟玥昏迷而殺之後快。

所以,現在她儘管傷心,但也要鎮定下來。

路上,她對包子說:“待會,若曾祖父問你爲何哭,你就說胡霍風叔叔爲救你犧牲性命,你因感動才哭。不問你你便不說。”

孟天昊哭腔道:“爲什麼?”

“父王的身份不能透露。”

孟天昊點點頭,擦了才淚水,睜着淚汪汪的眼睛看着納蘭初,定定道:“父王會不會有事?”

納蘭初頓了下,“不會,父王會一直保護你的。”

和孟天昊對好口供,納蘭初便擦拭臉上的淚,牽着孟天昊走入房間。

納蘭老將軍見納蘭初進來,忙迎上去,納蘭初閃着淚水道:“爲了救我,胡公子傷勢如何?”

納蘭老將軍拍拍納蘭初的肩,沉聲道:“大夫說,若能在明早之前醒來,便能脫離危險。”

納蘭初雙眼止不住劃出眼淚,看了下孟玥蒼白的臉,強忍着想衝去喚他的衝動,含着淚水對納蘭老將軍道:“胡公子爲救我才傷至此,爲報他恩德,能否容我照料他一陣?”

納蘭老將軍慈愛的看着納蘭初,長滿皺紋的手劃過她的臉,擦去上面的淚水。

初兒心善,爲報恩照顧胡霍風本無事,但因這場試探已確定齊王爲初兒夫婿,若初兒照料胡霍風,不知齊王會如何想?

納蘭老將軍有些爲難。

納蘭初將納蘭老將軍的反應看在眼裡,想到宋青的話,心知爺爺這是顧慮齊王。這時,恰好見宋青朝屋中走來。

納蘭初走到宋青身邊,放低了態度說道:“宋青,有胡霍風的犧牲,纔能有你的勝出、齊王的勝出,如今胡霍風有性命之危,我想照顧他,望宋青能有體諒之心做出體諒之舉。”

這也就說,若他宋青不答應,便成了不通情達理了。宋青暗笑納蘭初,看了眼納蘭老將軍,輕輕一笑,“胡公子之恩,宋青不會忘記,至於胡公子傷勢,納蘭小姐想盡責便放心去,齊王自有宋青擺平,納蘭小姐與老將軍不必顧慮。”

納蘭初本以爲自己要多費一些口舌才能說服宋青,竟沒想到宋青這麼容易答應。

有宋青出馬,納蘭老將軍放了心,輕輕對納蘭初道:“初兒,去吧。”

納蘭初含淚點頭。

納蘭老將軍慢慢轉過身,對屋中衆人道:“今日突生變故,宋青成功救出老夫孫女,老夫爲表感謝,特相邀宋青在府上住幾日。胡公子爲救初兒身受重傷,不便離開,便留在府上小住。”

納蘭老將軍此話意味着什麼,衆人已知道個大概,心下已明白夫婿的最後人選,齊王當選,衆人看向宋青的眼睛比之昨日有些不一樣了。宋青淡着表情承受着衆人眼光,榮辱不驚般的神色甚爲從容,這樣的宋青更讓納蘭老將軍滿意。

既然納蘭老將軍都說了這話,衆人也不好再待在這裡找無趣,便紛紛找藉口離開。納蘭老將軍假意挽留幾句,再告了別。

夜裡,納蘭初吩咐孟玥的暗衛以及納蘭祖宅中的守衛守在門外,自己帶着孟天昊守在孟天牀前。

牀旁邊有盆水,裡間毛巾沾滿了血水。孟玥肩上手上腹上的傷口還在溢血,納蘭初換了一盤又一盤的清水。

這些事情本應丫鬟做,但納蘭初不想假手於人,且沒有旁人在此,她能隨意露出真實情緒,能隨意與孟玥說想說的話,儘管孟玥聽不到。

孟天昊在一旁給納蘭初打下手,小小的年紀做不了太複雜的話,只能將沾滿血的毛巾重新過水一遍遞給納蘭初。

納蘭初擦去雙眼的淚水,一手撫上孟玥的眉,輕輕說道:“你醒過來,看看我,看看包子好嗎?”說完,淚水又裝滿眼眶,

孟天昊伸出小手,輕輕擦去納蘭初眼睛上的淚水,哭腔着聲音說道:“母妃,父王不喜歡母妃哭。”

