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已是午後,吃了午膳,納蘭初便開始等夜晚來臨,觀看顧側妃的活春宮。
與顧側妃上~牀的人名義上是孟玥,但其實,根本沒孟玥的事兒,也就是說,今晚孟玥絕對會和她待在一起。
依照孟玥的封建觀念,雖說這幾天被她影響的好些,但絕對會介意她看春宮,還別說是活人春宮。
怎麼說服孟玥今晚讓她看顧側妃春宮呢?
納蘭初覺得,此事是個問題。
午後日光普照,納蘭初坐在窗前,雙手撐着下巴,擠出兩頰肉嘟。
孟玥從後面抱住她,將腦袋貼近她耳邊,納蘭初扭頭問道:“抱着我幹什麼,你下午沒事做?”
孟玥笑道:“哪有那麼多的事情,我回朝才一月,父皇還未給我職務,也就是說,你相公如今,除了在邊疆掌握的兵權,便等同於閒職。”
邊疆的兵權,孟玥掌控了一年,軍中事物已盡數上手,明帝即便有心收回孟玥的兵權,但短時間內,也無力而爲。
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希望兒子們的權力過大,孟玥已經掌控靖安部分兵權,所以,他在朝中的職務,近段時間不太可能有,就算有,那職務的位置也不會太重要。
納蘭初轉過身,窩在孟玥懷裡,笑道:“我無聊了,既然你沒有事,那便陪我聊會兒。”
“沒事?你那《紅樓夢》的戲本子不用寫?”
想到今晚的活春宮,她哪還有心思寫戲本子。納蘭初擺手道:“不寫了,不寫了,我想和你談談人生。”
孟玥詫異看着她,“你的人生不就是跟我過一輩子,還有什麼可談?”
納蘭初愣頭想想,說的有道理。
不過,她要談的人生可不是這個。
納蘭初正計劃着,先以談人生的名義談談明帝的威逼,後面再引出人生得意須盡歡,理所應當的提出今晚及時盡歡,看看活春宮,怡養心情。
納蘭初道:“嘖嘖,你一個親王,本以爲你是見過世面的,卻不想你竟將人生理解得這麼膚淺,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你這麼膚淺的人,我也認了。”
本想反駁納蘭初的睜眼說瞎話,但聽納蘭初那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覺間住了口,脣角微微上揚,隨她說去。
孟玥寵溺地看着納蘭初那張作勢的臉,聽她繼續道:“人生,人生是什麼?人生就是……”
孟玥一副聽真理的模樣,不想納蘭初卻詞窮了。
她歪頭思考間,面上表情甚是精彩,想了半晌,似乎覺得再想下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泄氣道:“其實,你說的也對,我們的人生就那樣,沒什麼好談的。”
孟玥含笑看着她,點了她的鼻子,“有什麼話就直說,還談人生?找藉口找得這麼累,有這功夫,還不如直接對我說。”
原來孟玥已經看出她有話想說,納蘭初斜睨他一眼,順勢道:“我們回府時談的話,我仔細想了一下哈,覺得有些不對。你看,父皇本不介意你專寵誰,然因爲我是納蘭家的嫡女,所以父皇便不讓你專寵我,這點我能理解,但……”
納蘭初頓了頓,“但父皇不讓你專寵我,本質上來說,是怕你和納蘭家的人結盟。可那日你回朝冒險救我,從這點來看,父皇便知你對我用情已深,難道父皇不怕你因對我的情而與納蘭家結盟?”
