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一僵,唯墨回過頭來。“公公這是?”
“依老奴愚見,王妃如此心繫王爺,不如給王爺送瓶藥酒吧。”
“藥酒?”
“昨夜王爺出了御書房,整宿都待在了靈夙殿。老奴先行——”
“公公慢走。”
靈夙殿。那不是供奉榮貴妃的地方麼?還有藥酒?一整宿?
莫非,郝連成在那殿堂跪了一整晚?
“碧映。”
“王妃有什麼吩咐?”
“回大雅館把我的藥酒取了來。”
“是,王妃。”
白玉石階上緩緩移步。
前方是一殿的通明,她知道郝連成人就在裡邊。
那藥酒,她真要給他送去嗎?
外人誤以爲她跟郝連成伉儷情深就算了。他們可是冤家路窄呀!
郝連成,碰上我楚唯墨算你積德了。山林一劫被你騙得好苦,現下還讓我給你送藥酒……
不行。
她也不過是好意罷了。就這麼給郝連成送去,指不定他會怎麼誤會呢。
她可不要……
“蓮侍,去把顧美人請來。”
“是。”
……
“顧言兒見過王妃。”橫眼秋水,楚楚可人。若不是那日瞥見懸在她腰身的短劍,還真以爲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顧美人不必多禮。”唯墨帶笑緩緩道,“總管大人那兒有些瑣事,我得親自走一趟。有件小東西,想來妹妹可以代我給王爺送去。”唯墨說着,示意碧映把東西乘上。
眉目間閃過一絲微瀾,顧言兒笑意款款地接過。打開,一隻藥酒瓶子停放在裡頭。
“王妃既是有心,何不先親自去?”
“我想王爺更希望見到美人。”
“那言兒就謝王妃擡愛了。”顧言兒福了福身,蓮步輕移而去。
一股荷香襲過鼻尖。
難怪第一次見着顧言兒,她就說這香氣怎麼有幾分熟悉呢。後來想明白了,是在郝連成身上聞到過。好幾回深夜,郝連成就是帶着這味道入了她的大雅館。
郝連成明明寵愛這女人非常,何苦又在一番雲雨纏綿後宿進她的園子……
轉身離去的片刻,唯墨回望了一眼那
金燦燦的殿堂。
隨他們倆你儂我儂去吧。
沒準,顧言兒從美人變側妃,側妃變正妃,她的自由便也指日可待了……
大殿內,郝連成一身便袍,慵懶地斜靠在金座上。
彷彿在沉思。他冷傲的眸子半開半闔着,迷離間疏狂不改。
“是你。”
深不可測的眸光驀地停留在來人身上。
“是啊,想王爺了。”媚笑着一道,顧言兒緩步到了郝連成跟前。嬌喃了聲,柔軟的身子被郝連成一攬入懷。
鼻吸相交的一刻,顧言兒主動吻向那冷薄的嘴脣。
狂野,霸道。
正是這個男人,教她迷戀,以至迷失本心。
“手上的是什麼?”趁顧言兒微喘的瞬間,郝連成瞥開了視角。
激情被打斷。顧言怔了怔,隨即揚笑道:“言兒很擔心王爺。”一手環在他修長的脖頸上,顧言兒將盒蓋輕啓。
“你準備的?”
“自然。”
“真的?”
腰身驟緊。
顧言兒突然感覺到一股壓迫的氣息,有如盛夏裡的暴風雨前夜。“王爺,你怎麼了?”
“本王最後問你一遍。”
“……是王妃的。”
“你回去吧。”冷顏鬆開手,郝連成恢復了剛纔的姿態。
“……言兒最後向王爺求證件事。”
“說。”
涼意擴散,顧言兒從座上直起身子。“言兒,可還能相信王爺之前所說?”
“跟本王談條件前你最好思量清楚。”
“明白了。”
*
月明星稀,浮雲遊走。
唯墨從前殿過來,不覺近了寢殿。一瞬間,匾上“逍遙”二字晃過眼。
所謂“無戀亦無厭,始是逍遙人”,還真符合郝連成佔盡風流的性情。
話說,她搬到大雅館後,顧言兒是不是經常來這呢……
想來抑悶,可是,她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難道,她真的如此在意郝連成!
心煩意亂間,腳步進了殿中。
咦,書案後的架子上什麼時候多了個鎏金玉寶瓶?瓶口很大,裡頭置了好些幅畫卷。
既然放在寢殿
裡,說明是郝連成上心的東西。都是些什麼寶貝啊?唯墨往殿外一掃,見暫時沒動靜,索性幾步上前把畫卷一一抽出。
卷軸展開。
好美!
畫中女子一身宮裝,非凡的氣韻把宮裝的華美展現到了極致。什麼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她算是見識了。
而一連下來幾幅,都是這同一個女人。
最後一幅——
天啊,這又是?
冰肌玉骨,翩若驚鴻。女子的仙姿逸貌讓唯墨一時間摒住了呼吸。
與其說是妒忌,不如說是發自心底的欣羨。這女子身上,集合了雲逸的溫婉,頌和的靈動,季芙的英氣,還有顧言兒的楚楚。
近乎完美啊,她是凡間的仙子嗎?還有,這些通通出自郝連成之手麼?
定定地欣賞了好一會兒,唯墨才把卷軸收起放回。
瓶口上擺弄了好一陣,千萬別被郝連成看出被動過纔好。
“老天。”
剛剛轉過身,唯墨便驚呼出聲。
“最右側的那捲是靠裡斜置的。”郝連成調笑的口吻讓唯墨一陣心悸。他怎麼來了。這個時候,不該在前殿坐擁美人的嗎?
“對不起呀,……可你也沒說我不能動這裡邊的東西的。”唯墨越說越沒了底氣。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郝連成是這裡的“天”。
“墨兒,陪我下局棋吧。”
“……好啊。”唯墨頓時鬆了口氣,乖乖在棋案前坐定。
沙漏緩緩而下。
幾個宮人進來添了茶,又欠身退去。
“爲什麼本王讓了你三招,你還是走了這一步。”郝連成眸光轉了轉,不解地望着唯墨。
今夜莫名的煩躁。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爲何這般心不在焉。“唉,反正都是輸,下哪不都一樣嗎?”唯墨一咬下脣,冷哼道,“我從來沒有贏過你。”
她的棋技本來就在郝連成之下,這心思不定的,更是連連挫敗。唯墨正要伸手夾起一子,卻被郝連成一個手快按下了。
“怎麼,你想贏過我?”
“可能嗎?”
“是啊,除非本王願意。”郝連成傲然一笑,驀地鬆開了手,“墨兒。”
“什麼?”
(本章完)