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一齣兒後,她便睡不着了。
於是,第二日時,連續兩夜睡眠都不足的納蘭初眼上的黑眼圈更是明顯了。原本昨天就有,只是淡淡得看不怎麼出來。
藥力自然散去,納蘭初照照鏡子,很不滿意地看着眼皮上的黑東西,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昨晚那人是不是陸舒。納蘭初突然想到昨夜她反抗與不反抗的糾結,陡然發現,其實她完全沒必要糾結,因爲……
那藥不是控制了她的身體嗎,來人若有意強她,她還能動個毛線?那簡直是任人宰割的節奏啊。
住在皇宮的第一晚,竟遇上了這檔子事兒,也真是醉了。
喚了白廂伺候梳洗,在房裡不急不慢地搗鼓好一會兒。白廂提醒道:“王妃,王爺已在貴妃殿中待了多時了。”
昨夜王爺住在王府,今早還來這麼早,可與謙貴妃只隔了幾處牆壁的納蘭初卻還不見去侍奉,總歸不好。
納蘭初淡聲道:“不用擔心王爺怪罪。”
既然孟玥已經知道昨天她喂苦藥的事兒,那她也不必惺惺作態,無論她假意做什麼都會被孟玥看在眼裡。
婆媳的矛盾向來都無法避免,只是或多或少的問題。
她可以爲孟玥忍,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線,而謙貴妃明顯就踩到她的底線了。挑撥她和包子的母子關係,納蘭初輕輕一笑,若孟玥不顧對錯只怪她,那也就不值得她愛。
世上還有大把的男兒可以做她的第二春,她並不是非孟玥不可。
納蘭初既不放在心上,白廂就這個問題也沒說什麼,轉而另一個話題道:“昨晚王爺派人連夜送來了賢王府的資料。”
納蘭初一愣,喜聲道:“拿給我看。”
白廂遞過去,納蘭初快速地翻閱一遍,面上喜色更濃,看完問道:“確定是他送的?”
“確定。”白廂點頭,“那人奴婢在王爺身邊見過,常常跟在王爺身邊,被喚作步庭。”
步庭。
納蘭初漸漸放了心,從她穿越後的觀察看,步庭確實是孟玥的心腹。
既然是他的心腹,那她也不用擔心這資料是別人僞造來引她入套了。
可孟玥是怎麼知道她想知道賢王府的情況?
納蘭初思襯片刻,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昨夜自己派白廂去打探消息的事情讓孟玥知道了,於是孟玥爲她解憂。
孟玥的體貼讓她暖心,然而,納蘭初卻同時有些內疚。
她之所以打探消息,大半的原因便是爲了找個適當的時機給賢王妃賣個好,和賢王妃打好關係後再對付謙貴妃。
不知孟玥在知道了這是爲了對付他娘而準備時,會作何感想。
孟玥,孟玥,納蘭初細嚼幾聲,突然問白廂道:“你說若有一天,我和謙貴妃鬧得你死我活,王爺會如何?要我還是要謙貴妃?”
白廂道:“這……奴婢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那納蘭初笑得苦澀,“那就是說,若真到了那日,你覺得他會爲親孃而捨棄我。”
現代男人的典型不就是如此,山盟海誓說得好聽,然而,真到了母親妻子針鋒相對的時候,卻紛紛投向親孃的懷抱。
納蘭初不禁有些迷惘,這次,是不是看錯了。
白廂看她臉色,安慰道:“王妃,奴婢的意思是,王爺對貴妃的感情和對王妃的愛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的。”都是情,還能分出個高低貴賤來不成。
話雖如此,但經白廂這麼一說,納蘭初又有些釋然。
謙貴妃到底是他母親,十月懷胎生的兒子,加之皇家子弟,能在後宮衆女人的算計之中活下來的皇子本就不多,而孟玥活到了娶妻生子,還活得不窩囊。這其中,謙貴妃付出的必然不少。孟玥若爲了自己而對謙貴妃不好,倒顯得他薄情。
而她身爲孟玥的妻子,發狠了勁兒對付謙貴妃終究是不妥,不管怎麼說,謙貴妃好歹爲孟付出了不少,謙貴妃對孟玥,就好比她對小包子的心。
於是,納蘭初決定,只要謙貴妃不太過分,自己讓讓她也是無妨,當然,小包子的事情除外,親生兒子還是自己養着好。
但要謙貴妃不來招惹她,還需得找出謙貴妃對她不好的原因。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也是有道理的。
這婆媳的鬥爭,似乎也有破除的方法。
說到婆媳,納蘭初想到了二十一世紀經典的一道選擇題,她忽地來了興致,決定逗逗白廂這丫頭。
她問:“問你一個問題,你男朋友……不,嗯……若你來日嫁了人,你問你相公‘若我和你娘掉進河裡,你只能救一個人,你會救誰?’,你覺得你相公會怎麼回答?”
對男女之事,白廂不像白水和明月那般反應大,卻還是微微紅臉,羞了一會兒,理智分析道:“王妃,這種情況,相公……”
納蘭初等她的臉紅完一陣,聽她繼續:“相公自然應該救婆母,於相公而言,婆母只有一個,然而奴婢死了,他還可以續娶。”
“……”
這……
白廂要是嫁人,該有多少男人爭着搶着要啊。
對於這道題,男人若是回答救娘,便回顯得不重視妻子,若回答救妻子,雖討好了妻子,卻也同時顯得薄情。這道題,本身就沒有兩全其美的回答。
妻子如此善解人意,不用相公做決定就幫他解決了難題。
這樣的妻子,哪個男人不想要?
且白廂要相貌有相貌,要醫術有醫術。唯一不足的便是身份了,但白廂跟着她,日後有她撐腰,除卻世家貴族,嫁給其餘人家也是綽綽有餘。
納蘭初思緒遠飛,然而卻不防白水又道:“不過,若相公真救婆母,對於奴婢而言,到底不值得,奴婢死了,相公再娶,帶着婆母一家子照常生活,日子也照常過,算下來犧牲的只有奴婢,說不定相公還覺得奴婢死得好,騰了位置。”
“……”
相較於白廂方纔的話,這句的深度顯然高了許多。
納蘭初不由多看她幾眼,暗暗爲她豎起一跟大拇指。
“納蘭初,母妃都這樣了,你竟還在房中和這賤婢磨嘰,來人,將這賤婢給本宮杖斃。”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納蘭初和白廂朝向源頭望去,白廂微微白了臉,納蘭初眸光一深。
來人長了一張容貌算作上乘的臉,然此時看着卻並不怡人心脾。她的面色白一陣青一陣,丹鳳的雙眼似乎快噴出火來,氣勢洶洶,似乎若納蘭初頂她的嘴,她便會幾刀砍了她。
然而,納蘭初卻是輕笑了聲,“喔?五妹病去了?身子好利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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