“我對你情深之事,父皇早便知道。”
看着納蘭初疑惑的眼,孟玥嘆了口氣。
若要解釋這件事,少不得提起當年,而當年之事,納蘭初卻沒了記憶。
於是,孟玥耐心解釋道:“六年前,父皇曾派我至江南拜訪納蘭老將軍,目的便是寶藏,那時,我碰巧遇上了你,我……對你一見傾心,你也對我甚有好感。回京後,父皇知道我沒查出關於寶藏的任何事情,因納蘭老將軍極疼愛你,父皇便將目光移向你。那時我察覺出父皇對你不利,便道我與你情意相通,並謊稱能通過你,讓納蘭老將軍交出寶藏。果然,父皇在你及笄前爲我倆人賜婚。後來,我與你私定終身……”
說到這裡,孟玥脣角含着苦笑。
私定終身麼,其實,他覺得那段記憶,不過是初兒逢場作戲的報復。
因爲他起初接近她的目的不純,所以她便在他已經愛上她的時候,故意玩弄他的感情。
否則怎麼解釋,他說娶她,讓她等他。可沒幾天,她便要退婚投向另一個男人懷抱。
否則怎麼解釋,她牀上風情,下了牀,卻不要懷他的孩子。
否則怎麼解釋,他再次請婚,她不得不嫁他,而婚後,她對他卻沒有半分情誼,甚至於,還支持他納妾。
孟玥想起當年,當年他才下江南,從莫邸口中知道前世和初兒的情緣。他以爲這一世,初兒的身份仍像前世浮心一樣,他想待回了京,便去浮心可能待過的地方找到浮心的這世,好好對她,讓她免遭前世的苦。但或許他永遠也不會遇上浮心,畢竟,這一世比之前世,變了不少,如前世納蘭老將軍並沒有嫡出孫女,然而這一世,卻聽暗衛報納蘭老將軍嫡孫女閨名單字初。
他想,若能找到浮心,便讓他彌補前世,若沒找到,那便算了,只要浮心這一世過得好,他便知足。
但他萬般沒想到,竟會在納蘭祖宅看見她。
這一世,浮心叫納蘭初。
看到初兒的第一眼,他並沒有前世的濃情,隔了一世的愛,已不似上輩子強烈。但因爲寶藏,他起了接近初兒之心。
他的本意是欺騙,卻不知不覺間對初兒上了心。
她說納蘭老將軍殺她父奸她母,他心中諷她說謊技術欠缺,然而看她自以爲能騙到他而沾沾自喜的模樣,他的心卻跳得厲害。
後來,雖是因爲寶藏之事而接近初兒,但教初兒商場之術卻是真心,她那麼喜歡經商,但所瞭解的商場術卻低漏的緊,所以,他便親自教教她。
她涉世未深,太易信人,可天下險惡之人比比皆是,坑蒙拐騙之事層出不窮,她的性子到底不適合生存,於是他便給她上一課。假意強她,讓她明白這世間不是每個人都能信任,同時,他也好退出她的視線回京。但他也怕納蘭初因這件事情恨透他,日後相見,不再原諒他。遂於是,離去前,他很癡情而淒涼般地說讓初兒忘了他,以此讓初兒自個兒深想其中道理。
因爲有深思,便會時常念着他,有念想趨使,便是有恨,這恨也會隨時間慢慢淡去。
後來,父皇賜婚,因他當時接近初兒時隱瞞了身份,因此初兒並不知道他是恪王,於是,爲試探初兒對他的情誼,便通過步庭說他已死。
說來奇怪,當時的初兒,不知爲何變聰明瞭。她知道他沒死,所以利用步庭引他出來。
他帶初兒私奔之事,父皇知道,因他說此事爲了激怒納蘭老將軍,對尋寶藏有利,所以父皇准許。但其實,他除了想和初兒過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便只想通過這一次機會,引納蘭老將軍出來商談一番,兩人想個法子斷絕父皇的尋寶藏念頭。
父皇,他比誰都瞭解,太過絕情,也太過狠辣。
一旦讓父皇找到寶藏,父皇便會毫不忌諱剷除納蘭氏一族,屆時,初兒必死無疑。
所以,只有斷絕父皇尋寶藏的念頭,再通過其他的牽制之法,讓父皇不能動納蘭氏一族。
當時,他向納蘭老將軍說出了計劃,並同時道自己娶初兒後,必對初兒好,但納蘭老將軍不但不信他計劃,甚至對於娶初兒一事也萬般排斥。
因納蘭老將軍不信任,沒了納蘭老將軍相助,他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甚是艱難。
後來,納蘭老將軍向父皇請求取消賜婚,那時父皇覺得他娶納蘭初對尋寶藏無益,便同意納蘭老將軍的請求。
但不娶初兒,他怎能允許,所以,便有了上陽宮的那次促膝長談。
他答應父皇引納蘭老將軍回京,繼而逼納蘭老將軍交出寶藏,而他,則要娶初兒,父皇應了。父皇知道他已對納蘭初動了真情,所以,通過初兒威脅納蘭老將軍的同時,也用初兒牽制他。
而對於初兒,她自回京,便如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對他有情,她的情誼,從那以後,只對柳長青。
孟玥回過神,這些過往,令他最難忘的便是和初兒的甜蜜,那些事情初兒已經忘記,或是記起也會不愛他,但他絕不否認那段時間,初兒確實給了他快樂。
話接到剛纔,孟玥繼續道:“我與你私定終身,後來我回京,你卻移情柳長青。父皇因爲納蘭老將軍取消我們的賜婚,沒了賜婚,你便可另行婚嫁,只是我見不得你和柳長青在一起,所以便與父皇交易,我娶你,但同時引納蘭老將軍回京。”
孟玥的話,納蘭初聽得有些迷糊。
她仔細想了幾番,越發覺得奇怪,便道:“玥,你說我移情柳長青,你確定我那是移情,女人移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最重要的還是時間問題,當時我與你還在熱戀,沒過七年之癢,談什麼移情?”