納蘭初忙擦乾眼睛,孟玥不喜歡,她便不哭,卻無奈淚水已有傾盤之勢,越擦越多。

從下午到晚上,兩母子一直照顧孟玥,雙眼哭腫如核桃。

這時候,祖宅守衛稟報:“小姐,宋青求見。”

納蘭初本不想見,但想起今日宋青不問任何緣由便同意自己照顧孟玥,還說齊王那裡有他擺平的話讓爺爺放心。她雖因齊王選夫之事不喜歡宋青,但今日的這份情,她納蘭初記在心裡。

她拍拍包子的肩,輕輕道:“包子,照顧好父王。”

包子懂事點頭。

納蘭初理了理衣衫,推門而出。

月色正好,揮灑了滿院子的光輝,院中的那顆大樹下站着一男一女。

納蘭初問:“找我何事?”

宋青從袖中掏出一顆藥,遞給納蘭初,“白日在下見恪王傷口止不住血,便着人快馬加鞭前去取藥,此藥可止血,納蘭小姐可以試試。若懷疑宋青所言有假,可隨意找大夫驗證。”

納蘭初接過藥丸,打量了宋青半晌,卻只見宋青面上坦坦蕩蕩,瞧不出一絲不軌之意。半晌,納蘭初才道:“爲什麼要幫我……不,爲何幫胡霍風?”

“我只是不想天下有情人天人相隔。”宋青似乎若有所思,隨即,他的嘴角含着嘲諷之意,“幫你?你還不夠格。”

宋青說完,便隻身離去。月光映射下,宋青的背影有些孤獨。

得到藥,納蘭初立刻找大夫驗證,祖宅中的幾名大夫見了,都連連稱此藥是止血良藥。納蘭初不再遲疑,在大夫的指導給孟玥服藥。

血終於止住,納蘭初終於放了心。

接着,就只等着孟玥醒來了。

整個下午加半個晚上,孟天昊都沒睡,納蘭初心疼兒子,想要孟天昊睡會兒,又考慮到讓孟玥醒來能第一眼見到孟天昊,便在牀前放了張椅子,自己坐椅子上守着孟玥,並將孟天昊抱在懷中,輕輕拍他的背,唱兒歌。

孟天昊很快睡去,平穩的呼吸讓納蘭初又安心了許多。

臨近黎明時,孟玥搭在被子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納蘭初第一時間察覺,憔悴的臉上立即寫着欣喜,她將包子輕輕放在牀上,小小翼翼地防止碰孟玥傷口。她激動地握着孟玥的手,看見孟玥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雙眼又瞞了淚水。

*

“聽聞你給了納蘭小姐止血藥?”江陵問道。

宋青點頭。

江陵心間已有不悅,但面上卻不顯怪罪,只說道:“那藥得來千金不易,胡霍風與我們萍水相逢,宋青,你這可是白白浪費了可上好的藥。”

宋青卻輕輕一笑,“不過是顆藥,給了就給了,難不成還要我剖開人家的肚子,將藥取出來麼?”

“宋青,別給我打馬虎眼,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江陵沉聲問道:“我的意思是,平白無故,爲何幫胡霍風?”

宋青掩眉道:“萍水相逢也是緣分,一顆藥換條性命,值了。”

*

孟玥醒來,納蘭初本應回去,但納蘭初一直找藉口留下,因此,孟玥醒來一連三天內,除了睡覺,都與納蘭初同處一室。

說來奇怪,對於納蘭初留下來之事,納蘭老將軍每每不讓之時,宋青便在一旁若有若無的幫助。什麼“納蘭小姐有情有義,此乃女子品質,定能讓齊王刮目相看。”,什麼“胡公子壯舉,便是齊王在此也定握手稱兄弟,納蘭小姐代齊王府照顧胡公子,也可全我們齊王府謝意。”……納蘭老將軍本就欣賞宋青,這一套一套的說辭,將納蘭老將軍說得欣然同意。

這宋青……

納蘭初對孟玥道:“玥,我總覺得宋青有意幫我們。”

孟玥點頭,“聽你說起這幾天的是事情,我也有察覺。說服老將軍讓你能照顧我,又送來止血藥,若說不幫,誰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知宋青有何目的?喔,對了,他給我止血藥時說不願天下有情人天人相隔。”

孟玥想了想,皺眉道:“或許,幫我們,就是他說的這個原因。”

不願天下有情人天人相隔。

若這個解釋這真的,那從這句話中,便可推出兩個意思。

其一:宋青心地善良。

其二:宋青認爲納蘭初與胡霍風屬於有情人,也就是說,宋青已經知道胡霍風就是孟玥。

納蘭初想了想,說道:“那這麼說來,宋青知道你的身份了?”