孟玥不由得皺眉,眼中閃過幾分痛意,“可你確實愛着柳長青,後來你們還曾有過私奔之舉。”若不是移情,那初兒對她,便是虛情假意,便是從沒愛過。沒有愛過,這令他更心痛。
納蘭初看他態度堅決,因她不知當時情況,便不與她爭論。
又想到孟玥說下江南時對她一見傾心,便挑眉道:“玥,你確定你第一次見到我時,真是傾了心,而不是存了目的才接近我?”
孟玥微愣,隨即大笑。
他點了納蘭初鼻子,笑道:“確如你所說,接近你我存了目的,可後來對你的愛,卻沒有半分假。”
納蘭初哼道:“你的愛若有假,看我怎麼收拾你。”
孟玥仍舊笑着,納蘭初又道:“不與你打趣了,還繼續剛在的話題,你的意思是,因爲父皇早就知道你對我用情已深,所以,你即便明顯表示對我有情,父皇也不會有太大的想法?”
孟玥點頭道:“的確。不過,情可以,寵卻不行,只因情不能由心控制,寵卻是可以控制的。”
原來這就是明帝能容忍孟玥愛她,卻不能容忍孟玥寵他的原因。因爲寵,包含了態度。
帝王心,真難把握。
“原來我和你的緣分,是因爲寶藏。說起這寶藏,你覺得我爺爺真有嗎?”
孟玥蹙眉,“有與沒有,誰說得清。但此時的上策,是讓父皇以爲沒有寶藏,而要讓父皇以爲寶藏沒有,顧侍郎的假證必不可少。”
納蘭初點點頭,明白孟玥話的意思,也明白孟玥寵顧側妃的原因。
一切,都是因爲她。
有夫如此,婦何求?
納蘭初覺得,有孟玥爲夫,她定是積了幾輩子的德。
又突然想起正事,正事就是讓孟玥同意她看今晚的活春宮,此刻明帝的事情已談得差不多,火候已到,接下來便是引話題。
納蘭初道:“父皇精明,雖說你也精明,但你們這樣鬥着鬥着,若是哪天你敗了怎麼辦。所以說呢,人生得意須盡歡,我們別整天鬥來鬥去的,該輕鬆時還得輕鬆。”
孟玥輕笑了聲,“你要如何輕鬆?”
納蘭初眼睛眯成一條縫,湊到孟玥耳邊,低聲道:“玥,聽你說今晚要在顧側妃房間過夜,我就想着,要不,我們去瞧瞧顧側妃和那男人做那個的姿勢?昨晚屋中一片漆黑,我除了看見兩具沒穿衣服的一上一下的身子,私密地方可是一點都沒瞧見。今晚我們去瞧瞧吧。嗯,近距離觀察可好?昨晚頂替你的男人似乎很勇猛,今晚你不讓她們關燈,我們躲在暗處仔細研究?”
此話一出,孟玥面上的笑瞬間凝固,不多時,笑意散去,化作冷意迎上納蘭初面頰。
這樣的孟玥,是納蘭初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這一次,他真的怒了,比前幾次她提起黃語時更怒。這樣的怒,似從骨髓中發出,讓納蘭初有些怯怯的。
納蘭初不敢看孟玥臉色,也不敢隨意說話。
她坐在孟玥身上,低着頭,看自己以及孟玥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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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從王爺的角度解釋當年,王爺下江南和初初發生的事情,親們若有不解之處,可對比王爺篇番外與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