孟玥點頭,“宋青爲人極聰明,又對你沒感情,我受傷之時,你的眼淚騙得了納蘭老將軍,卻騙不了他,若我所料不錯,宋青便是那個時候發現我的身份。”

只憑着幾滴眼淚便能看清楚一個人的身份,納蘭初不由得打心眼裡佩服宋青。

宋青這麼聰明,那她的主子齊王定是更爲聰明瞭,納蘭初有些鬱悶道:“玥,我真要嫁齊王麼?”

孟玥面色微沉,輕輕撫摸納蘭初的頭髮,柔聲道:“不會,待過幾天我的傷大好了,就將這件事情徹底解決,到時候必不會讓你爲難。”

納蘭初將頭貼在孟玥胸上,微微點頭。嘴上嘟囔道:“爺爺不是考驗麼,怎麼還真下狠手呀!”

“雖是考驗,但當時與我們一同前去之人誰不聰明,不動真格騙得了誰?”

納蘭初嘟嘴道:“所以,你便被騙了?”

孟玥微愣,“騙幾分,沒騙幾分。那時我已猜出此舉可能是老將軍設計,卻又擔心你是否真有危險,於是便掩護宋青來救你。”

納蘭初微紅了眼睛,瞪着孟玥道:“不許你再這樣兒了,若有下次,你一定要先護着你自己,不許再讓自己受傷。”

孟玥輕輕捏納蘭初的臉,笑道:“遵命。”

這樣嬉皮笑臉的孟玥,納蘭初看了心上怒火更重,她指着孟玥,咬牙道:“你還笑,你還笑,不許笑了。”

納蘭初狠狠瞪着孟玥,避開孟玥傷口去揪他身上的肉,孟玥作勢叫疼,納蘭初才鬆開手。

外面天氣正好,納蘭初吩咐下人將孟玥扶到院裡,兩人躺在斜椅子上,幾番談笑,天黑了,又回到屋裡。

幾日下去,孟玥的傷已近大好,該是解決選夫、也就是宋青齊王的事情了。

卻在這時,納蘭祖宅發現了一具屍體。

發現屍體本也沒什麼,隨意扔去亂葬崗便好。但這一次卻有些棘手,只因這句屍體的主人,是幾日前參加選夫宴的陳翰。

陳翰出生大家族,是靖安某地陳姓藩王的獨子,家族勢大,如當地土皇帝。

而陳翰因選夫之事來江南,卻在江南斃命,陳王大怒,認爲陳翰之死納蘭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要求納蘭府給個交代。

衆人心裡有底,這話的意思便是,若給不出交代,陳王便會造反。

於是乎,納蘭祖宅衆人紛紛查陳翰死因。此刻,宋青與齊王府衆人住在納蘭祖宅,宋青向納蘭老將軍主動提出協助。

查死因之事免不了涉及到現代警察的知識,這一次,納蘭初決定重操舊業,查出兇手。

*

“陳翰之死可是你們所爲?”宋青看着江陵於阜兩人,一臉正色。

江陵搖頭,“那日我兩人爲你出氣,不過也只閹割了他,並未傷他性命。”於阜跟着點頭。

不是江陵於阜做的,那會是誰?

宋青深思一夜,仍舊想不出緣由。但因當時他讓江陵於阜對陳翰做了手腳,因此這件事情若不處理好,這把火很可能燒到齊王府。

這件事情,宋青必需謹慎處理。

納蘭初爲爺爺,宋青爲齊王府,孟玥爲納蘭初。是以,三個人各自利用各自的優勢,開始了共同商討追查兇手。

相互合作,相互算計。

*

陳翰的屍體放在祖宅裡的一個空房間內,數名守衛把守,以保證屍身無人碰。

次日,納蘭初、胡霍風、宋青三人來到停屍房。

屍體已死了幾天,雖是深秋,但江南的氣候卻並不太冷,幾天後的屍身已有股惡臭味。

三人同時捂住口鼻。宋青看向納蘭初,見胡霍風牽着納蘭初的手,輕輕問候,納蘭初搖頭以示沒事。宋青不覺一笑,同時心裡有些不悅,來這裡不驗屍,卻秀恩愛,真是不知失態嚴重、不知死活。但宋青有些疑惑,按說納蘭初不知輕重說得過去,但恪王爲何也如此不知輕重。在他眼中,恪王絕非池中物。

胡霍風斜睨了眼宋青,將宋青的神色看在眼裡,淡淡道:“開始驗吧,不知宋青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說,沒什麼好的意見,一起驗。”

宋青淡淡道。說完,一把掀開屍身上的白布。屍身上腐爛了部分,沒白布遮掩,那股惡臭味更重,直接迎上三人口鼻,這一次,納蘭初只覺得肺腑裡一股酸味,直接吐了出來。

胡霍風忙去拍納蘭初的背,納蘭初嘔吐不止,連連向他擺手。吐完,心裡稍微好好受點,但起身一看見那散發惡臭的屍體,又連吐不住。

胡霍風以爲納蘭初見不得那些屍體,關切道:“初兒,屍身看了反胃,以前你定是沒見過,不若你先出去休息,我與宋青一同查探。”

沒見過個屁!

現代的她經常與屍體打交道,不過說來奇怪,怎麼一場穿越,竟不能接觸屍體了。按說不應該呀,但剛纔爲何一見到那屍體便感覺彷彿把胃吐出來一樣,難受至極。

納蘭初擺手道:“不用,我堅持一下應該能行。”

胡霍風由着納蘭初,眉間卻是擔憂。他扶着納蘭初起身,待她看見屍身上的腐爛肉質,吐得比前幾次更爲厲害。

胡霍風更爲關切,兩人又無意中秀了番恩愛。

宋青靠在房間柱頭上,也不說話,面無表情得看着兩人,極爲無語。

最後,納蘭初吐得差不多了,待見到屍體也不反胃了時,便對宋青乾笑幾聲,“抱歉,我現在好了。”

宋青淡淡道:“那便開始驗。”

說罷,宋青轉向陳翰屍身。驗屍,首先得屍體衣服剝了。

屍體宋青見過不少,雖不怕,但若說剝屍體衣服,宋青卻遲疑了,她伸向屍體的手一頓,隨即收回,朝胡霍風道:“勞煩胡公子將死者的衣服脫了。”

胡霍風微怔,納蘭初也有所奇怪。自己不脫,卻讓胡霍風脫,這是爲何?

趁着胡霍風剝陳翰衣服,宋青看着屍身,納蘭初卻盯着宋青打量。

她想,若宋青和齊王真有那麼不清不楚的關係,不知誰攻誰攻?

瞧着宋青方纔不願剝死人衣服的舉動,納蘭初覺得,他應該是受。

衣衫脫完,陳翰整個身子一覽無餘。傷身遭受無數道深淺不一的創傷,下身關鍵部位空空如也,腿跟處布着已幹了的血疤,雙腳上的鞋子不見了,腳趾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啃咬過,殘缺一角。因天氣的緣故,腳趾頭腐爛得最厲害,另外全身各處有不同程度的腐爛。

這具屍體……

孟玥止不住輕皺眉頭,剛見全身慘況,便忙捂住納蘭初的眼睛。

納蘭初想掰開孟玥的手,卻抵不過孟玥大力,口中直道:“你別矇眼睛呀,我要看,我要看。”

“初兒別鬧,屍身極慘,你還是不看爲好。”孟玥輕輕哄道。

納蘭初不依,幾番矯情哭鬧上吊,孟玥終是妥協,將矇住納蘭初眼睛的手鬆開。眼前的場景映入眼簾,納蘭初忍住反胃的感覺,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陳翰身下少的那塊地,心暗不知哪位猛男猛女竟將人給閹了。

這時,只聽得宋青淡淡道:“死者身上傷口衆多,依宋青所見,若要查出兇手以及整個被害過程,當請仵作檢驗作爲合適。”

------題外話------

推薦好姬友雪藏玄琴的文《女皇請您撿節操》

簡介:

這是一個花癡殺手穿越成了末代帝姬,用了三招當上女皇的傳奇故事。

羣臣滿懷好奇心,“陛下,請問是那三招啊?”

女皇,第一招:不要臉!

羣臣頓時滿臉黑線

女皇,第二招:堅持!

羣臣點點頭,這還像話

女皇,第三招:堅持不要臉!

羣臣瞬間崩潰倒了一地

*

*

這女人:簡介無能,正文才是能量。

這女人:逗逼一枚,下限深不可測。

縱觀嬉笑怒罵,請客觀移駕正文。

第八十八章堂妹噩夢(一更)第一百七十九章婆婆與丈夫的隱患!第一百八十七章不會後悔第一百四十七章想讓他死,山上野炊第三十二章學霸眼前的學渣第八十七章古人輕功第一百一十五章再吵打毀你兒子的臉(一更)第二十三章太子吃癟第八十一章飯桌調情,回梵回升第一百三十八章貴妃娘娘,孩子命大第一百三十六章認養庶子,父女相對第一百四十七章想讓他死,山上野炊第一百三十九章姨娘要復寵第七十三章蘭側妃落套,馬車談書(求收!!第一百零二章慧兒,我錯了嗎第一百九十五章太后宴會,沫兒追夫第八十五章妻妾之別第六十章王爺篇(二)第四十章初步爭鋒第一百一十八章恪王妃好福氣第一百八十四章仙界情緣(一)第一百五十五章本王只要你第五十一章御花園驗毒(三)第一百二十三章第七十七章側妃拉攏第一百四十三章外室不能忍第一章快把金子叫出來第三十章這叫矜持?第一百六十八章爲了孩子(番外)第一百五十六章喝避孕藥第八十三章側妃淚,房頂窺探第一百五十八章不過是個妾!第一百零五章純屬裝逼第一百二十八章改天教你泡妹子第三十七章我要在上第八十二章皇權,兵權第一百七十七章回京,初見貴妃!第八十四章湖邊玩刺激(求收!!!)第九十二章當年往事第四十章初步爭鋒第二十一章懲治庶妹(一)第一百七十九章婆婆與丈夫的隱患!第一百一十九章比恪王更愛你第九十二章當年往事第一百七十二章京城鬥,丈夫是什麼?第六十六章香豔熱吻第九十章救下堂妹第三章嗨夫君好第八十七章古人輕功第一百四十七章想讓他死,山上野炊第四十章初步爭鋒第一百六十八章爲了孩子(番外)第二十三章太子吃癟第一百六十章學做火鍋第八十八章堂妹噩夢(一更)第十四章不能和男人談八卦第一百八十四章仙界情緣(一)第一百九十一章相親(一)第六十七章中毒事末第八十九章王爺喜愛,男風第一百四十六章撩漢子,毀人皮的臉第一百八十八章沫兒的情愫,離京尋妻!第一百七十八章宅鬥又開始啦!!!第一百七十五章綁架,抓姦在牀!!第一百八十一章船上相約!第四十九章御花園驗毒(一)第一百七十六章救孩子!逼宮鎖情!第七十二章妻妾相鬥(求收!!)第一百三十三章天下狐狸精真多第一百六十二章五公主婚事第一百九十二章相親(二)第四十三章惡人自有人收拾第三十三章王爺篇(一)第九十六章林嬤嬤相助第一百一十七章婚前共歡第九十一章尚書之位,功臣帝王第一百一十六章爲他好,更不能離開他(二更第十章婆婆的心思(一)第一百九十七章放不下你第五十九章殺父奪妻第一百四十六章撩漢子,毀人皮的臉第一百五十六章喝避孕藥第二十一章懲治庶妹(一)第四章我們包子不是包子第一百八十二章現在,你有感覺了?第一百五十九章包子奮發圖強第一百二十九章穿越千年的緣分第一百六十二章五公主婚事第一百五十四章爲她出頭,偷看沐浴第七十二章妻妾相鬥(求收!!)第六十六章香豔熱吻第一百零二章慧兒,我錯了嗎第七十七章側妃拉攏第一章快把金子叫出來第十六章帶着包子去寫戲(二)第七十五章鄙視廚藝,誤會調情第一百八十八章沫兒的情愫,離京尋妻!第一百八十二章現在,你有感覺了?第五十九章殺父奪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